她這般的軟弱,駱安旭越發的得寸進尺,張牙舞爪道:“大哥外放之際,我分明看到你院子裡有陌生男人出現,因爲當時暗,也不確定,然後就傳出來了你有孕,隨即生下明炎,如此難道不惹人懷疑?我看就是你的姘頭!”
當初駱安時外調,走時曾與李氏春風一度,沒想就這麼有了孩子,人人都說是有福氣,可這福氣無限放大,自然成了懷疑。
“這有沒有搜搜院子不就知道了麼?”翠姨娘插嘴道,一副很是急切的樣子:“但凡是姘頭,不都會留點信物的麼?”
“何須如此麻煩!”駱明詩冷冷一笑,道:“二叔口口聲聲三姨娘通姦生子,既然如此滴血驗親好了。”
說罷就撿起地上的瓷片在拇指處一割。她不清楚自家弟弟是否已經銷燬了那些東西,只得在拖延時間,而如此乾脆果斷甚至對自己如此狠辣的舉動,叫所有人爲之側目,倒吸冷氣,畢竟這纔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罷了。
能夠在如此慌亂的情況下,保持鎮定就已經不容易,偏偏舉動如此乾脆。
駱安時看得眉頭一蹙,畢竟是他疼愛了許久的孩子,而李氏耿氏心疼的哭道:“妾身是清白的,二姑娘更是老爺的孩子,親生骨肉,那眉目間的相似如何能作假?”
駱明詩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姨娘,父親知道咱們是清白的,但宵小之輩不知道,咱們要堵上的是衆人之口。”
她說完,對着大夫人欠了欠身,眼淚順着臉頰哽咽道:“母親素來公允,還請母親讓人來安排。”
前世查出那些情書之後,駱安時就吩咐滴血驗親來着,只是那個時候氣暈了頭,叫翠姨娘安排,因此結果自然是不能相溶。
直到後來她輾轉反側,被賣給別人做妾,才明白了內宅的手段,自然也清楚了往水裡加上清油,無論有沒有血緣關係,都不可相溶。
因爲知曉滴血遲早會被提出來,索性她先將一軍,既顯得無愧於心,又能推給大夫人,以防止翠姨娘做手腳。
大夫人如何不知道她的打算,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往日只知道這個女孩有些小聰明,喜歡出風頭,沒想到關鍵時刻還真分得清楚是非。
先是用話把自己捧高,在把這般事情推給自己,一旦自己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她必然第一時間清楚,從而把自己放在一個處處被人陷害的位置,博取憐惜。
若是自己沒有動手腳,那就正好。
即是如此聰明的人,又對自己敢下手,沒有自己幫助亦是有解決的辦法,既然如此,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又如何?
“給小姐包紮上傷口。”大夫人吩咐完丫鬟,平靜的把茶放下,進屋第一次正視駱安時,語調平緩而不帶感情:“敢問老爺,今日這血驗完了,日後外頭人如何看待二少爺?”
駱安時陷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駱明詩知曉他這是聽進去了,心裡不由感嘆,還是大夫人拿捏的住父親。
實際上,駱安時一聽二弟攛弄就勃然大怒,迅速來覈對,很大原因是因爲府中只有兩個男孩,長子明磊是個不成器的,可次子明炎卻是聰明伶俐,深的他喜歡,因此更是憤怒。
駱安旭此時心中卻是忐忑,因爲他清楚三姨娘壓根沒通姦,所以格外的恐懼,見自家大哥沉默,只覺得壓抑,四處目光求救,正好和翠姨娘對上,後者立刻移開目光,扯出帕子哼道:“驗親又有什麼用?兩個孩子即便是駱府的,人也不是清白的,二老爺不是親眼看見有人進了她院子麼,大晚上的,能有什麼好事?”
駱明詩也不堅持驗親,畢竟生母被懷疑,可以說是內宅爭鬥,但一旦驗親,那可就是被赤裸裸的懷疑血統,等到將來無論做什麼,都是一個污點。
因爲那是一個被父親質疑過血統的孩子,而她的弟弟不應該如此。
她抿了抿嘴,眼中出現了點點星光,閃爍的叫人不敢直視:“三姨娘不潔是二叔說的,可是侄女想問一句,二叔說大晚上來看見的,那二叔大晚上在後宅晃盪做什麼?”
這原本就是個引出事端的幌子,駱安旭如何能解釋的通順,額頭上已經滋生了汗珠,嘴上卻仍道:“我自是回房間。”
然而這話卻是沒人會信,畢竟他雖然依附在駱安時,但居住的地方卻是遠離後宅,剛想說是去拜見大嫂,卻恍然想起大夫人是隨着大哥一起去地方上任的,於是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改成了:“我自然是去拜見母親。”
駱安旭如今還能依附在這,很大原因也是因爲他們的母親駱老太太還健在。
駱明詩料到他會這麼說,步步緊逼:“祖母的南山院在南邊,三姨娘住的卻是西邊的垂柳院,如此相距甚遠的地方,二叔是如何走到的?”
如此一番對話下來,本就疑心病重的駱安時自然有所懷疑,眯着眼睛看着自家不成器的二弟,然而卻不能說什麼,畢竟自家母親最疼這個小兒子。
歷國素來以孝治國,父母死均是要丁憂,而父母在,則是不分家,作爲朝中命官,若是孝字上出現問題,很容易出現把柄。
這道理人人都懂,駱明詩心中失望,便是爲了他的官途,爲了孝道,難道就要她們蒙受不白之冤麼?
翠姨娘更是伺候駱安時已久,從他眉宇間就能察覺到他對一件事的態度,見他擺明不想深究,不由得暗自一笑,接口道:“這些事情不重要,二姑娘也別在岔開話題。左右盯準的是偷奸一事,二姑娘若問心無愧,何不叫搜一搜,以證明清白。”
駱明詩見她左口一個通姦,右口一個偷人,眉頭不由一豎,呵斥道:“大膽,父親母親還未說什麼,你這頭便定了罪,越俎代庖,誰給你的膽子!”
翠姨娘沒想到她會呵斥自己,一怔,轉瞬欠了欠身,拿着帕子拭淚:“妾身僭越了,還請老爺夫人不要怪罪,但妾身這還不是爲了讓家裡早入和睦,省着風言風語流傳出去,污了老爺的名聲。妾身這一片好心,二姑娘不認也就罷了,何苦還要訓斥,好歹妾身也是您的長輩啊。”
駱明詩笑了,迴歸頭,眼睛增亮的問:“父親,女兒愚鈍,只知道祖母,父親母親還有二叔是長輩,因此也絕對沒有不恭敬。可翠姨娘說她是女兒的長輩,女兒難道不是府裡的小姐麼?能被女兒當做長輩不是隻有府裡的正經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