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嗎?以身相許,別噁心我了。”
穆綿一聽她的話,哈哈的笑了起來,狹長雙眸魅惑的注視着她的水靈靈微冷雙眸。
“我爲你守身如玉這麼多年,等你恢復了記憶,就可以確定。淼兒。”
娜珠蹙了眉,看着眼前這個妖魅的男人。
“我已經嫁了人。拗”
“改嫁!”穆綿立刻擲地有聲的道。
娜珠好笑,“你讓我三嫁嗎?說出去,我還活不活?被休了兩次的女人?跖”
穆綿道:“是休了兩次夫君的女人,淼兒你放心,我是你最終的歸宿,我這歸宿絕對將你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裡怕化,你斷不會有四嫁的機會。”
娜珠嘴角抽風,四嫁?四嫁?
她氣的心砰砰的跳,眼前男人神經病吧!
穆綿瞧着娜珠滿頭黑線似的表情,掂量着問,“私奔嗎?”
娜珠瞪他一眼,“從長孫府趕快回去,瞧你都頭疼。”
說罷,轉身又回了藥爐。
她答應了楚師弟,一直在旁邊瞧着,也不能先從這裡離開,讓這人快走吧,不然,她得氣炸了肺。
穆綿挑了眉,瞧着驕陽下向藥爐原路返回的女人,婀娜的身影印在心底。
這難得的娶到她的機會,不能錯過。
他微笑着,邪魅優雅的,從長孫府邸離開。
……
“穆綿人呢?”楚莜之看着回來的娜珠問道。
娜珠一手握着捲起的紙卷,大步走了進來,愁眉苦臉的道:“走了,煩死我了。”
她坐到一邊,執起桌子上的扇子扇着風。
“解藥怎麼樣了?”
“尚沒有想出用什麼做解藥。”
娜珠搖着扇子,起身,在藥爐走了一圈,邊走邊聞着各種藥材的味道。
驀然,一股味道飄了過來,她擡頭瞧了一眼。
隔着三層的架子中間,放着幾根藥材,她踮着腳拽了下來,聞了聞,這味道聞着不錯。
“你瞧瞧。”
楚莜之伸手接過,仔細一瞧,竟是罕見的好藥材。
長孫大夫從橫道轉過來,瞪着眼睛一看,說道:“這是之前大汗賞賜的藥材,放得偏僻,到沒瞧見,娜珠姑娘以前醫術必定是高,竟能聞到它這幾乎聞不到的氣味。”
娜珠燦爛的笑了笑,“客氣。”
兩位師弟自己研究着,娜珠則在不礙事的地方,繼續轉着,不知不覺,就又走到她偷吃的藥材旁邊。
她蹲下身體,捻了些幹藥材,心裡十分佩服自己,當時怎麼就能直接抓來吃了?
還有,她怎麼現在還想着吃。
拽了個小凳,她就坐在這犄角旮旯,搖着扇子,猶豫在吃還是不吃的懊惱氛圍中。
楚莜之研究完,回了頭,滿屋子一瞧也沒見到他師姐的身影,詫異。
“娜珠姑娘?”
娜珠在犄角旮旯答應了一聲,“什麼事?”
楚莜之才瞧見她就坐在三層格子的後面,隔着小縫,他瞧見她手裡抓着的藥材,“這個也是該放到解藥裡的嗎?”
娜珠擡起手,問道:“這是什麼藥材,聞着就想吃似得。”
楚莜之過去看了看,說道:“這個加到解藥裡,實在是合適,這可是一種解毒的藥材。”
娜珠嗯了一聲,直接當着他的面吃了一口。
楚莜之目瞪口呆,藥材哪有這麼吃的,而且,這可是幹藥材啊?
可他師姐就是不同尋常的人,吃的很淡定。
吃了兩口,娜珠覺得差不多了,對着面前瞠目結舌的人道:“不是解毒嗎?我若是解了毒,恢復了記憶,豈不是甚好?”
“師姐,藥材是熬的。”楚莜之乾巴巴的道。
娜珠嗯了一聲,站起了身,“你給他們的解藥,一定要記得熬藥,可別直接拿着這些給他們吃,他們咽不下去的。”
楚莜之:“……”
在長孫府吃了午飯,娜珠回了小巷的院子,頭疼欲裂,十分疲憊。
羥木在騎射大賽上,雖沒得到大將軍,倒是成了副將,這些日子因爲中毒,並沒有去軍營,一直跟着先在朝堂。
每天大概要傍晚晚飯的時候才能忙回來。
琿子守在娜珠的身邊,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她,天氣太熱,額上冒着汗珠。
“琿子,過幾天讓羥木大哥先送你回去。”
琿子瞪着眼珠子,“娜珠姐姐,不是讓羥木大哥將阿媽帶過來嗎?”
