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姐妹相見論及親事

140姐妹相見,論及親事

空落落的大殿內只有皇上和如意,那些個太監和宮女都被皇上打發到外間伺侯,皇上端坐在御案之下,魂不守舍,聽如意說滴骨驗親不可信,他眉頭微微一鬆,但心裡卻還是放不下,他撫着腦門又問道:“如意,朕亦聽聞過滴骨驗親之法,不僅《洗冤集錄》裡有記載,早在三國時期就有謝承所撰《會稽先賢傳》記載以弟血滴兄骨骸認領長兄屍骨的事情,怎麼就不太可信了,若不可信,那些古人豈不是以訛傳訛了?”

如意據實以答道:“若論人的骨骼無論是深埋在泥土還是曝露於露天之地,經過較長時間的腐化都會成爲白骨,而白骨表面被腐蝕早已發了酥,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可以浸入,但若人剛剛死亡,骨頭未乾枯之時,滴注任何人的血不能浸入,所以臣女說此法不可信。”

“哦?”皇上還有疑惑,又問道,“那宋慈斷案豈非斷錯了?”

“這個臣女不敢說。”如意搖了搖頭又道。“但若要證明滴骨驗親之法可不可信卻很簡單,只需找幾具骸骨並着幾個活人的鮮血一試便知。”

皇上眉心微動,此法可不可信確實一試便知,只是滴骨驗親不可信,那滴血驗親呢?這可是從古至今用來認定親生子的老法子,幾乎沒有人懷疑過它的效力,他自然也從未懷疑過,他擡眸盯着如意,聲音裡帶着沉沉的疑惑,淡聲問道:“那滴血驗親可不可信呢?”

如意不知爲何皇上對驗親如此在意,莫不是他懷疑誰不是他的親生子,又或者是他懷疑誰是他的親生子,他不說,她自然也不好問,只回視着皇上那一雙帶着幾許疑惑和悲哀的眸子平靜道:“以臣女的小見識來看,也不可信,至於爲何不可信,自然也是一試便知。”

“如何試?”皇上急問一聲道。

如意笑了笑道:“臣女看過醫書上有此兩種驗親之法,臣女身爲醫者凡事都喜歡尋根究底,所以亦曾試過此兩種方法,結果都證明不可信,人血能相融不一定在於有沒有血緣關係,有些人非親人血卻能夠相融,而有些人即便是親生父女血也不一定能相融,更有趣的事臣女有一次偷偷跑到廚房玩耍,偶然撞見廚房裡的廚娘正在殺雞取血,那廚娘一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她的血竟然能和雞血相融,難不成這廚娘和雞之間能有什麼血緣關係?倘若皇上還有疑慮,大可以多找些人來試驗,到時便可知此法可不可信。”

皇上又道:“那古人這些法子豈不是誤了人?”

“有時候確可誤了人

。”如意略略沉吟,“用此法或可認錯了親,亦或可令人產生難以挽回的誤會,但凡驗親者大多是對親生關係有所懷疑,倘或本是親生子血卻不能相融,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風波,究此理,確是誤了人。”

皇上凝神良久,若如意所言是真,那老五所謂的滴血驗親就算不得數,他心裡稍稍鬆懈,又繼續問道:“難道就沒有法子可以驗親了嗎?”

如意不無悵惘搖頭嘆道:“臣女還真不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驗親。”

皇上眉頭復又凝起愁思,沒有法子可以驗,這對於他究竟是解脫還是陷入更深的疑惑之中,也罷,那孩子都死了,驗或不驗也沒什麼意義,興許那隻能是個謎團,一個永生也解不開的謎團,他何必爲一個不確信的謎團而自擾,他弓起右手食指在眉心處輕揉了兩揉,臉上露出一絲輕快的笑,又問道:“如意,朕不明白,你如今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何以能懂這麼多醫理,不僅懂,還敢質疑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醫理?”

