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頭上的暖陽日漸偏西,這比試的時間也就剩下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兩人皆有些遺憾,更加緊緊相擁。
沈默雲很想開口詢問,他離開之前可能再見一面,可話到口邊終是未能出口。
如膠似漆地耳鬢廝磨了一陣,崔奕橫的呼吸漸漸平穩,便將沈默雲慢慢扶起。兩人稍微作了整理,便準備下山。
他再次拉動引線,喚了婢女找來了一件雪白的裘衣;又吹了口哨,便有隨從帶了他剛剛騎的黑馬過了來。
“走吧!該下山了!”
在沈默雲的一臉驚訝中,他一把便將她倒坐着抱上了馬,隨即再又給自己繫上了裘衣斗篷後便翻身上馬……
他將身子緊貼於她,隨後便用裘衣將她的整個人裹了進去,只留了她的腦袋在外邊,這才慢慢尋了路準備下山。
沈默雲心中暖暖的,愈發享受起此時這分寶貴的安定和保護來。
她將手直接環住了他的腰,緊緊樓了上去。
他的心意她一看便明白了。
這大大的裘衣將她整個人包在了裡邊,即便他被人看見,也不會有人想到他這斗篷裡還有另外一人!此外,這樣的坐法卻是叫她半點涼風都不用受,反而倍感暖意。
他的貼心叫她心動,這滿滿的保護叫她滿足。她將自己的耳緊緊貼上了他的胸口,聽着他那強有力心跳,這氛圍叫她了無遺憾,心滿意足……
他御馬的技術很好,即便是下山,也沒有半點顛簸或者不適之感。
這一次,沈默雲看明白了。
他走的路線便是那山峰的最東邊靠湖的密林。
馬兒在密林中左右穿梭,看上去並無固定的路線,可恰恰能避過山下和山腰那些尖銳的巨石。顯然,這條路線極有講究,是經過精密的算計和佈置的!
怪不得,在畫舫上,即便她看得仔細,也沒留意到這山上有路,有屋,有端倪……她還以爲這就是座難以攀爬的荒山石嶺罷了!
崔奕橫的語調柔和,卻是回答了她之前的問題。
“等到局勢之擾解決完之後,我自會面聖請求指婚。你耐心等着,我有把握能叫皇帝應允!陳太妃是我姨母,她到時候也會幫忙在太后身邊多作周旋。至於那玉珏上的意頭,到時候便這樣說:……”他在她耳邊耳語幾句,“聖上即便再不捨,也要顧及大局。”
他果然早就已經有所打算,可沈默雲此時最關心卻不是這個。
“你這一去,平安歸來的機率有多少?”這纔是她要問的。
“原本只有五成,此刻爲了娘子,必須是十成!”他上前將脣在她額上印了一下,輕笑出聲。
沈默雲也笑了,不知不覺將他摟得更緊!
“娘子,爲夫陪你去做任務吧!”
“好!”
“我在山崖前佈置了一個任務點,那裡不會有人去,我帶娘子走一遭吧!”
“嗯!”
崔奕橫帶着她從密林間直接穿行到了旁邊山峰的東北懸崖上,這纔將沈默雲放了下來。
他解下了身上那裘衣,又親自給她繫上後,便拉着她的手來到了崖口。
沈默雲有些心驚,這個崖口比之前竹樓前的那崖口要高險上許多。她朝下一望,便只見懸崖峭壁陡險無比,而懸崖之下便是那碧綠色深幽的湖水。
她想着,若是從這處掉落,只怕*都要一命嗚呼了!
可偏偏這裡還真是有個任務點!
沈默雲斜了眼崔奕橫,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人找到?怎麼適合做任務?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幸運真算到這個地方,那姑娘公子不識得路,又怎麼可能上得來?
這分明是這傢伙特意準備的一個任務點,難道是故意留着給自己來完成的?
幾名侍女見了他二人,便眼觀鼻,鼻觀心低下了頭,既不驚訝,也不說話,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解釋這個任務。
看來,這長寧伯府的侍女不但個個身手不錯,還對長公主和崔奕橫忠心耿耿呢!這樣的態度,分明是奴才對自家主子纔有的敬重!
“走吧!”他環住她的腰,便要將她往前帶。
沈默雲一看腳下幾十丈深的懸崖,便反射性後退了幾步。
“去哪?”
崔奕橫笑出聲來,“走!咱們去採靈芝!”
沈默雲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
靈芝一般長於潮溼密林,或是偶見懸崖,該不會……
沈默雲狐疑着攥了他的手臂前走一步,探着腦袋順着那崖壁向下望去……果然,這樣一看,在那崖壁中間的石縫裡,偶有好幾枝的靈芝。
那幾枚小東西顏色鮮豔,承紅褐色,有漆樣光澤……沈默雲認得,這是靈芝裡最好的赤芝!《神農本草經》裡有言,這一芝類,久食輕身不老,延年神仙,一名丹芝。
這東西有價無市,極爲稀有。當年她母親病重後,舅舅好不容易弄來了那麼一枚赤芝,大小與顏色相比眼前那幾枚也相去甚遠。
“我們要摘那赤芝?”沈默雲不敢相信這樣的好東西就這般出現在了面前,此時還要親手將那寶貝摘下!“那東西寶貴,留着多長些年份豈不是更好?”
崔奕橫又笑了起來:”娘子錯了!這島上有地熱,相對其他地方要溫暖潮溼,這裡別的沒有,各種芝類有的便是。”說着,他伸手一指,沈默雲看去,卻是不遠處的山崖下方,同樣也有一簇一簇的芝類。
“再說了,這島既已經歸你我所有,自然誰也管不着!如今,爲夫要摘下幾枚靈芝給娘子補身體,自然天經地義!”
沈默雲也跟着笑了起來:“那你多加小心!”
“娘子又錯了!”他竟然當着侍女之面直接將雙手箍上了她的腰,叫她面紅耳赤,“娘子不是打算與夫君一道上刀山,下火海嗎?這次便先與夫君一起下山崖,上湖水吧!”
沈默雲的臉色瞬間變白,嘴脣也有些哆嗦。
她暗暗瞥了眼下方,她倒不是怕這山崖,她怕水,她害怕這湖水,她怕掉下去,她怕如那夢魘裡常常發生的那般,她還要再次掉入那冰冷刺骨的湖水裡,踩不實泥,抓不住草,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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