娜珠摸着他的頭,忍着頭疼,道:“羥木大哥現在中毒還沒好,而且,娜珠姐姐現在一頭亂麻,等日後,你再帶着阿孃一塊來鞍大塔城。”
琿子眼淚汪汪的看着她,腦子裡想着,都是西院那些人,天天喊娜珠
姐姐皇后娘娘的原因。
他憨厚稚氣的聲音,道:“娜珠姐姐,你是雲風王朝的皇后娘娘,以後我帶着阿孃來鞍大塔城還能看見娜珠姐姐嗎?”
娜珠斬釘截鐵的道:“會見到,娜珠姐姐的阿媽也在這裡,娜珠姐姐會回來。”
琿子聽了她的話,臉上終於笑了起來。
讓娜珠好好休息,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帶着羥木給的侍衛,奔着皇宮那邊去。
“羥木大哥,娜珠姐姐讓我回去了,不過我問過了,娜珠姐姐說,娜珠姐姐的阿媽在這裡,就算回了雲風王朝,以後也會來鞍大塔城。”
羥木將琿子抱了起來,陽光的笑臉上,帶着幾分淡淡的複雜感情。
即便娜珠離自己漸行漸遠,他仍願,癡心守候。
五天後,解藥研究出來。
衆人欣喜異常。
西院興奮熱鬧,東院卻安靜無聲,極爲寂靜。
解了衆人的毒,那麼,娜珠隨他們回雲風王朝近在眼前。
羥木忍不住喝了個酩酊大醉,娜珠靜悄悄的坐在他的身邊。
“娜珠,我放不開你。”羥木的聲音很哽咽。
娜珠眼睛裡浸着眼淚。
“娜珠,明天走嗎?”
娜珠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羥木大哥,給我一封休書。”
“你我沒有拜堂,亦不曾同榻而眠,何談休書?”
“我必須要帶着那封休書。”娜珠哭了起來,緊緊的抱着他,說道:“羥木大哥,我不想離開你……”
……
月色陰暗,雲朵染着灰色,天濛濛的。
“將軍,長孫大夫已經和楚莜之將解藥制了出來,他二人已經分開,長孫大夫拿着解藥去了皇宮,楚莜之帶着解藥乘馬回了小巷院子。”
東方少晨負手而立,道:“不必攔着長孫大夫,司馬穎是淼兒親手推進去的,她若一死,淼兒必是接受不了。”
冬一應是,道:“將軍,顧南沂已經先吃了解藥,如何處置?”
“顧家已是必滅,還留他一人嗎?”東方少晨沉聲反問。
冬一點頭,離去。
夜裡起了大風,大雨傾盆而落,用石頭鋪着的道上,一匹馬飛速而行。
楚莜之邊行邊暗歎倒黴,怎麼就下了這麼大的雨?還是長孫師弟有明見,乘的馬車去的皇宮。
楚莜之加快了速度。
風雨呼嘯,颳着迎面而來,他眯了眼睛,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
騎着的馬,冒着雨,邊跑邊甩着尾巴,不一會兒,楚莜之正氣惱着這馬腦袋甩來甩去,毛上的水甩了他一臉時,這馬擡着蹄子猛地停了下來。
漆黑的雨夜中,數道黑影鬼魅而來,劍光瘮人。
楚莜之臉色一繃。
同一時刻,偏僻的小巷院子外,無數黑影躍進院中,森冷的殺氣,逼得所有人聚在一起。
杜淵非將尚未解毒的薛聽兒護在身後,前面,十名暗衛攔着黑影。
穆綿目光幽冷的看着院子裡的黑衣人,敏銳的目光注視着前面的人。
這些就是千萬樓的叛徒嗎?竟然讓自己被困在千萬樓那麼久的時間。
今個兒過來,必是想對他們所有人出手,呵,想謀奪千萬樓嗎?做夢!