如意雙眸清冷如秋波樣的明澈,薄薄的紅脣微向上勾起,露出一個淺淡的笑:“皇上,臣女的孃親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孃親在世前曾編攥過一本《藥草雜誌》,上面就有記載驗親的兩種法子,不僅臣女,早在臣女之前孃親就試過此兩種驗親之法,還特別批註了不可信三字。”

皇上頷首而笑道:“朕倒忘了,你母親是南宮世家的南宮晚,不僅你母親,就是你外祖父也是一手的好醫術,當年先皇還想傳聖旨命你外祖父入宮爲御醫,只可惜他是個淡薄名利的竟不肯入宮,後來朕還親自上門去拜訪過他,確實是在世華佗,杏林春滿,只不知爲何好好的這樣一個名滿金陵的醫藥世家就敗落了。”

如意心中微微一顫,眉間籠上一層黯然,她輕嘆一聲道:“就連臣女也不知爲何,說起來臣女連外祖父的樣子都記不得了。”

皇上忽又揮了揮手道:“你瞧瞧,朕倒勾出你的傷心來,不談這些了,明日就是你的好日子,朕該恭喜你纔是。”

如意微微一笑,又與皇上說了些閒話,方告辭而去,皇上只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發怔,這樣一個女子也可算是個奇女子了,小小年紀不僅醫術不凡,更是冰雪聰明,足智多謀,只可惜這樣的女子轉眼間就要嫁作他人婦了,雖然只是定親,但時光流轉,短短一年光陰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到時候她就要真正的離開皇宮,他想着便覺得有些可惜,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身上又酸又乏。

長年累月的操勞已使他的身子疲累萬分,這些日子如意着意爲他調養身子,確實感覺有精神了不少,只是今日,他心難安,不僅爲着活祭奠還有孩子的事,還爲着那半枚虎符,如今已經在平南放出風聲,只說那半枚虎符的藏匿之地已曝露,想必平南王很快就會有所行動,到時只要鸚鸚機警着些,那半枚虎符遲早都會成爲囊中之物,這乃是他心頭大患,爲了這半枚虎符,他勞心勞神,不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他萬不能鬆一口氣。

想着,他又伸展了一下胳膊鬆了鬆全身筋骨,開始批閱那如山的奏摺,高庸輕輕的走進來也不敢打擾皇上,只悄悄的爲皇上焚了一把清神醒腦的紅袖篆,幽幽香氣燃起,冉冉飄起淡薄煙霧,皇上吸了吸鼻子微微一怔,那團煙霧裡好似有張嬌媚的臉正對着他露出傾城一笑。

曾幾何時,他的哲哲爲他燃了一把紅袖篆,如今只空蕩蕩的大殿也只留他一個孤家寡人了,他眸子裡一片失意,又聽那窗外風雨,簌簌有聲,那聲音卻是寂寞而荒涼了

……

沉冷的暗夜,街上尤還有燈火閃爍,枯葉兒隨風飄落,雨卻停了,兩輛馬車滾滾碾過潮溼的青灰色的磚地,馬車內歡聲笑語,蓮青拍手笑道:“小姐,咱們終於要回家了。”

冬娘笑道:“莫不是在宮裡悶壞了你?”

蓮青點頭道:“在宮裡到底比不得在家裡舒坦,宮裡的規矩實在太大了。”說完,他又笑道,“這次二小姐也回來了,阿月必跟着一起回來,這下可好了,大家又可以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處說笑兒了。”

如意看向阿日笑道:“叫你們姐妹分離這麼長時間,怕是你要想阿月了吧?”

阿日臉上帶着歡喜的笑,她從口裡吐出清晰的兩個字:“很想。”說着,她又比劃道,“現在奴婢已能說幾個簡單的字,這次阿月回來還請小姐也好好幫她治治嗓子。”

如意笑道:“這個自然,只是不知這次二姐姐會來能不能長住?”

冬娘接口道:“等咱們回去問問二小姐就知道了,這麼多天沒見着她,也不知她過的怎麼樣?”

如意掀了簾子望着窗外,街頭的京繡坊大門兩側懸掛着兩盞圓圓的大燈籠,正迎風飄蕩着,映着門頭上匾額發出一團暈黃的光影,天下第一繡坊還是皇上御賜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筆力蒼勁,乃皇上親筆所書,她微怔了怔,仿似就在昨天,她還來過這裡教蕭荷娘紙繡技藝,如今蕭荷娘已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繡娘了,她的京繡坊日進斗金,生意當真是做的風生水起,若她不是飛焰門的暗衛,興許她此生會走的順坦些吧!

