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溪咬了咬牙,轉身看向了掛在身後的地形圖,那溝溝壑壑似乎從來沒有想這個守護一樣清晰,她的眼睛快速的掃過翎山地界,彷彿想要將它們全部牢記在心底。
片刻之後,她扭頭對歐陽牧說道:“歐陽,你還能不能上前線?”
歐陽牧聽着安長溪的口氣頗爲驚訝,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道:“我沒事,可以。”
“好,跟我出來。”安長溪又看了一眼地形圖,長出了一口氣率先走出了營帳。
此時此刻,安長溪的心情彷彿如同熱火煎炸一般萬分的焦慮,在戰場之上,勝負往往只在一瞬之間,或許現在她再趕到可能已經遲了。
誰也沒有想到,一直在正面戰場攻擊的突厥大軍會突然想到包抄這條路,一旦真的將藍北墨除掉,他們勢必會揮兵中原,若是那樣的話,怕是整個雲國的百姓都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她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去想其他,整顆心都只剩下了一個人的影子,若是他出了什麼事情,她定然也不會苟活於世。
無數的計策在這個時候涌上了心頭,安長溪手中緊緊的握着那塊兵符,無論前線到底是什麼狀況,無論禁衛軍是贏是敗,她都要去看一看,只希望藍北墨與藍靳念兩人能夠撐到她出現的那一刻。
“傳令下去,五萬禁衛軍半刻鐘之內集合去往翎山與大軍會和,不得有誤!”安長溪手中高高的舉着兵符,身前的侍衛一看,急忙去各個大營將命令傳達下去。
半刻鐘之後,五萬禁衛軍已經整裝待發,看着熱血沸騰的士兵們,安長溪眼底竟涌上了一層淚水,舉起手中的兵符道:“出發!”
大軍的腳程很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趕到了距離翎山不到十里的地方,翎山乃是突厥與雲國的邊界,在翎山腳下有座西涼城,城池不大,卻是十分重要的據點,眼下看來,西涼已經被突厥拿下,若是他們不能夠在天亮前趕到,只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安長溪心中有些焦急,略微思索了一下,對着身旁的策馬的安若義道:“安靜軍,如今我們一定要分頭行動,你帶着一萬人馬去西涼,儘快在天亮之前攻下西涼城。”
“西涼?”安若義一愣,很快便就明白了過來,眼下的狀況,即便是加上這五萬人馬,禁衛軍也纔不過十五萬,對於二十萬的突厥大軍來說,還是一場艱難的硬仗,若是能夠將中立在雲國與突厥之間的西涼拿下,便可以作爲屏障,只要禁衛軍不會全軍覆沒,那麼前後一匯合的話總是能夠多抵擋一陣子。
安若義此時翻身下馬,定定跪在了安長溪的面前道:“屬下遵命,定在天亮之前拿下西涼城。”
見他如此,安長溪微微一驚,安若義這是對她行了軍禮,便是立下了軍令狀,若是做不到的話,就要帶着自己的命回來了。
兩路人馬便在此時分道揚鑣,安長溪率領四萬大軍向北方疾行,月色慢慢隱藏了起來,東方飄出了一道一道暗暗的青色,昭示着馬上就要到來的黎明,一路前行,路兩旁不乏淋漓的鮮血,所到之處更是斷壁殘垣,向來是原本在此居住的百姓早已經搬離。
北風蕭蕭,枯草之上還有未曾融化的積雪,安長溪長
嘆了一聲,無論這戰役的結局是誰勝誰負,最苦的是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穿過一個岔口之後,便就上了山,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便進入了一道山谷,剛剛穿過山谷,衆人就已經聽到了嘈雜的廝殺聲,交織在一起的刀劍聲音,已然是已經找到了他們,衆人不由得皆是一喜。
將明將暗的天色之下,峽谷之中盡是突厥大軍,密密麻麻的穿梭在不過十萬兵力的禁衛軍之中,不斷的發出一陣陣激烈的廝殺聲音。
安長溪擡頭看去,卻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急急問道身旁的歐陽牧:“你可看見了兩位王爺?”還沒有等到歐陽牧回答,她自己便說道:“我看到了,他們都在,都在,還好我們沒有晚。”
在突厥大軍的包圍圈之下,禁衛軍雖然處於下風,但是陣型依舊固若金湯,分別佔了八個方位,正是當初唐風與厲子賢兩人探討的八陣圖。
十萬禁衛軍在二十萬突厥大軍之中飄忽不定,雖然偶爾有人陣亡,但是總體的態勢卻很是穩固,像是一個銳利的八卦一趟將靠近的突厥士兵一個接一個的碾碎,時而前進,時而後退,看起來竟沒有一點破綻,雖然突厥人多勢衆,但是一時也無可奈何。
禁衛軍之中能夠將八陣圖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藍北墨再無他人,安長溪心中大喜,迅速看清了眼前的態勢,回身對歐陽牧道:“歐陽,留下三千人,其餘的你帶走,記住要在西方衝進去,將他們的陣法打散,不過切莫擾了我們的陣型!還有不許硬碰。”
“王妃放心,定然不負使命。”歐陽牧淡淡一笑,卻有些不解:“那王妃您呢?這裡實在不適合您……”
