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原本黑暗的洞穴,突然亮了起來,他側頭,這才注意到牆壁四周擺放的火盆。
與此同時,他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是蛇。
很多蛇,正在吐着信子,昭示着他們的敵意。
沈容煜安靜地站在那裡,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蛇羣,不敢輕舉妄動。
有蛇滑過腳邊,那冰涼的觸感告訴他,這裡的一切,不是他的錯覺,也不是蕭家人整出的幻覺,而是確確實實的存在。
他絲毫不懷疑,只要他稍稍移動一步,這些蛇就會朝着他飛撲過來。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蛇好像有固定的活動範圍,他擡眸,瞧見了離着他大約有十來步的地方,那裡有個洞口,離着那洞口一步的地方,空蕩蕩的,沒有一條蛇在哪裡停留。
機會只有一次,他必須一口氣,躍到那片空地上以最快的機會,躥進洞中。
沈容煜閉上了眼睛,鼻息凝神。
阿煜——
他彷彿聽到了秦歌的呼喚。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縱身一躍,一腳踢在了一邊的牆壁上,借力,朝着那片空地上躍去。
無數的蛇,朝着他撲了過來,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又落在了地上。
眨眼間,他安然無恙,落在了空地之上,回頭看那些掉落的蛇,他只覺手心冒出了一層汗。
“嘶嘶”
聲音有些響,彷彿就在耳邊。
沈容煜的身體一僵,緩緩轉頭,就瞧見了水桶粗細的金色巨蛇,伸出了腦袋,正對着他吐着信子。
沈容煜一驚,抱着秦歌的手有些鬆,剎那,那條大蛇飛撲過來,用蛇尾捲起秦歌,就朝着洞中而去。
“歌兒!”沈容煜大喊一聲,迅速追了過去,心中不安極了,腦海中閃過的是她被大蛇生吞的畫面,越是這樣想,他渾身都害怕的戰慄了起來。
他順着洞穴,一路追着大蛇而去,也不知走過哪些路口,待得他停下時,就看見躺在一張寒冰牀上的女子,而那條金色的大蛇正盤旋在冰牀之下,狀似淺眠。
沈容煜看着那牀上的女子,擡腳想要走過去,那大蛇像是察覺到他的舉動似的,擡起頭,警惕地看着他,對着他吐着信子。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片刻後,那大蛇趴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沈容煜見此,一躍,到了冰牀之上。
“歌兒?”沈容煜將秦歌摟在了懷中。
“沒想到,小金竟然沒有傷你們。”熟悉的聲音傳來,沈容煜轉頭,就瞧見了白髮老人,瞬間,心中升騰起一股被戲耍的屈辱:“你竟然敢耍這樣的把戲,我殺了你!”
說着,沈容煜提劍就朝着秦家主撲去。
“難道你不想救那少女了嗎?”
沈容煜的劍在空中停滯了一下,轉了一個方向,插進了一旁的石壁中。
“你不必生氣,這雖然不過是一個玩笑,可是,卻也是老夫在檢驗你。有一點,老夫沒有說謊,要想救她,確實有危險。老夫還是那句話,你貴爲真龍天子,身份尊貴,等着你的是壯麗山河,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沒有必要爲了一個女子捨命。”
“若是她死了,得了天下又如何?”沈容煜冷冷道。
“好,果然好氣魄。如此,你便躺下吧。”
沈容煜遲疑了一下,躺在了病牀之上,鼻尖飄過一種奇怪的味道,下一瞬,他的意識就漸漸消失,沉睡了過去,耳邊依稀傳來老人的話。
“她被困在了幻境之中,所以,想要救她,就必須回到幻境中去,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你看到的一切,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你要守住自己的本心,才能將她救回來,否則,你將和她一樣,被困幻境,陷入永遠的沉睡……”
聲音漸漸遠去。
沈容煜只覺雙腳落在了一處軟綿綿的地方,下一瞬,天空劃過一道閃電,他這纔看清,原來這邊是無盡的黑夜。
耳邊傳來女子的低喃。
“不要,不要……”
那聲音很輕,很散,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他辨不清方向。
“歌兒,歌兒,你在哪裡?”
他焦急着,呼喚着,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又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他瞧清了躲在角落裡的人,他擡腳,就要走過去,然而就在他即將碰到他的時候,面前的身影消失。
她不過是一個虛影。
每當閃電劃過時,他都能瞧見一個秦歌,然而,當他走到那邊時,瞧見的依舊是一個虛影。
手,忽然碰到了溫熱的身體,那一剎那,他心中一喜,大喊一聲“歌兒”,他以爲這一次,他終於選對了,然而,那人轉身,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口。
他只覺呼吸一滯,跪在了地上,下一瞬,他追了出去,那一剎那,他還是瞧清楚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歌!
然而,不管他怎樣追,始終追不到她,血漸漸從身體裡流失,他的眉頭緊皺在了一起。
他要救歌兒,一定要救歌兒!
一晃神,他抓住了什麼,晃了晃目光,就瞧見了熟悉的面龐,他一喜,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欣喜地呼喚着“歌兒”,女子擡起頭,迷惑地看着他:“你爲什麼要喊我歌兒呢?”
下一瞬,那人嘴角閃過一抹邪笑,又在他的胸口補了一刀。
身體倒下的瞬間,他依舊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不鬆開半分。
“你個討厭鬼,我不喜歡你,你放開我。”
沈容煜一笑,咧嘴道:“歌兒,別鬧,跟我回去。”
吧嗒一聲。
一滴淚水落在了沈容煜的手背上,秦歌伸手摸着眼角的淚,低喃一聲:“奇怪,我怎麼會哭呢?”
一陣頭疼,她叫嚷着,甩開他的手,跑走了。
沈容煜忍着身體上的痛,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猛地鋪在了秦歌的身上,將她緊緊地箍在懷中:“歌兒,你是我的,不管發生了何事,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我都不會忘記你。前世今生,你都是我沈容煜一人的!”
沒有幾分力道的話語,落在人的耳中,像是千斤重。
懷中的身體,漸漸安靜了下來,良久,她推開了身上的人,坐了起來,原本熟悉的臉龐瞬間轉變,成了一副陌生的模樣。
“你用信任感動了我,我帶你去找她,只是,她如今沉睡在了心靈最深處,要想將她喚醒,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那女子話落,手一揮,一道門在眼前打開,那是一個比此處更加幽深的黑洞,僅僅站在眼前,都能感受到從那裡刮來的凜冽強勁的寒風。
歌兒爲何要選擇沉睡在這種地方?
沈容煜的心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