馬車急馳,那幾個燙金大字消失在視線裡,如意放下簾子又笑道:“咱們就快到家了,到時見着二姐姐必要讓她好好的說說在寧西的事兒。”

冬娘笑道:“如今二老爺回來,兩位小姐又一起回了府,這下楠哥兒可要高興壞了,小姐和老爺不在的這些日子,怕是他還不知怎麼思念來着。”

如意心中一熱,升起幾分愧疚之意,好在如今府裡也算清淨了,不然她也不敢撇下楠兒入宮,她嘆息一聲道:“這些日子倒讓委屈了楠兒,我心裡想着卻有些酸。”

蓮青笑道:“這會子小姐倒心酸了,若他日小姐嫁了人,那心裡還不知酸成什麼樣兒了,畢竟小姐在宮裡也不是長住,左不過一年咱們就能回來了,只是小姐嫁到清平侯府,可不就要長住了,到時不如把楠哥兒接到清平侯府一起住着,豈不熱鬧又便宜。”

冬娘伸手戳了戳蓮青的額頭笑道:“你這蹄子竟胡說,楠哥兒是咱們侯府的嫡長子,怎能跑到清平侯府長住着,到時二老爺豈不要傷心了。”

蓮青嘟了嘴巴,嘆了一聲道:“唉!真真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啊。”說完,又看拉着阿日的手說道,“也不知什麼時候咱們都要散了。”

如意笑道:“別再傷春悲秋了,你瞧,咱們都到家了。”

阿日趕緊下了馬車,幫如意掀了車簾,如意早聽得有人喚了她一句:“三妹妹……”她下了馬車,眼中一熱,燈火下,一道火紅的身影伸着一個小小的人兒正朝着她奔來,她激動的眼眶裡的淚水都要掉落下來,又哭又笑道:“楠兒,二姐姐……”

“三姐姐,楠兒好不容易把你等回來了

。”沈景楠歡喜的扭股糖似的挽着如意的胳膊,粉白圓潤的小臉上還掛着兩滴晶瑩的淚,如意趕緊伸手替他拭了一淚,彎下身子就將他抱了起來。

如意笑道:“楠兒這些日子可長重了不少,下次等姐姐回來就抱不動你了。”

如芝笑道:“可不是嘛!今兒二叔還說抱楠兒抱的手痠呢。”

如意眼中帶淚,看看如芝又看看楠兒,心裡自是歡快無比,幾人正要進門,卻見沈致遠身後跟着一羣人一起迎了出來,幽幽暗光下,如意卻發現父親瘦了不少又黑了不少,只是精神卻比以前矍鑠了不少。

沈致遠臉上含淚帶喜,輕喚了一聲:“如意,爲父總算是見到你了。”

“父親。”如意心中感念,親熱的喚了一聲,又跟衆人彼此見了禮,大家說說笑笑的了一起回了屋,沈致鶴瞧着如意出落的益發飄逸了,隻立在大門口望着她的背影呆怔了半天都未回過神來,如今他對如意又是懼又愛,如意就如當年的南宮晚一樣,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搖頭嘆了兩聲,心裡到底覺得不暢,此生,他怕是再也無法得到沈如意了。

一時間整個寧遠候府熱鬧了起來,在如意和如芝離開的這段日子,侯府就如一潭死水般平靜,偶而從佳彤苑傳來一兩聲慘叫,只是侯府裡的人早已習以爲常,沈秋彤自從被救回來之後,人總是不大正常,半夜三更時不時的鬧騰,說沈秋涼化作畫皮厲鬼要來吃她骨髓,又說老太太要害她,那些下人也都是跟紅頂白的,也不大管她,倒是曾經背叛過她的環佩還忠心服侍着她。

沈致遠回來後見她慘狀也大爲不忍,將那些捧高踩底的下人又斥責了一番,讓下人務必照顧好沈秋彤,沈秋彤望着沈致遠只知道傻笑,沈致遠深覺煩惱,還有老太太不是呆睡就是傻坐,整日介的給吃就吃,給喝就喝,沈致遠一回來就去看了老太太,心內又是傷痛的很,畢竟老太太養他一場,他這個做兒子的半點孝心也沒盡,他心內又愧悔,而且這次回來也只能待個三五日,他想着等如意回來之後與她商量看看有沒有治好老太太和沈秋彤的法子,若如意有法子,他也無需日日爲這一老一小懸心了。