“放心,安若義那邊若攻下了西涼,一定會前來接應的,告訴王爺我們在西涼城之中相見。”安長溪勾脣一笑,在黎明前露出了一個花樣的笑容。
歐陽牧點頭不再多說,率兵便向着西方駛去,很快就已經加入了戰鬥之中。
見歐陽牧已走,安長溪對身後的三千人說道:“大家現在去往東方,將枯樹枯枝全部點燃,點燃之後隨我向西涼前進。”
禁衛軍與突厥軍隊能夠抗衡到現在,也實屬不易,雖然沒有失敗的跡象,但面對二十萬源源不斷的突厥士兵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人馬早已經是疲憊不堪,只能夠憑藉着精緻的陣法暫時支撐,卻並不能夠突出重圍。
藍北墨此時身在馬上,看着曾經那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士們一一倒下,心中萬分感慨,手起刀落,鮮紅的血液濺滿了長袍,此時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想法,唯一的想法便是要將剩下的人活着帶出這翎山山谷之中。
手中長劍寒光閃閃,勢如閃電一般,所到之處激起了層層光芒,將眼前敵軍很快斬殺,所向無敵。
一道耀目的光芒閃過,銀色的長槍挑起了近在咫尺的利箭,藍靳念跟在藍北墨身後,爲他掃清了所有的屏障。
“二哥,一千三百二!”藍靳念哈哈一笑,手中的長槍卻未曾停歇。
就在此時,兩人忽然發現了西方處突厥士兵一陣躁動,似乎有些亂了陣腳,緊接着大批的禁衛軍便衝了進來,一時之間殺聲四起。
援軍來了!這
是藍北墨的第一個想法,冰冷嚴肅的臉上忽然帶上了一抹笑意,對着身後的禁衛軍喊道:“衝啊!”
歐陽牧帶着大軍趕來,雙方合二爲一,威力瞬間增大,即便是突厥的人馬衆多一時之間也難以匹敵。
禁衛軍此時彷彿如虎添翼,士氣更是大漲,不過片刻,竟生生在突厥的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彷彿潛龍出海一般,飄逸的衝出了厚厚的包圍圈。
就在此時,東方突然傳來了滾滾的濃煙,彷彿有千軍萬馬前來一般聲勢浩大,突厥大軍一時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前來增援,不敢貿然行動,過了一會兒之後才並未發現有任何的異常,這才重新調集了所有的兵力,全力追擊藍北墨等人。
翎山山谷距離西涼不過二十里的路程,半路安若義的人馬也增援而至,一個時辰前他們已經攻下了西涼城,本來處於劣勢的禁衛軍此時已經全然扭轉,大軍合入西涼城,城門緩緩關閉,將尾隨而至的突厥大軍徹底關在了城外。
以少勝多,殺出重圍,這纔是最讓人心情激動的事情!
安若義、歐陽牧兩人翻身下馬直至藍北墨身前,聲音帶着激動叫了一聲:“王爺!請恕末將等來遲!”
“快些起來,你們做的很好!”藍北墨淡淡一笑,擡手說道。
藍靳念此時站在他的身邊,長槍隨意扔在了一旁,一身的戰袍血跡斑斑,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血還是突厥士兵的血,臉上卻帶着如春風一般的笑意道:“二哥,今日我可是比你先到了一千三百人,這次你輸了。”
“便是讓着你一次又能如何?”藍北墨的心情也是很好,劍眉一挑道,他雖然覺得很是開心,可不知爲何,心中卻有些不舒服,像是即將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
“若不是王妃的計策好,怕是此時我們還要被突厥攆着追呢。”安若義一笑,此時此刻早已經沒了什麼君臣禮節,大家都是死裡逃生的弟兄,說話自然也放鬆了幾分。
藍北墨聞言心頭一動,不由得問道:“王妃也來了?她在哪裡?”
歐陽牧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王妃告訴屬下,她會先行來到西涼城等待王爺的到來,難道王妃沒有……”
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頭蔓延,藍北墨沉聲道:“她身邊有多少人?”
“只有……只有三千兵力。”歐陽牧低聲道。
原本藍北墨以爲她身邊最少也會有一萬人,卻不想竟然只有這些人,臉色陡然陰沉了起來。
藍靳念也很是驚訝,不禁道:“她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話一出,漫長寂靜,所有的人都在方纔的喜悅之中清醒了過來,蘇楚軒更是一把抓住了安若義的衣領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搞得,這麼多人連王妃都保護不好?”
聽了蘇楚軒的話,安若義的心中也很是難受,但當時的情況實在是緊急,他奉命離開了安長溪的身邊已然是迫不得已,此時此刻她人又消失了,他的心中十分的懊悔:“王爺,都是屬下的錯。”
此時的藍北墨又哪裡有心情去聽他們這般理論,一言不發的便反身拿起了馬背之上的繮繩,正要上馬,卻被藍靳念攔了下來:“二哥,你要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