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了五個名士,這一下動靜可不算小。在莫易的蓄意謀劃下,這條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瞬間成爲全城所有人熱議的焦點。
對於這種南北方舉子在一起比拼才學的盛會,京城從上到下所有人都期待不已。幾天前科舉發榜的事情被鬧得沸沸揚揚,他們全都知道北方舉子自覺遇到了不公平待遇。如果北方舉子代表能在這一次的比拼中獲勝的話,無疑將會增加科舉存在弊案的說服力。
反之亦然,倘若北方舉子落敗,無疑將會從側面證實科舉發榜出來的結果。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他們都沒能贏,那隻能說明技不如人。
在萬衆矚目之下,雙方舉子聚在了一起。如今有了五個名士做見證,他們終於可以坐下來商量一下比拼的具體規則。不得不說,這兩方人實在是太缺乏互信,連規則的確定都必須有人從旁做見證,令人唏噓不已。
這次狀元擂的發起者是南方舉子,因此規則自然先由他們提出。如果北方舉子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隨時可以提出修改意見。
在五個名士的見證下,南方舉子的代表將素問設計好的規則詳細介紹了一遍。聽了打擂規則的介紹,北方舉子心中頓覺無奈之極。這一回,他們原本是抱着挑刺的心思來的,卻不料竟然沒能從規則裡尋出明顯的破綻。
明明是南方舉子提出來的規則,怎麼能這麼不故意偏頗他們這一方?這樣一來,北方舉子又該如何討價還價?
尋不到明顯的破綻,北方舉子只好勉強接受了打擂的規則。他們雙方分別選派五個人蔘加對決,在三輪的較量中分出個高下來。對於他們來說,第一輪的詩詞和第三輪的相互提問都相對比較簡單,最難的就屬第二輪的評判考校。
儘管心中不服,但北方舉子卻又不得不承認雙方之間的差距。評判都是名士,考校的肯定都是四書五經,南方舉子在這方面明顯比他們更有本事。
見規則已經確定,南方舉子就提出了一個請外援參加的建議。他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直接就將邀請素問參賽的想法說了出來。按照他們的思路,這件事還是提前說清楚的好,省的到時候北方舉子這邊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
面對他們的建議,北方舉子被狠狠的震驚了一把。誰都沒想到明明是一場舉子之間的比拼,南方舉子這邊竟然還會邀請一個外援參加,最重要的是外援居然還是個女孩子。
看見北方舉子震驚的反應,南方舉子這才似笑非笑的說道:“當然,我們只是提前告知一下,並不是徵求你們的意見。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這回可以邀請一位才女參加。若是不願意的話,直接請一位名士也是使得的。”
聽了這樣一個建議,北方舉子立刻露出一臉無語的表情。把話挑這麼明白,他們就算真有這份心,現在也不好這麼幹了。
對於素問,北方舉子雖沒真正接觸過,卻還是有所耳聞的。他的四首詩詞流傳甚廣,他們中的大部分也都拜讀過,都欽佩不已。只可惜經此一役,他們與素問站到了對立面,起碼可預見的未來關係沒辦法緩和。
既然對素問有一定了解,他們自然會明白素問在詩詞方面的才華。如果真的與素問比拼詩詞的話,他們中還真沒人有絕對把握能勝過。
此時此刻,他們曾經欽佩的才女忽然變得沒原來那麼可愛了。這樣的事實有些殘酷,但又不得不無奈的接受。爲了避免與素問比拼詩詞,他們決定爭取一下。反正這件事要商量着來,他們還是有機會否定南方舉子這個主意的。
輕咳了一聲,北方舉子的代表便故作爲難的開口說道:“這樣不好吧,華小姐畢竟是個女子,怎麼好參與到我們之間的打擂中?”
面對北方舉子代表的質疑,南方舉子代表立刻就一臉渾不在意的說道:“女子怎麼了,女子難道就不是南方人士了?這一次比的是才學,憑華小姐的才學,參加這樣的比拼綽綽有餘。請華小姐參加,這可是我們一致通過的決定。”
聽南方舉子這麼說,北方舉子代表馬上就一臉不滿的出言反駁道:“開什麼玩笑,這可是狀元擂。華小姐又不能參加科舉,又怎麼能被邀請參加打擂?”