衆人都坐在大廳內熱絡的說着話,沈景楠和沈景瑞兩兄弟嬉鬧玩耍着,如意這趟從宮裡回來,太后,皇上,甚至於連玉貴妃和皇后都賞賜了不少東西,如意取了些一份份的封好,分送給各房,各房嬸子姨娘一個個拿着東西都是眉開眼笑,她們見如意這樣得皇上和太后的寵愛,少不得要洑上水的誇讚如意一番,就連三房嫡妻平日裡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今兒晚上也健談了起來。

不過,他們對沈如意也沒多少歪心思,沈如意得皇上和太后的寵於寧遠侯府也是件有利而無害的事,況且如意和如芝當家的時候雖然嚴謹,但處事卻是極爲公平的,並不偏袒哪房,也不薄待哪房,大家倒也服了她們兩位小姐,如今兩位小姐不在府裡,這當家的重任反落到三房頭上,沈致鶴自是快意,還想着貪些銀子去尋花問柳,也不知怎的,他竟然不行了,就算是再漂亮的煙花女子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能人事,爲此他着實苦惱,每日裡在家打雞罵狗,更時不時拿瑞哥兒出氣,只恨得周連翹每日裡開始詛咒起自己的親夫。

如意細看了看瑞哥兒,竟一點兒也未見長高,人好似又瘦了一圈看上去倒好像縮小了些,她見那孩子可憐便衝着沈景楠和沈景瑞招了招手,二人一起歡笑的跑到如意麪前,沈景瑞一向都喜歡如意和如芝兩位姐姐,所以見到如意也不十分拘束,只甜甜的叫了聲:“三姐姐好

。”

如意又拿了些筆錠子,金錁子給了沈景瑞,沈景瑞回頭看了看周姨娘,周姨娘眼圈紅紅的衝着沈景瑞點了點頭,沈景瑞方收了下來。

沈致鶴忽然咳了一聲,沈景瑞嚇得連手上的筆錠金錁都掉落在地,沈致鶴罵道:“瞧你這麼大個人,慌腳雞似的在你三姐姐面前失了禮數。”

沈景瑞蒼白的小臉兒益發蒼白,只垂着頭可憐兮兮的拉着如意的袖子也不敢說話,沈致遠沉聲道:“老三,瑞哥兒不過是個孩子,你何苦對他這麼嚴厲,瞧他見了你就跟避鼠貓兒似的。”

沈致鶴道:“三哥,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這孩子也需從小就約好了規矩,長大了才能成個方圓。”

沈致遠也不好說什麼,臉上卻有些不大好看,只淡淡道:“平日裡叫瑞哥兒多去懿馨齋走動走動,他與楠兒年紀差不多大,兩個人在一處讀書寫字也不孤單了。”

周姨娘眼圈兒又是一紅,只是她也不能插嘴,只幹坐在那裡,一雙眼充滿愛憐的看了看瑞哥兒,心中有苦卻說不出。

本來她還高興府裡走了如意和如芝,眼看着就是她三房的翻身之日了,況且三夫人是個無才幹一味只知怕三老爺的,她還想着在府中施展一下才能,藉機也能撈些兒好處,誰知三老爺見府裡沒了管束的人益發胡鬧了,對她和瑞哥兒非打即罵,如今瑞哥兒一聽到他父親的名字就嚇得要抖上三抖,她都不知有多少天沒看到瑞哥兒笑了,今晚好不容易盼着如意和如芝回來,纔敢笑的這樣開心,她這個做孃的再也沒了那份爭強好勝的心,只想着自個的兒子能一輩子都過的這般開心就好了,她甚至想着如意如果不再入宮就好了,畢竟如意在時待瑞哥兒還是很好的,況且沈致鶴也懼着如意,她在時,他倒不敢這般胡鬧。

想着,她微微轉頭瞥了一眼沈致鶴,望着他那一張冷漠而又無情的臉,她覺得甚是厭惡,只是再厭惡他也是自己的男人,她心裡只覺得悲切萬分,如意就算不入宮,也總歸是要嫁人的,她又能指望誰去,怨只怨自己所嫁非人,雖說是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其實細想想連狗都不如,昨晚沈致鶴還逼着她……她臉一紅,只噁心的想吐。