強大的殺氣從他周身蔓延,讓所有人頓時透心的涼。
他一步步走到杜淵非前面,手中的劍光竟是極爲耀眼。
“樓主所定樓規,從來不曾出手,今日,便讓你們瞧瞧背叛主子的下場!”他語氣中帶着嗜血的氣息,狹長的眸子寒着笑。
一身黑衣的衆人生了畏懼。
前面領頭之人,聲音冷冷,倨傲的雙眼冰霜深深,“殺!誅殺殆盡!”
瞬間,黑衣人執着冷劍上前,小院子裡刀光劍影,打成一片,血氣隨着鋒利的劍刃,觸目驚心着。
杜淵非護着薛聽兒,劍法極爲鋒利,不想,更鋒利的劍法讓他震撼。
被五個黑衣人圍着的穆綿,只一劍,帶着凌厲的劍花,就讓他們盡數倒下。
他那張容貌,邪魅妖嬈。
解決了這幾人,他極爲快的閃了過去,徑直去了東院。
出乎意料,東院中寂靜無聲。
穆綿緊張的心繃着,直接進了清淼的房間,房間裡,竟是空無一人。
他轉身離開,又去了羥木的房間,同樣沒有一個人,就連羥木院子裡的侍衛,也不見一人。
“來人,快尋主子。”
黑暗裡,一道人影快速消失。
他已早早讓秋八暗中跟在主子的身邊,秋三必定能尋到他們。
他要儘快讓今日敢來的人,必死無疑不可!
杜淵非看着從東院回來的人,急急問道:“顧清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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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綿沉着冰冷的臉色回道:“主子不知所蹤。”他並沒有將秋三定能找到清淼的話說出。
若這是上天給他的一個契機,那麼,他不想放棄這個和她在一起的時機。
接下來,杜淵非越加心驚,穆綿終歸是千萬樓裡的人,一直以來,總覺得他是一個邪魅的男人,可眼前,這個男人已是一個劍法卓然,冷血至極的男人。
冬一迎着穆綿的劍,漸漸有些落了下風,沒想到,秋閣主的武功竟是這般冷血凌厲。
眼見着,來的黑衣人快被誅殺殆盡。
一道張揚的黑袍突然出現,這人打扮如此顯眼醒目。
讓穆綿氣急又詫異。
讓杜淵非整個人緊繃的盯着。
千萬樓樓主?
楚莜之來時,已將皇宮之中的事,說的一清二楚,看來,雲辰不該相信穆綿和顧清淼信誓旦旦的話。
從頭至尾,千萬樓樓主這個大魔頭,都算計着他們雲風王朝的江山!
“春閣主,秋閣主,你們想背叛本樓主嗎?”嘶啞的聲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薛聽兒瞠目結舌的走了過去,“樓主?”她相信不了。
淼兒恢復記憶了嗎?
背叛?
背叛什麼?
穆綿冷笑說道:“背叛?你是我們的樓主,還是,謀奪了樓主之位的叛徒?!”
薛聽兒神色一冷,斥聲問道:“你到底是千萬樓裡的何人?”
“既是一心背叛,何必留有餘地!”黑袍男人冷酷的說道。
他身後,瞬間出現數道身着黑衣,面帶銀色面具的身影。
這些身影從頭至尾,殺氣凜凜。
被困住的穆綿等人猶如進了絕境。
杜淵非繃緊心絃,沒想到,穆綿根本不是顧清淼夏閣的屬下,竟然是千萬樓四大樓主之一。
怪不得,方纔竟然讓人如此心驚。
如今,如何才能躲過危難?
這張揚黑袍的冷酷男人,到底是真的千萬樓樓主,還是,假的?
若是假的,看其氣勢,恐怕只有真的千萬樓樓主才能對付的了。
逼近的殺氣,讓衆人更加聚在一起。
穆綿低聲對着薛聽兒道:“春六可回來?”
“沒有,還在顧南沂那裡。”
“王爺,你帶着聽兒離開。”
薛聽兒立刻道:“不可能,咱們從小長大,生死麪前,我能棄你不顧?”
“你不棄我,難道棄主子嗎?主子對我們的救命之恩,只能用命報答。”
薛聽兒眼眶帶淚,“穆綿,我不能讓你死。”她緊緊扯着他的衣袖。
穆綿緩緩一笑,“聽兒,我不能讓主子死。”
薛聽兒淚流滿面,終是嗯了一哼。
衆人死戰,杜淵非帶着薛聽兒施展輕功飛速離開。
黑色的身影帶着殺氣跟去。
穆綿卻到不出手,只能撐着對付面前自稱樓主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武功太過狠毒,竟是比他的狠厲還要強悍。
周身的血跡蔓延,他邪魅冷笑,張揚傲然,“若留着你去害主子,我死不瞑目!”