面對北方舉子的理由,南方舉子代表不由笑了,立刻就一臉無所謂的開口說道:“狀元擂不過是叫着好聽罷了,莫非還能當真格不成?如果真的計較起來,那我們之間又有誰是真的狀元?如此一來,豈不是誰都沒有資格登臺打擂了?”
被南方舉子這番話一噎,北方舉子代表一時間還真尋不到反駁之言。叫這個名字的確是爲了討個好口彩,但絕不是單純的只有這一種意思。
沉吟了片刻,北方舉子代表便轉頭一臉爲難的對幾個名士說道:“幾位先生,您們怎麼看?像華小姐這種情況,到底適不適合參加到我們之間的比拼中?幾位身爲這次狀元擂的評判,還請給出個建議?”
見北方舉子提出異議,陳德全馬上就笑着接話道:“素問這孩子,老朽認識,才學上的確是不差的。若是光論才學的話,她應付起這種場面的確綽綽有餘。”
在座衆人都知道他和素問關係好,因此陳德全一開口就直接挑明瞭這一點。既然有這樣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介意給素問一個方便。再說了,他所說的都是事實,素問的才學的確足以應付這種南北舉子之間的文鬥。
見他表明態度,剩下幾個名士自然不好駁了他的面子,馬上紛紛表達贊同的態度。他們這麼做,一方面是看在陳德全的面子上,另一方面還真是抱了見識一下素問才華的心思。
看着北方舉子代表臉上的失望神情,一個北方名士好心的解釋道:“依在下之見,華小姐乃是洪先生的嫡傳學生,爲師出戰並無不妥。衆所周知,你們這一場狀元擂事關重大,打擂的結果直接關乎到對科舉結果真實性的認定。”
聽了這個北方名士的解釋,北方舉子代表心中感覺稍微好受了一些。爲洪遷的榮譽而戰,這起碼還在他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把素問參加的問題解決掉,事前準備基本上就徹底搞定了。接下來就是雙方舉子之間正面交鋒的時候了,他們必須回去準備一下。由於事態緊急的緣故,他們雙方之間的較量被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進行。
雖然已經提前收到了消息,但準備的時間卻還是顯得有點兒緊張。第二天上午就要舉行打擂,他們現在只有一夜的時間備戰,自然各個忙得不可開交。
就在狀元擂緊張準備的時候,皇帝正忙着處理幾乎堆成山的談何奏摺。毫無疑問,能引來如此多御史集體談何的人自然非洪遷莫屬。他前一天剛剛被帶走,第二天御史們的談何奏摺便如雪片般源源不斷的飛到了皇帝的案頭。
面對桌案上堆成山的談何奏摺,皇帝皺緊了眉頭。他知道這些御史都是在韓冰的授意下上摺子的,心中自然會感覺有些不痛快。
對於韓冰,儘管皇帝沒把他當做洪遷那般敬重,卻也從未虧待過。他乃是賢妃的兄長,算得上皇親,平時因這一層關係行事飛揚跋扈了一些。看在韓冰確實有幾分辦事能力的情分上,他便默默採取了睜一眼閉一眼的放任態度。
意想不到的是,韓冰最近做事越發變本加厲,尤其是洪遷歸來以後。他表面上雖然一切如常,但暗地裡動的手腳卻未能逃過他的眼線。
隨意翻看了兩本奏摺,皇帝就順手丟到了一邊。說起來可笑的很,這些御史各個言之鑿鑿,彷彿親眼看見洪遷帶頭作弊一般。若是換成一個偏聽偏信的性子,或許他早就被這些御史的摺子說服了,搞不好現在都直接降下重罪去了。
想到這裡,皇帝不由想起了那一份辯詞。幸虧有那一份辯詞在,否則他還真不好解釋狀元獎學金的得主上榜的事情。
不得不說,那一份辯詞裡拿數字說話的做法十分新穎有效,連他都忍不住拍案叫絕。若是能將這種做法推而廣之,將來朝政上必然能省去不少麻煩。只要把相關的數字擺出來,一切就都會變得一目瞭然,許多似是而非的事情都能清晰直觀的無處遁形。
一想到這種拿數字說話的做法,皇帝腦海裡立即就會想起那個叫華素問的女孩子。就那麼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孩兒,竟然就能想出這麼簡單直觀的辦法,實在是難得。
自從那天見過華素問以後,他就產生了探究的興趣。能有如此見識,難道真的只是因爲被洪遷教導過一段時日的緣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同樣身爲洪遷的學生,爲什麼他的太子和莫家小子卻未能想出這樣的點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