她正看着沈致鶴,沈致鶴的眉毛聳動了兩下,一雙混濁的眼骨碌碌轉了轉又笑道:“瑞哥兒可比不得楠哥兒,楠哥兒能熟讀唐詩宋詞,諸子百家,瑞哥兒連個三字經都背不周全,我實在怕瑞哥兒叨擾了楠哥兒讀書,方不敢命他去,既然二哥這般說,日後我叫瑞哥兒多跟楠哥兒學着點,也好叫他有所進益。”說完,他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道,“今日是你們父女相見之日自然有體己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這就告退。”

衆人聽他如此說,反不好再強留着,紛紛就要告退,沈致遠也不多加挽留,他確有事要跟如意商量,瑞哥兒一聽要走,那大大的眼睛就包了一汪淚,只遲疑惑的拉着如意的手,又看了看如芝和沈景楠道:“二位姐姐,楠哥哥,瑞兒還可以再留下來玩一會麼?”

如意和如芝笑道:“自然可以。”

沈致遠見瑞哥兒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忍心,只嘆道:“一些日子沒見,這瑞哥兒怎麼都瘦成這樣了。”

周姨娘欲上前說話,只聽得沈致鶴不耐煩的喊了一聲道:“有點眼見力,這會子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屋去了

。”

周姨娘猶猶豫豫看着如意,眼裡竟帶着乞求之意,如意沉聲道:“三叔,你既有事就先走,今兒好不容易能一家子骨肉團圓,就讓瑞哥兒再多玩會,到時候我自會派人將瑞哥兒送回去。”

沈致鶴回頭,偷眼打量了一眼沈如意,只覺得抓心撓肺的痛苦,不知爲什麼,自打那次在外面劫沈如意失敗又中了毒,自己益發怕她了,既怕她又喜歡她,這種日思夜想卻又不敢想的滋味撓的他心肺都碎了,他別的不好,唯獨好兩樣玩女人和養鳥,如今他玩不了女人,每日只覺得煩燥異常,往日那些動聽的鳥語現在聽起來竟是刺耳,他將那些鳥並着籠子扔的扔,砸的砸,卻半點不能解氣。

沈致鶴訕笑了兩聲只道:“既然瑞哥兒玩的高興也多玩會子也不防事,只是麻煩侄女兒多照看着點了。”說完,他自去了,周姨娘也不敢多打擾,趕緊福了福身子緊隨着沈致鶴一道走了。

沈景瑞一見他父親離開了,臉上覆又展露了笑顏,沈景楠拉着他的手只笑道:“不如這會子咱們叫湖筆剪紙人兒玩,待會表演一個紙影兒戲給父親和姐姐們瞧瞧好不好?”

沈景瑞臉上有了幾分血色,連連點頭道:“好!”

如意笑道:“我只聽過皮影戲,紙影兒戲卻是什麼?”

沈景楠笑道:“待會我和瑞弟表演給姐姐們看就知道了。”說完,便拉着沈景瑞的手二人一起跟着顧嬤嬤回了懿馨齋。

一時間整個大廳內靜了下來,雖有婆子丫鬟服侍在左右,卻一聲也沒有,沈致遠揮了揮手,丫頭婆子一併退下,如芝知沈致遠有話要與如意說,便要離開,沈致遠卻喚了一聲道:“如芝,你不用走,我也正有事要與你說。”

如芝方又坐下,沈致遠又道:“今兒回來倒未見着大哥,你的事我還沒機會跟他提起,我私心想着這件事怕是有難處,不過我總會盡力勸着他,他同不同意我卻也不敢保證。”說着,他話鋒一轉又道,“你也是老太太拉扯大的,如今我瞧着老太太不大好似的,你要時常抽空多去陪陪老太太,興許她見着你一高興病就好了。”

如芝點頭道:“是!”

沈致遠復又對如意道:“如意,老太太和彤兒的病究竟還有沒有法子醫治?”

