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下了兩日的大雨,將夏日的燥熱澆的無影無蹤,站在窗邊,只一開窗便感覺到了空氣之中的清新,推開窗遠遠望去,長溪院裡溪湖之上的荷花竟是開的更加妖豔,幾隻蝴蝶在花間飛舞,清淡的花香卷着清風灌進了房間之中。
長長的書案之上是一早安管家送過來的喜帖,大紅色的請柬畫着極美的並蒂蓮,清一色的蠅頭小楷書寫着兩人的喜訊。
看着手中的喜帖,安長溪不由得彎了彎脣角,無論當初顏厲對她是有多麼的炙熱,多麼的糾纏此刻都已經變成了前塵往事,本來是要過一段時間纔可以成婚,可是顏厲馬上就要離開雲國,經雙方的商量,便將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這一日。
作爲喻梓翊唯一的表妹,安長溪在喜事前一天就已經來到了喻府幫忙,看着喻梓翊滿臉的喜氣,不由得也染上了喜意。
朝中上下皆知當初顏厲以十座城池來應聘想要迎娶的那個人是國公府的嫡女安和郡主安長溪,可喜帖一下,這新娘卻變成了喻府的大小姐,一時間便有多種流言在京都流傳開來,絲毫不減當時藍紀離要求退婚一事的熱鬧。
在房中爲喻梓翊親自梳着頭髮,看着鏡中的人,安長溪不由得笑了笑,前世的時候,因爲安長吟的緣故使得她與喻府的人來往並不親近,也從未考慮過喻府人的幸福安樂,重生之後才終於知道究竟誰是真心待她,不過幾個時辰喻梓翊便就要上花轎了,這個一向和善溫婉的表姐也終於找到了她最嚮往的歸宿。
“長溪,我代替顏厲向你道歉了。”喻梓翊看着安長溪將最後一根金簪爲她簪在了頭上,轉身握住了她的手說道。
看着喻梓翊眼中真誠的目光,安長溪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們兩人從未對我做過什麼,這般道歉又是爲何?”
“這兩日京都上下總在說你的事情,長溪,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被他們說成那個樣子。”喻梓翊低聲嘆了一口氣,她總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安長溪,如今京都上下的流言傳的越發的難聽,甚至還將當初藍紀離的事情都翻了出來,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低頭爲她整理着身上的喜服,安長溪笑着道:“表姐你不要多想,我從來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過幾個時辰花轎就要來接你了,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好不好?”
看着鏡子中喻梓翊明豔的臉龐,安長溪淡淡的笑了笑,她以往並不喜歡過多的打扮,也就看不出來她有多麼的美麗,今日身着喜服,一臉精緻的妝容將她襯得異常的美麗。
“表姐,你真漂亮。”安長溪慢慢的將花轎上所需要帶着的蘋果整理好鄭重的放在了她的手上輕聲說道。
臉上瞬間飄上了一抹緋紅,喻梓翊笑着低下了頭:“長溪,你莫要打趣我了,他日你與王爺成親之時想必纔是極美的。”
“只怕我與他……並不是那麼容易就
能夠成婚的。”安長溪面上突然閃過一絲苦澀,她清楚的記得,在中秋宴會之上翼國的琥珀公主所說的每一句話。
如今翼國正在慢慢的脫離契丹的控制想要與雲國交好,還頗有誠心的要與雲國聯姻,不管是爲了兩國的交好還是爲何日後的長久打算,軒帝都不會輕易拒絕聯姻這種事情。
若是有朝一日藍北墨真的迫不得已迎娶了琥珀公主,她絕對不會做任何的退縮,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她重新睜開眼睛的那天她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寧爲寒門妻,不做高門妾,這是她的信條,也是她唯一的執着。
鞭炮聲開始響起,喜慶的樂曲在外面高聲的奏着,兩人相視一笑,在喜娘的攙扶之下,喻梓翊緩緩的走出了房門。
看她漸漸走遠,安長溪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裝便與喻青堯一起走到了嶽來樓,過了今日,喻梓翊就要與顏厲一同回去錦國,而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
顏厲身着一身紅色的長衫站在嶽來樓的門口,看着花轎遠遠的被擡了過來,她的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眼睜睜的看着花轎終於停在了眼前。
喜娘上前掀起了簾子,又遞了一條紅綢放在了喻梓翊的手中,扶她下了轎子之後跨過了馬鞍與火盆纔將她的手交給了顏厲。
