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笑意:“什麼京城林家,老家宅院的?咱們不都是一家人嗎,姐姐這樣說可不就見外了。”
“不過,雖說是一家人,到底是四妹妹身邊的丫頭,如今有姐姐與四妹妹在,我與妙竹哪裡好說話呢?”好似事不關己一般,將自個兒與妹妹置身事外。
卻是眼都不瞧仍跪在冬日裡地上的綠蘿一眼,雖是行兇未遂,總要長些記性的,況且又不是要她跪上幾個時辰,不過是略施薄懲罷了,還算不得狠心吧?
戀竹選擇故意忽視,旁邊林家姐妹自然也不好開口讓綠蘿起來,尤其是林嫣語,偷偷拿眼瞧了綠蘿幾次,卻是記得方纔姐姐的怒意及那直射而來的飛刀,到底不敢開口。
眼瞧着林嫣然被她這樣說得臉上神情變換,戀竹便是低頭一笑,不再提及綠蘿那茬,卻是接着今日之事說道:“何況,這到底算是個什麼事呢?咱們不過幾句話說開便是了,方纔在屋子裡姐姐也說了,這不過是小女兒家的惦念之情,只這玩笑話若傳出去,第一個累及的就是姐姐呢,怪道姐姐這樣急着過來說清楚。”
方纔在屋子裡她說了那麼半天,可不是閒着沒事與她話家常呢,這林嫣然忘了不成?
戀竹是故意模糊語意,林嫣然所說惦念是林嫣語捨不得與妙竹分開,到她這樣一說,倒讓人以爲是惦念那侯府兒郎。
且她是有心中間不停頓說下來,將林嫣然先頭惦念的話與她後面累及至誰所言連在一起,不明情理之人自然以爲這些話都是林嫣然所說。
而林嫣然總不好大庭廣衆之下細細分辯。這可就遂了她的意思了,至於事後如何去解釋,可就不在她考慮之內了。
果真,話音放落。便見得林嫣語面色有些古怪瞧了一眼姐姐。
其實她這類莽撞又自私之人的心理算是極好把握,凡事以自己爲考量中心,稍有不如意。哪怕是一向親近之人,也都會以己度人,成爲她懷疑對象。
矛盾之所以爲矛盾,便是有來有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再正常不過了,由林嫣語這般沒腦子的去疑心姐姐或者尚達不到疑心、僅是心裡有了計較都好,自此林嫣然必然會多放心思在這個妹妹身上。
她自家的問題先解決了就夠頭疼了。
她並不擔心轉嫁矛盾。林嫣語就會以爲她如此不計較,藉此認爲她姐妹二人是好欺侮的,若是那般,方纔她就會待在屋子裡任由她橫行妙竹的院子,更不會果斷出手阻了綠蘿掌摑端月。有此一着,足以說明。
瞧得林嫣然見着妹妹投過來的視線那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戀竹開心得很。
按她說這林嫣然之所以偷雞不成蝕把米,便是因爲計較太多,若是直接過來代妹妹誠信致歉,也就沒有後面這麼多事了,可惜貪心不足,總覺得自個兒聰明,便總是萬般揣度別人的心思。也怪不得戀竹同等回報於她了。
“二姐姐怎麼不說話?可是妹妹哪裡說得不是?”戀竹瞧着林嫣然的表情,卻是沒有見好就收,仍是追着問道。
她這人一向死心眼,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好比她今兒個就一門心思想將這收拾林嫣語的任務硬是推給林嫣然應下,是以她就一直記着這事。
“妹妹可是記得與二姐姐的一番分析。如今看來……”戀竹不着痕跡瞄了林嫣語一眼,很是善解人意笑道:“姐姐該是更加上心了纔是,不然妹妹真是怕擔憂成真哪,姐姐你說是不是?”
這已經是近乎明顯的威脅了,或者說不是威脅,而是將話擺到明面上來說,跟林嫣然這樣心中自有成算的人,她想自個兒還是直白些好,省得迂迴浪費彼此時間。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嫣然,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甘心,可這些不是她關心的,只關注自個兒想要的結果。
直到見得林嫣然微不可聞的一嘆息,對上她的眼睛,聽到柔柔聲音傳來:“三妹妹放心,嫣語不過一時玩笑,日後定不會有這樣事情,咱們姐妹還是要相親相愛才是。”
是的,她妥協了,本也是無意義之爭,不過是她一直以來的驕傲希望她能佔得上風,哪怕是不明顯的上風。
可今日不論身份、地位還是形勢,都不由得她不妥協。
至此,她便要顧着妹妹,或者還要面對妹妹的猶疑,想到便是有些頭疼。
戀竹也跟着笑了:“如此,我跟妙竹就放心了,這樣我們就都好了。”我們,是說她和妙竹好,自然也就無暇去給林嫣然添亂,否則要亂就一起亂。
轉向不知是怕了自己姐姐還是被她方纔飛刀驚到的林嫣語:“四妹妹,往後可莫要再開這樣玩笑了,好生聽二姐姐的話,玩笑失了分寸也會誤傷,就如我方纔的飛刀,若是不小心一偏……”眼見得林嫣語及綠蘿身子都是一抖,戀竹微微一笑轉了身。
這些都是小孩子,若不是爲了妹妹,她也不願與其計較過多,是以不管中間有多少小波折,到最後達到目的便可以,看着一直乖巧站在身後的妙竹:“妙竹,這兩日身子不好,可莫要一直在外,凍着了可怎麼好,還不請二姐姐四妹妹進去坐嗎?”
