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戀竹說得倒也沒錯,他之所以如此吃驚,到底還是有了一分對二叔的擔憂在,不過卻更多的是顧忌,無論怎麼說他都是被自己的親叔叔矇騙,想到叔叔竟然利用他心中的孺慕之情而將自己騙得團團轉,無論如何心裡都有些發寒。
如今聽到二叔的人還是不死心地出現,頓時就有些動容了。
至於付天佑爲何也會跟着靈兒等人一起叫戀竹老大,自然是方纔用飯之時聽了大家有所保留地簡略提及老大一稱呼的來由後,便是不顧大哥的詫異,樂呵呵跟着大家一起稱呼戀竹爲老大,還說這老大一叫,他自個兒瞬時就有了一種融入這一行人的感覺,絲毫不把哥哥所說的太過唐突放在心上。
可見什麼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不是說說而已的,付天佑能有緣分跟她們再次結緣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什麼逾矩不逾矩的,咱們不興那套,擔心就去看看,洛天……”戀竹笑着說道,轉頭向坐在門口的洛天示意了一下。
“知道了,老大。”洛天看到老大的眼神,明白是甚麼意思,便是起身朝外面走去。
洛月和付天佑本就有意出去看看的,一見洛天走了,便是馬上也跟了出去。
屋子裡剩下的人仍然是該做什麼做什麼,完全都沒有擔憂的樣子,也讓有些擔心弟弟的付天遠一時沒法出口,只能是坐在那裡強自鎮定。
戀竹怎會沒有注意到付天遠的動靜,看到他坐在那裡,卻是隱隱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不由低頭一笑,這才假裝輕咳了一下,擡起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道:“付公子。我知道你擔心,不過沒事的,很快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所有人的視線頓時都轉移到了付天遠的身上,弄得他更是有些手足無措,那稍稍有些窘迫的樣子逗得大家頓時笑了起來。
戀竹絲毫不覺得正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反而是笑眯眯看着付天遠的樣子,一臉的無辜。
其實對於直接叫付天佑的名字而稱呼付天遠爲付公子,戀竹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畢竟付天佑年幼,而且性子更爲活潑些。在戀竹眼中,他就跟家裡的小弟或者洛月一樣,驕縱是因爲年幼無知。活潑是因爲性子討喜,她自然也會不計前嫌地很快熟悉起來。
可是付天遠,到底是年長些,且性子很是沉穩,戀竹自然要將他放到對等的位置上來以示尊重。當然,小小地打趣一下還是無傷大雅的。
付天遠一時被戀竹調侃又被衆人善意的笑弄得有些羞赧,但隨即適應過來以後,猛然想起剛纔林小姐對他的稱呼與對他弟弟稱呼的區別,不由一窒。
想了想神色一正,看着戀竹滿臉正經地說道:“林小姐。還請不要見外,林小姐叫我天遠就可以了。”
忘了自個兒方纔還覺得弟弟如此叫有些唐突的。
若是換了旁人,他定然是不會主動提出這些的。只因他向來是個極重規矩的人。
雖說是出身武林世家,到底家裡祖上曾經出過狀元,是以不同於尋常的武林世家,對於規矩是極嚴的。
戀竹一愣,沒想到付天遠會這麼鄭重地提出來。不由一笑,看着付天遠說道:“你不也叫我林小姐嗎?那我叫你付公子自然也是正常。”
就是到了這時候。戀竹仍然不忘狹促付天遠一下。
付天遠一時噎住,隨即笑開來:“好,如此,那天遠就跟大家一同稱呼你一聲老大,還請不要見怪。”
他自然知道林姑娘不是真的跟自己計較,只是不跟他見外,這纔會如此自然地說笑。
這也是他能如此大方地開口說要稱呼對方爲老大的原因,相逢一場,何須拘泥於一個稱呼。
戀竹聞言一笑:“樂意之至。不過天遠,我先聲明,我這老大僅僅是一個稱呼而已,你看這些人,都是表面上叫我老大,其實一個個的,最是能欺負我的,你可不要學她們。”戀竹一邊說着一邊做出委屈的神情。
誰知她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人就全都比她更大聲地叫起屈來。
“老大,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說話啊,咱們這些人,誰不是把老大你放在心裡重要的位置,老大你說什麼,咱們都絕沒二話地堅決去做的。”反應快嘴更快的趙敏第一個不同意,馬上竄過來抱着戀竹的胳膊使勁兒搖晃。
“老大,靈兒哪裡敢欺負老大,靈兒一向是惟老大馬首是瞻的,老大,靈兒要是做錯了你可以罵靈兒,你可不要生靈兒的氣啊。”反應不比趙敏慢多少的靈兒奔過來抱着戀竹的另一條胳膊有樣學樣地跟着搖晃。
“就是,老大,咱們哪敢欺負老大,咱們聽老大的話還來不及呢。”小林子也是快人快語地說道,一向沉默的賀航就在一旁不住地點頭稱是。