兩人肩並肩走進樓中,喻老爺和喻夫人都坐在正座之上,看着緩緩走進的一對璧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安長溪遠遠看着兩人拜了天地,只是微笑,她知道,此時此刻蓋頭下面的喻梓翊也必定是一臉的笑容,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找到自己心愛的人,和京都上下無數的權貴子弟相比,顏厲無異於是最高貴的,也是最看中她的人。
此時,喜娘的聲音傳來:“送入洞房。”
看着喻梓翊走上了二樓,安長溪搖了搖頭將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諸腦後,拉着安長幽快速的跟了上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房門才終於被推開,見到顏厲進來,安長溪笑笑道:“恭喜太子殿下抱得美人歸,快些喝了交杯酒莫讓表姐等的心急了。”
見安長溪一臉的笑意,顏厲臉上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幾分,“長溪,對不起。”
安長溪擺手笑笑道:“太子這是何意?你從沒有對不起我,再說了今日是你們大喜的日子,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嗎?這個你一定要親手爲表姐帶上。”
自袖中拿出一串透亮的海藍寶放在了顏厲的手中,安長溪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意,這串海藍寶她一直保存着,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還給他,卻一直沒有得空,正巧今日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在這樣的日子裡交還給他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接過海藍寶,顏厲重重的點了點頭:“長溪,我會好好照顧她,你也要與王爺好好在一起,他日你們二人成婚,我定會帶着梓翊回來親自祝賀,這個你拿着。”
說完,顏厲將手指上一直佩戴着
的銀色戒指交到了安長溪的手上:“日後有什麼事情去通天閣,拿着這枚戒指就沒有任何人會質疑你。”
“通天閣?”安長溪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通天閣竟然與顏厲有關係,那麼當時安長吟去通天閣找人刺殺她的時候,豈不是顏厲也都知道?
“通天閣的事情很繁雜,這邊的我完全不清楚,不過這是信物,日後若是有任何的問題,只要你去通天閣就一定會有人幫你。”顏厲看着她臉上的驚訝急忙解釋道。
“既是這樣便多謝姐夫了,明日一早你們就要啓程回國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與表姐還是早些歇息吧,記得有時間就帶着她回來看看我們。”安長溪笑笑在他的手中接過了戒指,說完便拉着安長幽離開了房間。
剛一下樓,寧悠然便急急的走了過來,將手中的紙條塞在了她的手中,一臉笑意的看着她。
“這是什麼?”安長溪擡頭看了寧悠然一眼隨後低下了頭去看紙條上的內容。
“二哥方纔讓我給你的,我也不知道。”寧悠然聳了聳肩兩手一攤道。
看着紙條上的內容安長溪不由得笑了笑,原來是藍北墨是想將府中除了褚逸雲之外的其他的人引薦給她看,這才讓寧悠然遞了紙條過來。
喜宴也已經忙完,安長溪囑咐了安長幽幾句,便上了藍北墨在嶽來樓後門早已經爲她準備好的馬車。
此時纔剛過二更,白日喧鬧的京都城已經安靜了起來,墨王府門前高高的懸掛着兩盞通明的燈籠,照的門口的石獅子都栩栩如生了起來。
青石路長,夜空中只有幾顆星子閃爍,馬蹄聲噠噠的敲在石路上,似與這寂靜個矮的相應。
“郡主,已經到了。”
馬車的簾子被迅速的掀開,看着墨王府高大的門牌,安長溪緩緩的下了車,跟在引路的小廝身後快步向王府的書房走去。
書房之中燈火通明,待小廝將房門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三四人正站在堆滿了書卷的房中高聲的談論着什麼,而另一旁的小桌旁,正有一人坐在那裡與藍北墨在交談。
安長溪的目光掃過每個人,除了褚逸雲之外,似乎已經沒了她認識的人,不過既是能夠出現在墨王府中,那麼這些人就一定有什麼值得人去欣賞的地方,藍北墨的爲人她再清楚不過,府中的門客必定要是極其聰明,否則也入不了他的麾下。
聽到開門的聲音,屋中的人皆是停下了交談,見她盈盈的立在門口,與藍北墨交談的年輕人率先開了口:“見過郡主。”
背對着安長溪的一人聞言將手中的書冊扔在了桌上,回頭就見一身白色長裙之中包裹着淡渺而清秀的容顏,雖隔着夜色,卻偏偏能夠讓人感覺到那種潛定卓然的風華,一雙銳利幽深的眸子透露出淺淺的微光,直讓人不敢直視。
看的人有怔然,良久才終於上前行禮道:“敢問這位就是安和郡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