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相殘,這個詞聽起來就不美。
濮陽帝陰沉着臉沒有發話,大牢裡一時靜的可怕。
許久便聽了濮陽帝一聲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誰也不可宣傳出去,若這件事情傳到別人的耳朵裡,朕誅了你二人的九族。”
隨着濮陽帝話音一落,那一旁行刑的二人當即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
一個以賢明著稱的帝王,如何都不會輕易說出誅九族這般大的責罰,因爲實在殺戮太重,也辜負了賢明之名,若是傳了出去,一代賢君的名號不保。
能說出這種話想來也真是被氣的狠了。
駱明詩默默的想着,就見着濮陽帝待說完話之後,便一臉疲憊的模樣。
不管是作爲父親,還是作爲一國之君,濮陽帝此刻的心裡都是不好過的罷。
想來終是有些不忍,伸手去替濮陽帝輕撫着背脊,以幫他順氣,又掏出一粒藥丸至濮陽帝嘴邊,等他服下。
那是百花丸,有清心靜氣,提神醒腦的功效。這段時間她就常帶在身上,總再精神不濟的時候,用上一顆,好清醒些頭腦。
不想今日她還未用,倒是給濮陽帝用上了。
濮陽帝見到忽而伸到嘴邊的藥丸,僅是遲疑了一陣,就毫不猶豫的張開嘴服用了下去。
竟是對駱明詩十分的信任,連問都不問,就直接用了她的藥。
駱明詩神態自若的手回手,面上不顯分毫,心中卻還感嘆。
倒是濮陽帝,在張嘴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他何時這般輕信過旁人,作爲一個帝王,要時時刻刻都揣着一顆疑心,不然一不小心性命不保。
卻是在他後悔不過三秒,那清新的功效頓時將他鬱結難耐的心境一掃而空,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再看向駱明詩的眼神是讚歎都信任。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駱明詩這個丫頭,看着面冷卻是心熱,絕對是值得他信任的。
在出地牢的路上,卻是濮陽帝主動落在駱明詩的身後,慢慢的走着,忽而想到什麼一般,出聲問道,“丫頭,你想如何處置那二人。”
駱明詩聞言,頭也不回,步伐絲毫不亂,口氣也顯得很是滿不在乎道,“怎麼處置自然聽皇上的決斷,臣妾不敢妄言。”
濮陽帝聞言,一面感嘆駱明詩的懂事乖巧,一面反倒又替駱明詩不甘,“事關你的夫君生死大事,你難道就一點想法也沒有?”
駱明詩不料濮陽帝竟是如此執着,一問再問,然而不論他如何問,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輕易說出來,因而只道,“自然是想的,臣妾只想讓他們也試一試那烈毒的痛楚,好叫能將王爺受的苦千百倍的還回去,但是繼而又想,總歸皇上您是不會叫臣妾和夫君吃虧的,如何處置自有皇上定奪,臣妾不敢妄自揣測。”
雖是這麼說着,卻仍是輕了。在駱明詩的心裡,她的確是想將齊茂山施加的痛苦千萬倍的還回去,但是又何止只是想齊茂山那毒?她心中的苦楚是前世整整四年日日夜夜的所受的折磨,悉數奉還。
這些事情,她自然無需告知濮陽帝,因着她猜測濮陽帝定然不會一次結果了齊茂山,因而日後絕對還有機會的。
一番話說完,倒是惹得濮陽帝對駱明詩的好感又上了一層。不但有手段,心胸也開闊,關鍵的是還很懂事,很信任他這個皇帝。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能乖乖的接受的皇上的安排,這樣的人可不就是當皇帝的最看重的?
很快二人便走出了大牢,才走出來,卻見着那之前離開的白芷,溫太醫二人卻還守在門口。
濮陽帝見着白芷顯然面色有些不善了。溫太醫他是信得過的,然而白芷,在他的認知裡,此人不過是一個醫術高超的女子,但其他的方面他卻是不能瞭解更多了。
今夜卻偏偏總是接觸着這些隱蔽的事情,本就疑心深重的濮陽帝此刻不得不多想些。
倒是白芷和溫太醫二人見了二人出來,也跟着迎了上來,乍一瞧,倒是白芷走在前頭,溫太醫怕她闖什麼禍端護着她纔跟着上前來。
溫太醫小動作一般扯着白芷的手,示意她行禮。白芷這才順着他的手勢,二人一同向濮陽帝行了一禮,後又朝着駱明詩行了一禮。
濮陽帝眯着眼睛不動聲色的叫起,卻還在暗中打量着白芷的一舉一動。
不想白芷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換言之,是一個正眼都沒有瞧他,只當他叫起後,滿眼裡都裝着駱明詩朝着她走了過去,伸手就是遞出了那個青藍色的瓷瓶。
女子柔弱的聲音此刻略顯的低沉,“謝謝王妃您的藥,很有效果。”
濮陽帝在她伸手的那一瞬間就想要攔,卻是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動作停頓了下來。
就見着駱明詩狐疑的伸手接過了小瓷瓶,拿到手裡顛了顛,面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脫口而出問道,“你沒吃?”
接下去震驚的換作了白芷,她難掩一連詫異之色,“這個是服用的?”
駱明詩微微皺眉,冷聲道,“不然呢?你是如何用的?”
這會兒白芷卻還尷尬得不行,臉都紅了,“我以爲只是聞就可以了,因爲只是聞着就好有效果。”
一旁看了整個過程的溫太醫和濮陽帝也是聽明白了過來。
溫太醫看向駱明詩的眼神更加狂熱而崇拜,而濮陽帝卻是那種驕傲的如有榮焉一般。
因着白芷適時表現出了對駱明詩的“吹捧”,連帶着濮陽帝看她的眼神也不再那麼不善了。
只在適時的時候說到,“今夜的事情,你們都不準透露給他人知曉,違者罪同抗旨。”
眼見着那白芷和溫太醫一同剛剛朝他領旨跪安,濮陽帝眼底中的殺意纔算是真正淡了去。
復又看向駱明詩,卻吃驚的發現,看他看她之前,駱明詩便一直在盯着他瞧,那深究的模樣,奇異的竟讓濮陽帝也感到了一絲不自在。
濮陽帝有些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正想說些什麼打破這詭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