沈如意心中嘆息,老太太和沈秋彤都是罪有應得,她沒那麼好心卻救這些個恨不得自己死了的人,她眉尖微蹙了蹙道:“女兒也沒有法子。”

沈致遠很是失望的嘆了一聲道:“連你都沒法子,想來她二人也不能好了,只是老太太養我一場,如今她落得這樣的晚年,我這個做兒子的心裡有愧,爲了寧西運河的事,我也不得服侍在老太太跟前,這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了,還有彤兒,畢竟是我女兒,現在整日裡瘋瘋癲癲的連我都不認得,我卻心酸的很,唉!難道這就是她們的命。”

“父親也不必太過自責,如今女兒瞧着老太太身子倒比從前好了不少,一個人若沒了煩惱少了計較,興許才能活得更長久些。”如意緩緩道。

“是啊!”如芝附合道,“三妹妹的話沒錯,老太太就是心思用的太過了,纔會變成這樣,今兒一回來侄女就是見了老太太,雖然神智有些不清,但人瞧着卻比以前胖了些,有時候還能下牀走動走動,何況白桃姑姑服侍她極爲盡心,二叔也可放寬了心

。”

沈致遠嘆道:“世上至大莫如‘孝’字,父母兒女之情皆是一理,我時常在外,連略經孝意都未能做到,實在是心裡難安,還有彤兒,她年紀尚小,難不成就一輩子瘋瘋癲癲?”

“五妹妹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或許哪一日她想通就,病忽然就好了也未可知。”如意又道。

“但願如此吧,總是我這做父親的不稱職。”沈致遠臉上愧疚之色,頓了頓又看向如意道,“幸好我身邊還有你和楠兒,如芝也是個極好的,在寧西她倒說服寂憑闌辦了件有益於百姓的事,我只盼着有一天,如芝能說服寂憑闌投靠了朝廷,這纔是長久之計。”

如意好奇道:“寂憑闌辦了什麼事?”

沈致遠笑道:“這事說來話來,你問問如芝便知。”

如芝笑道:“三妹妹你莫急,今晚咱們又可以像從前一般聊天了,到時我必定都說與你聽,只要你不嫌我聒噪就行了。”

沈致遠笑道:“此番回來還有兩件最重要的事,就是你二人的親事,如意的事我自可以爲她做主,只是如芝的事還需大哥點頭才行,若寂憑闌能報效朝廷,到時皇上賜個一官半職的給他,想來大哥也沒什麼反對的理由。”

如芝心裡早就打定主意,她不會勸說寂憑闌投靠朝廷,不管他是官還是匪,她都跟定了他,此番回來一是爲了見如意,二是爲了見父親,雖然父親待她淡漠,但終歸還是他的父親,若父親同意這們親事自然是皆大歡喜,若父親不同意,她怕是要做了不孝之女,她知道二叔一心想讓寂憑闌歸順朝廷,還曾經親自勸過寂憑闌,不僅二叔勸過寂憑闌,就連寂良言都上過一次天雲寨,寂憑闌始終不爲所動,其實也好,做官有什麼好,反不及現在這自由自在的日子,只是這樣自由自在的日子怕也不能長久了。

她心裡有隱隱的憂慮,宗政燁行刺皇上事件已鬧得整個天雲寨人心不安,爲了救宗政無影和宗政燁出得天牢,天雲寨死了不少弟兄,寂憑闌也曾潛入天牢一次,非但沒救着人,自己受了重傷,跳入了京城運河,若非他幸運的被河水衝到岸上,哪還有命回到寧西,她每每想着就覺得後怕,皇上已經派了人暗中監視天雲寨,這一戰一觸及發,若不是莫塵希和寂良言從中斡旋,怕是早就要打了起來,現在天雲寨雖然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她卻清楚,這看似平靜的表像下卻是暗流涌動。

她想了想又應道:“不瞞二叔,侄女也無法勸說寂憑闌歸順朝廷,侄女知道二叔對朝廷盡忠盡職,每日裡都想着爲朝廷盡一份力,只是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二叔這般想,憑闌有憑闌的不得已,爲着宗政燁的事,他就不可能歸順朝廷,若歸順必要背叛兄弟,這背叛兄弟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他確實是個有肝膽講義氣的人,只可惜了。”沈致遠嘆息道,“其實說到底,我也不放心將你嫁給他,萬一皇上要剿滅天雲寨,你豈不是要被連累了?”

如芝堅定道:“侄女既做了選擇就不怕被連累。”

沈致遠點了點頭又看向如意道:“如意,有些事爲父也覺得很是爲難,你一向是個有主心骨有決斷的孩子,爲父就同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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