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負責讓人熬製治療時疾的湯藥,洛中庭並沒有出面,而是給了太子這樣一個立功的機會,讓洛玉昆去天樂醫館取湯藥。
洛玉昆立即對洛中庭感恩戴德,點頭哈腰道:“十七皇叔,玉昆一定牢記十七皇叔的栽培之恩。”隨後是深深一鞠躬。
“去吧。”洛中庭面色柔和,一副長者的姿態,事實上,他比洛玉昆不過大了兩歲而已,如今的他,二十五歲。
洛玉昆回到宮裡,立即讓他的親信帶了二三十人浩浩蕩蕩招搖過市,前往天樂醫館。
此刻已近黃昏,天樂醫館在餘暉下渡上一層金色的光芒,看上去,是那樣的聖潔與神聖。
天樂坐在後院的石桌前,單手託着腮。儲物戒指已經在離歌剪的指導下滴血認主,她的心裡卻並不輕鬆,也完全不像之前那樣對儲物戒指一副十分癡迷的樣子。她是全科醫生,她爺爺又是知名的老中醫,她可謂是中西醫兼顧,然而,對待時疾,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絲把握。
侍女白縷和白歸從廚房裡進進出出十幾次了,不時地從後院另一間柴房裡抱出一捆一捆的柴往廚房而去。墨非則是一手叉着腰一邊指導着侍女白望和白雨務必挑選最好的原材料,通常情況下,越是高山之巔長出來的藥材,藥效越好。
離歌剪這時候竟然將他的大哥攙扶着走出來了,他大哥看上去臉色不是太好,很是虛弱的樣子,不過比起昨日,已經好了很多了,看樣子,她的那株天山雪蓮花和培元丹都沒有白用。
看到離歌剪大哥走出來,天樂扯出了一抹笑容,卻是笑得極其勉強。
離歌剪大哥英氣地笑了笑,道:“天樂小姐是爲時疾的事情而擔心麼?”
其實也不盡然,天樂自己也說不上來,她就是隱隱地感到不安。這種感覺,甚是奇怪。她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再無奈地勾了勾脣角,低嘆一聲,轉移了話題:“離歌公子傷口尚未痊癒,應該在房間內好好休息的。”她爽朗地稱離歌剪爲離歌,而稱其大哥爲離歌公子,顯然是親疏有別,相比之下,她更喜歡與離歌剪接觸,因爲離歌剪和她一樣,比較白癡,沒規沒矩。在離歌剪大哥面前則不一樣了,她總會感覺自己太過不雅,忍不住便會汗顏,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我叫離歌夜,比你年長几歲,若不介意,便叫我夜大哥吧。離歌夜多謝小妹救命之恩!”離歌夜在離歌剪的攙扶之下深深彎腰恭敬地對天樂施了一禮。
“夜大哥言重了!”天樂急急地站起身來將離歌夜扶起。臉上的表情仍然不輕鬆。就在剛纔,她的腦海裡一直重複着一句話:臨安浩劫,若水渡……臨安浩劫,難道就是指時疾麼?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她的那些普通湯藥根本就治不好村民的時疾,否則,如何配被稱爲浩劫?光是她這一個新開的醫館便有六百多號人排隊,別的醫館呢?全南定的醫館加起來會有多少染疾之人?染疾之人如今都被官府帶走,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將會如何?若水渡?到底藏着怎樣的玄機?
越想越陷入了苦惱,天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雙手託着腮,似乎世界靜止了,只有她一人一般。
離歌夜眸光柔和,低笑了一聲,示意離歌剪扶他到別處走走。
如今是初春,梅花謝了迎春花開,黃昏之時天氣驟涼。對於失血過多傷口又尚未痊癒的離歌夜來說,這種透骨的寒意是要比一般人的感觸更深的。他輕輕打了個哆嗦,離歌剪立即低聲道:“大哥,我扶你回房!”
“再走會兒,在牀上躺了兩日了,全身僵硬,甚是難受。”離歌夜微微一笑。
離歌剪立即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到離歌夜的身上。
兄弟二人,甚是情深。墨非看着看着便紅了眼眶。跟隨小姐久了,常聽小姐說起之前的一些事情,她知道,小姐是即墨族惟一的嫡女,身份尊貴,但是小姐被、奸人所害,如今離開了即墨族,雖然離開了,卻偶爾也會惦記她的哥哥。
就在墨非替她家小姐難過之時,洛玉昆所派的二三十人已經在侍女的帶領之下步入了醫館後院。
“天樂小姐!”爲首的是太子洛玉昆的心腹,也是他的得力干將。他走到天樂的面前,鞠躬施禮甚是客氣。
“你是?”天樂微微蹙眉,上下打量着這個約摸四十歲上下的男子,他的那雙眼睛透着睿智的光芒,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在下莊謙,是太子洛玉昆的侍從。今日我等奉十七皇叔之命,前來天樂醫館取湯藥。”莊謙仍然十分恭敬。
“嗯。”天樂微微頷首,吩咐道:“墨非,帶莊大人去取湯藥。”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這些湯藥對於時疾到底有沒有效果?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要深入官府,與患時疾的村民們深入接觸。
墨非應聲以後,便領着人去了廚房。這些人是有備而來,手裡都帶着桶盆之物,很快便將湯藥裝好,準備離開了。
天樂仍感心神不寧,微蹙秀眉,不知道到底因爲什麼事情而不安。她起身將莊謙等二十幾人送到醫館門口,又交代了一聲:“莊大人,務必保護好湯藥,不要讓居心叵測之人與湯藥接觸。”
莊謙拱手,用力地點了點頭,保證道:“天樂小姐請放心。”經天樂這麼一提醒,莊謙心裡是猛地一沉。他是太子黨,得知村民有時疾之時他便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又遇十七皇叔贈藥,他更覺得是天意如此,太子便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如今經天樂一提醒,他猛地覺得事情或許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現在是初春,按理說,大雪過後的初春,溫度很低,是絕無可能染上時疾的。思及此,他提高聲音命令道,“我們趕緊回到太子府,中途不得與任何人接觸,務必將這些湯藥順利地呈到太子手上。”
天樂聽莊謙如此說,微微放心,轉頭入了醫館。時疾一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如今所有醫館歇業,她也正好可以清靜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