好生安撫了小妹妙竹,直言林嫣語不需她多操心,自有林嫣然會去處理。
也由不得她不盡心,她若有心縱着妹妹或者覺得此事麻煩,戀竹說不得也會一不小心做些什麼隨意之事,到那時她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麻煩。
又與母親叮囑給回前幾日回孃家看望母親的嫂子帶好,且說好過幾日聽得母親安排同去齊府探望大姐,戀竹這才自林府用過午飯後跟着靜王爺迴轉。
唯一遺憾是林父太忙,她今日過來又不是提前打了招呼的,又是無緣與父親親近一番。
事實上戀竹想自個兒這大概是移情作用,她總是不自覺將林家人當做了自個兒真正的親人,那些在意與關切,不必刻意,便會很自然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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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竹會功夫嗎?”靜王爺瞧得戀竹舒服靠着的樣子,突然感興趣問道。
戀竹今日在林府忙忙一天,與那林嫣然林嫣語姐妹周旋,雖不需出什麼力氣的,到底也不輕鬆,是以精力十足地與林母及衆人告別完畢,一上了馬車便是舒服了靠了上去,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這會兒聽得靜王爺聽着很感興趣的問話,戀竹卻是不由一驚,當即便是想到今日她在林府那一手飛刀被眼前的靜王爺知曉了。
她倒沒想着身手方面要瞞過靜王爺,畢竟處處有跡象可循,只是不想在妙竹院子發生的事,靜王爺當時人在大哥的院子,竟也是知曉的?
這探聽情報的能力果然讓人歎爲觀止,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事嗎?
戀竹對靜王爺事事不過問卻事事瞭如指掌,也只是最初一驚而已,現在倒也不以爲意了,既然已經知曉,她反倒也輕鬆了不是嗎?
“王爺說笑了,這哪裡談得上什麼功夫,父親從來都希望我們能夠文武雙全,便是女兒家也最好有自保的能力,王爺也是知道的。”瞧着靜王爺一臉興味看着她,戀竹依然是不慌不忙。
“我這稱不上功夫的幾下子,不過是從前還小的時候,跟着父親請過來的師父學得的,後來身子一直不好,別的也無法勤加練習,只這飛刀無需過多體力,慢慢也就熟悉了。”拿林父來做擋箭牌是再合適不過的了,畢竟林家女兒真可稱得上是允文允武的,她會個幾手也不稀奇。
這便是爲何方纔她小刀一出,衆人雖有些驚訝,卻並未產生過多疑問的緣故,從前她深居簡出,與衆人來往甚少,是以即便是血緣至親的妹妹妙竹,也只是驚訝姐姐會有如此身手,卻是沒有懷疑過姐姐是自哪裡習得的功夫。
“戀竹過謙了。”靜王爺聞言一笑,如今兩人之間相處,在他看來已不如他方回府之時那般客氣,說話相處都是自然親密了許多,這讓他心中頗爲高興,畢竟先前多少有些愧疚補償心理,如今瞧得戀竹身子性情都大好,便是讓他輕鬆不少。
其實這只是他個人想法,戀竹可不知自己已然成爲這王爺的責任了,且尚未覺得兩人之間如何親密,只是一來靜王爺比她想象中更好相處,當然也更聰明,這個不提,二來她是懶怠處處掩飾,她這樣忘事的性子,說不定今兒個費心僞裝,明兒個就大意露出馬腳。
是以乾脆本色流露,有覺察又如何,任靜王爺聰明絕頂也想不出其中緣由,每每想到這一點都要讓她竊喜,聰明人也不是無所不知嘛。
“戀竹還會些什麼?從前你身子不好,也不見你出門,倒不知道原來竟是會這許多呢。”
靜王爺今日過來林府,想來還是過得頗爲愉快的,這會兒瞧着也是很有興致,便是與戀竹閒聊起來。
會什麼?她會的可多了去了,按從前她大哥的說法,整日見她對什麼都有興致,凡事都要參上一腳,就沒見她有多少討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