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溪的手顫抖着,就連她的心此刻也跟着顫抖着,一種刺骨的疼痛涌了上來,爲何她刺傷了他,她的心也會跟着如此的疼痛?
手中的匕首“叮咚”一聲墜落在地,安長溪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手用力的撫着胸口,眼中充滿了不解看向了藍北墨。
不,不對,她是應該討厭他的,可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心的會這麼痛?爲什麼腦海裡還有另外一種力量讓她去討厭他,讓她去殺了他?
不!不要這樣!兩種力量就這般交織在一起,讓安長溪覺得異常的痛苦,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頭,她的身子慢慢的蹲了下去,蜷縮在了一起,看起來格外的渺小。
“溪兒,你怎麼了?”藍北墨此時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匆匆跑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擁在了懷中。
一種熟悉的感覺傳遍全身,安長溪下意識的向藍北墨的懷裡鑽了鑽,汲取那熟悉的溫暖,看着安長溪此時痛苦的樣子,藍北墨的心比方纔更要難受。
“溪兒沒事了,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藍北墨在她的耳邊輕輕呢喃着。
聽到這溫暖的聲音,安長溪只覺得十分的舒服,疼痛欲裂的頭此時也好轉了幾分,靠在藍北墨的懷裡擡頭看他,已經饅頭是汗,眼神也開始渙散了起來,就這樣不過一瞬就暈了過去。
看着昏睡在懷裡的人,想到方纔她痛苦的樣子,藍北墨這才發現,原來他寧願他自己去痛苦,也不想看到她痛苦。
原來有些東西,真的像是融入骨血一般,不管怎麼割捨都割捨不斷,藍北墨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將她抱在懷裡快步走出了房間。
等在門外的兩人見藍北墨終於出來,也不多問,沿着方纔來時的路匆匆趕了回去,幸好還沒有到後門守衛換崗的時候,三人很快出了城。
出城之後已是清晨,東方泛起了魚肚白,藉着仍舊有些晦暗的光亮,蘇楚軒與呼也燾然這才注意到藍北墨左肩之上的傷口,兩人相視一看,自然十分不解。
“王爺,您的肩膀受傷了?”蘇楚軒看着藍北墨那早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衣袖不由得低聲詢問道。
藍北墨此時騎着馬,一手用力的環着安長溪,一手則拉着繮繩,原本已經有些乾涸的傷口在這樣強大力度的作用下再次掙開,鮮血也不斷的沿着手臂低落下來,他卻只是搖搖頭道:“無妨,先回大營。”
聽藍北墨這樣說,兩人也不好多問,只能夠加快腳程,儘量早些趕回大營,藍北墨已經受傷,看起來傷口還很深,若不及時包紮的話很可能留下什麼後遺症。
回到大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安長溪仍舊處在昏睡之中,藍北墨親自將她安置好之後,這才聽從蘇楚軒和呼也燾然的請求讓軍醫將傷口處理了一下。
事情全部忙完之後已經是深夜了,然而蘇楚軒、呼也燾然、歐陽牧、唐風等卻沒有一個人離開大營,事情他們幾人也都清楚了,藍北墨的傷是
在出了迎露閣之後纔有的,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他肩上的傷口是出自安長溪的手。
“你們都在大營做什麼?還不快回去自己的帳中?”藍北墨翻看着一日的軍務,擡眸見幾人仍舊站在面前,不由得冷聲問道。
見沒有人說話,歐陽牧站了出來率先說道:“王爺,屬下等只是擔心王爺的傷勢,而王妃哪裡眼下還沒有醒過來,屬下等實在無法安心去休息。”
藍北墨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人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心中自然是十分感動,但面上仍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我沒什麼事情,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去休息吧。”
“王爺,屬下斗膽請問王爺肩上的傷是不是王妃……”唐風向來有什麼說什麼,見歐陽牧說的模棱兩可,他再也壓制不住,上前一步道。
聞言藍北墨挑了挑眉,出乎意料的微微一笑道:“原來你們都在擔心這個,不錯,本王肩上的傷是王妃傷的,可這又能夠怎麼樣?”
