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愈發讓赫連鴻雪感到深不可測。
都說朋友妻,不可戲。
按理來說,他睡了人家的老婆,的確有些不地道,可是再回憶起昨夜的事,總覺得哪裡透露着一股子蹊蹺。
赫連鴻雪沉着氣,竭力不表露出懼怕或是別的神情,這纔看向齊茂山,裝作漫不經心的問,“昨夜裡本宮可是聽得齊兄說喚一名丫鬟來陪本宮,不知今早醒來睡在本宮身側的那位是海棠姑娘不是?”
此話一出,又看向齊茂山戲謔的看過來的眼神,赫連鴻雪只覺得面上也很是火辣辣的疼。
到底還是有些羞恥心,做不到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露聲色。
齊茂山兩隻眼睛直直的盯着赫連鴻雪瞧,似要把他看穿,也不答他的話,只轉而說起別的,“今早海棠來稟報我說,在我將殿下您送進去之後,您很快也跟出去了,昨夜可是等了殿下一夜,都不見殿下您的人影,我還道殿下高風亮節,不貪戀女色,因而藉口迴避。”誰道卻還看不上丫鬟,要睡二少夫人。
後邊的話齊茂山沒有明說,可此刻陷入尷尬的境地的赫連鴻雪只瞧了齊茂山一眼,便也明白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
赫連鴻雪無法,只得順着往下道,“原來那同我而眠的女子不是海棠。”
齊茂山截住他的話道,“怎麼,三皇子一下子連屬下夫人的模樣都忘了嗎?”
赫連鴻雪也是被逼急了,他尊貴了將近二十年,除了在他的父皇面前,何人能將他咄咄逼人至此境地?
當即狠瞪了齊茂山一眼,咬咬牙,也略顯的強硬道,“原來是齊夫人。”
齊茂山眸光一閃,見他之前那尷尬窘迫的模樣全然不見,也知曉怕是逼急了,不動聲色的也換了副面孔。
齊茂山微垂下面色,連帶着聲音也甚是疲憊道,“殿下若是休息好了,就請先離開罷,草民的廟小,實在容不下您這尊大神。”
赫連鴻雪才自行鼓起的強硬的態度,一下子被齊茂山的話驚的失了氣勢。他來齊府的目的,不就是同齊茂山謀算?
如今什麼都沒有謀劃,齊茂山就要趕他走。一想到齊茂山對他還有用處實在是一時無法舍下,赫連鴻雪也不禁犯難起來。
若走了,之前同他的謀略也都功虧一簣了,還有把柄落到他手上,實在是不好處理。
若是不走,他貴爲皇子的尊嚴又實在是容不下。
赫連鴻雪正猶豫不定間,餘光瞥見一旁的齊茂山已不復之前的傲然,反倒是頹廢的坐到一邊,很是傷懷的模樣,
是了,任誰遇着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睡了事情,都不會不發火,像齊茂山如今這個模樣,已是十分難得了。
赫連鴻雪獨自一人在那變臉,齊茂山也暗自咬緊了壓根,等着赫連鴻雪的表態。
倏地,便見着赫連鴻雪的腳步走近。
齊茂山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又快速的掩去,只作痛苦的神色,擡起頭,迎上赫連鴻雪慚愧的目光。
“茂山,是本宮對不起你。說實話,本宮也不知爲何一覺醒來身側的人換作了……”
赫連鴻雪猛地嘆氣,餘光間瞥見齊茂山仔細的聽着他的辯解的神色,憤怒的模樣卻不復之前那般濃厚了,知曉此事恐怕還有迴旋的餘地,因而解釋起來也更加的詳細。
“本宮昨夜喝的多了,許是出去出恭了一趟,回來的時候便走錯了房間,因而造成了這般誤會,本宮實在是對不起你呀。”
齊茂山見赫連鴻雪果然順着他挖的坑往下跳,心頭劃過一絲滿色。面上卻仍故作沉痛,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更爲艱難的擡起頭,對上赫連鴻雪那雙泄露了緊張神色的眸子,一字一句都頗爲艱難道,“哎――”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沉嘆,未說怪罪,也未說不怪罪。
赫連鴻雪心中一動,緊張的眸色轉了轉,厚着臉皮上前試探的問道,“茂山可是不怪罪本宮了?”
齊茂山幽怨的看了赫連鴻雪一眼,卻仍是不吭聲,赫連鴻雪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好茂山,你果然是本宮的好兄弟。”
齊茂山聞言,內又是心一陣嘲諷,面上的戲倒是做的足,二人又是互相說了會兒話,齊茂山更是一直將心中受傷,不但不怪罪他人,反倒獨自承受的形容演繹的淋漓盡致。
更是得了赫連鴻雪的信任。
可是瞥見二人說話間赫連鴻雪不斷朝着他的面上偷看的神色,齊茂山卻還知曉,赫連鴻雪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定,看來他得給赫連鴻雪一顆定心丸纔好。
赫連鴻雪想着之前齊茂山的話,繼而問道,“依照茂山的意思,即便是齊茂雲他已是病入膏肓,你我也不能放鬆警惕?”
說罷見齊茂山久久不答,這才擡起頭來,卻是正好裝上齊茂山朝着他目光灼灼的看過來的目光,赫連鴻雪心頭一驚,暗自警惕,難道那事他還不肯揭過?
想罷眼神也瞬間眯起又快速掩飾了過去,若真是如此,即便此人對他再有用,那也萬萬不能留了。
不想卻是聽得齊茂山說道,“殿下,雖然你是當朝的皇子,是身份萬分尊貴我等只可仰慕的人,可是在屬下的心底,卻是真心拿您當做兄弟的,不管是怪罪也好,還是不屑於我也好,在我齊茂山心中,卻是的的確確這般想。”
“你我年紀相當,又素來投機,比起那陰險狡詐的齊茂雲,我更恨爲何你不是我的親兄弟。說起今早看到的一幕,我也十分震驚,但現下想來,我更怕的是你我兄弟連心。比起你我的情分,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齊茂山一番話說完,赫連鴻雪顯然有些承受不來,只要聽到齊茂山最後那句話,赫連鴻雪才重新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意。
是呀,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齊茂山對他一向好,任何事情都能在他之前替他考慮周到,本就是他貼心的好兄弟,這身後的情分,又怎會是一個女人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