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好了,可以吃了。”藍北墨將一隻兔子腿遞給了安長溪,隨後自己也吃了起來。
拿着手中的兔子腿,安長溪卻並沒有張口,臉上帶着一抹憂傷的神色,卻是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怎麼不吃?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一定會有人來尋找我們,你不吃的飽些,怎麼有體力等着人來救我們?”藍北墨淡淡說道。
看了藍北墨一眼,安長溪這才低頭慢慢的啃了起來,味道倒是還不錯,雖說沒有調味料,但是果腹倒還是可以的。
吃飽喝足之後,兩人便席地而坐,安長溪不時的看藍北墨一眼,卻不開口,而藍北墨,見她不說,自己倒是也樂的安靜。
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安長溪想了想,開口問道:“王爺,有件事情長溪一直想問您,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聽見聲音,一直用樹枝在地上書寫的藍北墨這才擡頭,淡淡說道:“你問吧。”
“王爺當年爲何要交了兵權?”安長溪咬了咬嘴脣,最終還是開了口,這件事情自她重生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憋在心中,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是想要問一問,不過對於答案,她並沒有抱任何的希望。
“本王倒是也有問題問問安小姐,等你說完,我便回答你。”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藍北墨回答道。
微微愣了一下,安長溪才反應過來,不由得一笑道:“好,既然王爺這樣說,那就成交了,您請問。”
淡淡一笑,藍北墨開口說道:“你爲何不願同藍紀離成婚?”
沒有想到他 會問這個問題,安長溪猛然擡起了頭,隨後一笑道:“不願就是不願,難不成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天潢貴胄,嫁進來對你有什麼壞處?”藍北墨嘴角微微上揚,讓人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聞言,安長溪搖了搖頭道:“若是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即便是天潢貴胄也會覺得日子索然無味。”
“但是懿旨在那裡,你仍舊是沒有辦法的。”藍北墨把玩着手中的枝條,看着安長溪的眼神帶着些許的意味不明。
眸中光彩暗淡,安長溪又如何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雖然是皇后的懿旨,但若是真的不去遵從,那後果也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還有一個月,事情總會有所轉機。”安長溪擡頭看過去,眸心一閃而過的堅定倒是讓藍北墨有些吃驚。
“你若是收回剛纔問我的問題,退婚的事情,我會幫助你。”良久,藍北墨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猛然一驚,安長溪擡頭看向他,只見他的臉上仍舊是那抹淡然的笑容,似乎剛纔的話只是她的幻聽,然而他眼中的神色卻是變得清澈起來,咬了咬嘴脣,安長溪最終點了點頭,對於藍北墨的一切,有的是機會了解,可如今能夠退婚,纔是最爲要緊的事情。
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索性,安長溪慢慢來到了洞口坐了下來,看着外面的景色,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這樣的景緻似乎只有在着深山之中才能夠看透。
“概夫秋之狀也,其色慘淡,煙霏雲斂;其氣凜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顧其爲聲也,悽悽切切,呼號奮發。”看着漫山遍野透露出的秋意,安長溪不由得慢慢吟誦着。
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飛過了一隻雁,怕是離羣失伴了,徘徊着,盤旋着,偶爾聽得一兩聲尖厲的鳴叫,劃破了長空,突然急急掠過樹梢,倏然間消失了蹤影。
回想事情的經過,安長溪突然想到了那一陣溫熱的觸感,那個時候,她正拉着安長吟向前走,雖說山路並不寬闊,但是兩三個人並排也是能夠容下,何況當時只有她們兩個在走,眼神微冷,想着安長吟的表現,她便覺得越發的不對勁,從長幽受傷到她墜崖,每一件事,都有安長吟在身邊。
輕嘆了一聲,便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擡頭看過去,藍北墨已然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看着坐在一旁的藍北墨,安長溪不由得低下了頭,自己下墜的時候怎麼他也跟了下來?聲音有些低,然而藍北墨卻聽得清楚:“昨天,長溪掉下山崖的時候,王爺爲何非要拉我?”
“雨大,你又不會武功,那樣摔下來必死無疑。”藍北墨看着遠處的天空,聲音淡淡的像是自九天之外傳出來的一般。
想着昨日的情景,他親眼看到了安長吟伸出的手,親眼看到了她跌落下去那一瞬間臉上的絕望,不知爲何,心中有些微微動容,想都沒想便就向她伸出了手。
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安長溪也不再說話,同他一樣,盯着遠處的山脈出神。
“還有一件事情問你。”藍北墨突然收回視線,緊緊的看着面前的人。
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驚詫,轉過頭,攔着一臉嚴肅的藍北墨,安長溪不由得開口道:“不知王爺還想知道什麼?”