連着趙澈等人也都不甘落後地一副深以爲然的表情。
戀竹還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故意說着玩的話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雖然知道大家都是有心玩鬧故意配合她,但是她實在是被一左一右兩個丫頭給晃得頭都大了,便是忍不住自己求饒起來。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話了,你們沒有欺負我,你們都對我非常好特別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是我自己一時失言,還請兩位女俠放過我吧。”說着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向仍然抱着她胳膊的趙敏及靈兒兩人。
這下子情況的反轉頓時惹得屋子裡的人都大笑起來,而一直有些迷糊的付天遠也終於反應過來,看着一屋子笑得開懷的人,嘴角也不由得跟着彎了起來,一種美好的感覺突然涌向心頭,天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自從他大了開始承擔起家裡的重任以後。
“老大,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啊?”衆人的笑聲掩蓋了方纔洛天推門進來的聲音,見沒人注意,又好奇大家在說什麼好笑的事情,不由得忙開口問道。
“嗯?洛天回來了?那兩個小子呢?”戀竹第一個聽到洛天的聲音,便是向洛天看去,趕緊轉移話題,不想讓洛天知道她方纔“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火上澆油再說點什麼呢。
“喔,後面呢,帶着人馬上就進來了,我先回來說一聲。”洛天見老大不說,無所謂地聳聳肩,回答道。
反正他也不着急,稍後私下再問就是了。
付天遠對此早已是見怪不怪了,他是打從心眼裡適應了這些人的相處方式和考慮問題的重點。
比如方纔他自然是看得出戀竹是故意的轉移話題,但是尋常人大概會先問外面探看的人是什麼來意,這纔是情況,是危機,或者說是麻煩。
而戀竹不同的是,先問的是同跟去的洛月和付天佑,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個問題,甚至是下意識的一個問題,但這恰恰就更說明了在她心裡是不怕所謂的麻煩的,而朋友的安危是大於一切的。
“帶人進來?你們抓住外面的人了?”趙澈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是抓住,是他們自己硬要進來的,我看如果不讓他們進來,估計接下來咱們去哪裡他們都要跟着,成了甩不掉的尾巴了,所以就讓洛月把他們帶進來了。”洛天一是回答趙澈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跟老大解釋一下他爲何讓那些人進來的原因。
雖然他知道老大肯定是不會怪罪他的,而且這些人爲什麼死皮賴臉硬要跟上來的原因,在座的除了付天遠不懂,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果然,戀竹點了點頭,,一副理解的樣子說道:“說的是,換了誰只怕都得跟過來的,咱們還真是甩不掉。”
衆人也都跟着點頭,徒留付天遠一人迷惑如初。
戀竹正要轉頭跟他說昨晚沒來得及今早又插科打諢忘了說的付遠宏一行人的下場,門被推開,付天佑和洛月當先進來,隨後呼呼啦啦進來了一大堆人。
付天佑神色微微有些複雜,對上哥哥看過來的視線,不易覺察地嘴角抽動了一下,卻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而是走過去哥哥身邊乖乖坐下。
這就讓付天遠覺得更爲奇怪了,不知道弟弟緣何有那麼奇怪的神情。
至於洛月的舉動,倒是一切如常,跟戀竹說了句話就回到位置坐下了。
戀竹一見洛月指着的進來的人,就對着付天遠攤攤手:“看來不用我說了,你看看就知道你二叔他們是什麼情況了。”
還不等付天遠回說些什麼,戀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嗖地又轉過頭去,盯着付遠宏一行人色彩斑斕的臉。
嘴角抽了抽,轉向已經自動找到位置坐下來的洛月,由衷佩服地感嘆道:“真是難爲你了,洛月,就這樣你都能認出來,果然不簡單。”
洛月聽懂了老大的意思,也轉頭去看有些慘不忍睹的付遠宏一行人,聳聳肩很無辜地說:“我也不想的,很影響胃口的,誰讓我記性好,也怪他們,竟然都不換衣服,一套衣服到底是要穿幾天啊?”說着有些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