眼前驀然晃過美景。
荷花小亭,定情畫作,女子笑顏,嗔怪模樣,那甜甜的一吻。
他一笑,手中的劍夾着內力飛去,劃過對面人的手腕。
一股強悍的內力打了回來,穆綿飛了出去,心脈俱損的倒了下去。
小院中,除了黑衣人,再無一人。
“閣主,你的手……”冬一雙眸紅着。
東方少晨默不作聲,目光看向閉了雙眼的男人,“厚葬,秋閣主!”
心,痛!
冬一恨然的看着已死了的穆綿,對着黑衣人道:“從懸崖扔下去,讓其粉身碎骨!”
黑衣人領命而去。
雨勢越大,電閃雷鳴。
一路狂奔的杜淵非,緊緊攬着臉色煞白的薛聽兒。
毒發,因爲她的氣急攻心。
“淵,我已經毒發,活不了,棄了我,去尋淼兒。”
“瘋話!”
薛聽兒流着淚,道:“不是瘋話,這雨太大,我不喜歡淋雨,你把我放在避雨的地方,去完成這個重任好不好?”
杜淵非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聲音冷漠心痛,“你若不喜歡淋雨,就躲在我的懷裡,這個重任,太重。”
“淵,你是沐雲辰的皇叔,你是長輩,重任太重,你這個長輩,也要擔着。”
“那你這個長輩呢,你是他的皇嬸!”
薛聽兒臉頰貼着他的臉頰,閉着眼道:“主子救了我一命,上天怎會願意有這一日,我成爲主子的長輩?就連我自己,都彆扭。”
杜淵非幽冷
的眸子酸着,“聽兒,陪在我身邊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一輩子……”
淚水傾流,薛聽兒哽咽道:“我喜歡過那麼多人,他們卻對我恍若未見,那是命中註定,我要愛你,你要愛我。初見你時,你成爲主子的知己,卻在她受苦的時候置之不理,後來在清祥殿,我對你怨恨很深。淵,我能賴在你的懷裡,真是不可思議。”
“那在我身邊一輩子,再生兒育女,豈不是更不可思議,聽兒,多些不可思議,好不好?”
薛聽兒沒有回答他,在他的懷裡,緊閉雙眸。
杜淵非淚流滿面。
傾盆大雨,喝着冷風,卻比不過懷中冰冷的身軀。
越加靠近的黑衣人帶着凜凜殺氣而來。
杜淵非凜着神色,手中的劍花極爲狠辣,一路向前,血氣蔓延。
……
旭日東昇,雲淡風輕。
草原深地,白袍枯坐,冷漠雙眸冷滯,懷中身影無息。
風凜凜,寂靜無聲。
黃土墓碑,沐薛氏。
“惟願終生不娶,與卿來世相逢。”
恍惚有人回他,“來世相逢,我記清了,你也要記清……”
猶如干枯的面容,雙眸泛紅,轉身,恨意滔天。
黑靴踏着欣欣向榮的草,步步離去,冷厲蕭索。
進了小巷東院,杜淵非步步謹慎,安靜無聲,並沒有人的氣息。
積着雨水的地,繪着橫七順八的小溪。
近到東院牆邊,並未聽見西院任何聲音,他這才越牆進了西院。
地上血跡已無,冷澀蕭然,斷了的劍置在一邊,這是,穆綿的劍。
他目眥欲裂,轉身,去了長孫府邸。
昨天晚上,衆人聚在這裡,等着楚莜之送解藥,楚莜之如今,到底如何?
他飛奔至長孫府邸,長孫府邸開門之人見他瑟瑟發抖。
“顧公子呢?楚公子?”
開門之人,磕磕巴巴的道:“昨日來了黑衣人,顧公子受了輕傷,楚公子,昨日晚上就出了府邸。”
杜淵非飛速向後院而去。
顧南沂昏迷不醒,他身畔榻邊,春六同樣如此。
“昨日我去皇宮,府邸竟進了不少黑衣人,春六侍衛武功厲害,這才護住顧公子,只是自己身受重傷。”長孫大夫皺眉道。
杜淵非手握的緊緊,氣血憤恨燃燒,他冰般的聲音道:“令人尋楚莜之,他有性命之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