“你去調查藍紀離,是不是因爲這個事情?”沒有拖泥帶水,沒有隱喻言他,藍北墨看着面前的人,直接開了口問道。
愣愣的看着藍北墨,安長溪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亂,調查藍紀離的事情,除了自己的父親,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她對這件事情一向是小心翼翼,爲什麼面前的人竟然會知曉?心中無數的疑問,卻是張不開口詢問。
見安長溪一時無言,藍北墨也不再去問她,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等着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那敢問王爺,您爲何又要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安長溪望着遠處雲霧縹緲的山峰,低聲道。
理了理衣衫,藍北墨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帶有自嘲般的笑意,不似往常那般淡淡的無聲無息,擺了擺手道:“有些事,你可知道,這裝與不裝,有着多大的壓力。”
安長溪轉過頭看着他,猛然之間撞上了他的目光,不知爲何,她只覺得他的眸子異常的黑亮,彷彿是將這漫天的陽光全然吸入了那深邃的眼眸,反射出了淡淡的光芒,有些奪目,讓人不敢直視。
而那亮光的深處,突然閃過一絲悲哀與隱忍,若不是她對上了他的目光,怕是她永遠也察覺不到。
“所以王爺便是承認了您一直都是裝作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了?”安長溪輕聲開口,有些不忍再去看他。
“方纔我問你的你還未曾回答,這會兒倒是反問我來了?”藍北鋒銳的脣角突然揚了起來,帶着十分明顯的笑意。
見他如此的笑容,安長溪這才知道,原來平日裡的他縱然雲淡風輕,這般舒心的笑起來,卻也是帶着一股耀目,似雲破天開之後的山碧水秀。
避開看着自己的目光,安長溪向上仰望,雖然知道軒帝的遺詔之中寫的是他的名字,但是她卻不能夠貿然說出自己調查藍紀離的用意,倒也不是不敢,只是不知道,這越來越偏離了軌道的事情,到最後是不是還如曾經一樣發展下去。
見她不開口,藍北墨倒是也不強求,相顧無言,兩人處在一種異常尷尬的氛圍之中,周遭一片安靜,似乎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王爺。”良久,安長溪終於呼喚了他一聲。
聞聲,藍北墨這才擡起頭看她,淡淡道:“有事?”
像是又回到了最初,她的萬分小心,他的寡淡悠然,彷彿這些日子之中發生的事情都已淹沒,彷彿剛剛那一閃而過的笑容是個幻覺。
“長溪斗膽,不知道王爺是從何處聽來的我在調查離王一事。”安長溪緩緩起了身,久坐的腿部有些微微麻木,伸了伸,這纔好轉了過來。
見她起身,藍北墨也站了起來,雖然衣衫狼狽,但是那周身的潛定氣質卻並不能被隱藏,他緊緊的盯着她,緩緩字口中吐出了三個字:“明預閣。”
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訝異,很快就被她隱藏了起來,她笑笑道:“誠如王爺所想,調查他就是不想嫁給他。”
看着她眼中閃爍的微微光芒,藍北墨只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將目光自她身上收回,看向別處,便不再說話。
崇珺山下,藍靳念同寧悠然帶着人手四處尋找,將整個山崖底部都找了一個遍,仍舊是沒有發現他們二人的身影。
山路泥濘,一路之上盡是坑坑窪窪,本就不快的隊伍此時更是減緩了速度,望着前面人跡罕至的地方,藍靳念心中沒來由的不安起來。
早前便聽人說過,這崇珺山雖景色秀絕,但是內裡卻是沒有多少人深入過,以往的出遊大多數都是選擇去翠雲山,此次心血來潮到了這崇珺山,不過是因爲當時藍紀離的話,然而,始作俑者最終卻是沒有前來。
秋高氣爽,湛藍的天空之下不時的掠過幾只飛鳥,留下陣陣的哀鳴在這空曠的山谷之中飄蕩散開。
“七哥哥,太陽都快落山了,我們已經找了一天,還是沒有看見他們,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寧悠然臉上一副沮喪的神情,別說是安長溪和藍北墨了,就連一隻兔子還都沒有發現。
“悠然,莫要亂說!”藍靳念語氣之中是異乎尋常的嚴肅,白了寧悠然一眼,便帶着人馬繼續向前搜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