“王爺,屬下雖然愚鈍,可方纔見王妃額上的那多怪異的梅花,便就知道王妃一定變得有些不正常,因此才斗膽詢問王爺的。”唐風復又解釋道。
話音一落,藍北墨原本帶着笑意的臉瞬間又陰沉了下來,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安長溪額上的那朵梅花,若是再像昨晚一樣發作的話,他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既然你們都不放心,本王便跟你們說了吧,王妃她……她變得有些怪異,如今在她的認知裡,我是她的殺父仇人,與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這也是爲何她會傷了我的原因,向來亦羅可汗定然對她做了什麼我們無法猜測的事情。”這件事情遲早都會讓他們知道,既然他們現在這麼擔心,還不如早些告知了他們,藍北墨放下了手中的狼毫道。
聽了藍北墨的話,呼也燾然突然開口問道:“王妃額頭上的梅花是不是五瓣?昨晚她傷了你的時候是不是那花朵紅的有些妖豔?”
藍北墨皺眉想了想,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朵梅花看起來詭異的很,王妃突然拿起匕首也是在那花變得妖豔之後。”
“這就是了,”呼也燾然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王妃這一次應該是中了蠱毒了,亦羅帳下有個巫醫名爲布木泰,最擅長制蠱,想必王妃這一次,也是中了布木泰所下的蠱毒。”
“你說什麼?蠱毒?”藍北墨聞言大驚,他能夠想到很多的緣由,卻獨獨猜不到還有蠱毒這種東西。
“不錯,只是我對這些瞭解的很少,所以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蠱毒,不過能夠確定王妃現在是中了蠱毒了接下來便能夠去找解毒的辦法了。”呼也燾然點了點頭,對着藍北墨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
藍北墨微微眯了眯眼,呼也燾然說的不錯,雖然他無法將蠱毒解掉,但是現在能夠確定安長溪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爲蠱毒作祟已經是很好了,只要能夠找到方法將安長溪體內的蠱蟲引出來,定然就不會有什
麼大礙了。
這樣想着,藍北墨方纔一籌莫展的心情瞬間振奮了幾分,擡頭對歐陽牧說道:“褚先生現在是否還在鹽城?今晚勞煩你入夜去尋他過來。”
“屬下領命。”事情緊急,歐陽牧當即點頭便就出了營帳,快馬加鞭的駛向了鹽城。
藍北墨方纔已經擬定了一個計劃,安長溪要救,仗還是要打,不能夠給突厥任何的喘息機會,手中的狼毫飛快的在宣紙上寫了些東西,很快他便擡起頭來。
“唐風、厲子賢,你們兩人這兩日去周邊地區看看有沒有什麼口碑良好的大夫,全部給本王拉到營中來,安若義,明日一早帶兵進攻突厥,軍中的事務暫且交給蘇將軍處理,勞煩呼也你在一旁協助了。”藍北墨對着呼也燾然一笑道。
“屬下領命!”
“王爺言重了,你我如今本就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王爺先解決了王妃的蠱毒纔是,至於突厥那邊,只要有我呼也燾然在,便不會出任何差錯。”呼也燾然突然將手放在了胸前,對着藍北墨行了一禮。
見他如此,藍北墨頗爲詫異,行軍打仗多年,他自然知道呼也燾然這個動作的含義,在突厥軍中,做了這個動作便是將對方看成了領導,也相當於下了軍令狀。
“多謝你。”藍北墨心中萬分感慨,最後只能夠說出這一句話。
部署好之後,營中的人紛紛的退了出去,處理好最後一份軍報之後,藍北墨快步走進了下榻的大營之中。
安長溪此時還在昏睡着,她額頭的梅花已經變得正常了很多,沒了昨晚那般的妖豔,可是看起來還是十分的詭異。
目光在安長溪的身上流連,她的呼吸十分的平穩,胸口不斷的起伏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她還沒有離開那樣,她的睡相,她的面容,毫無改變。
可偏偏,在她的記憶裡,他不再是那個讓她能夠倚靠的夫君,反而變成了她的殺父仇人,他不再是那個能夠讓她一直笑下去的藍北墨,反而變成了她最痛恨的人。
藍北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可是事實就這樣血淋淋的展現在他的面前,讓他必須去接受,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安長溪了,在沒有將她體內的蠱蟲引出來之前,她都不會對他展現出曾經那溫柔的笑容。
這樣的感覺讓藍北墨很不適應,可此情此景他又無法不去接受,無論如何,這個女人都死他最愛的人,哪怕她的記憶不在了,哪怕她的認知改變了,但是他們兩人之間那永遠都無法改變的感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失的,總有一日她會全部想起來。
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龐,溫熱的觸感讓藍北墨有些恍惚,時間好像突然轉到了當初兩人在山崖之下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身的尖刺,帶着她特有的凌厲與他談條件,那個時候的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到,在幾年之後的現在,那個劍拔弩張的女人會變成他的妻子,會變成他的摯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