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宮中險象各懷鬼胎

章082宮中險象,各懷鬼胎

衆人蔘拜完太后各自回坐定,雖人數衆多,卻連一個喘大氣的都沒有,浣林臺上落針可聞聲,太后一臉的慈眉善目之像,只是眉角飛揚處隱着凌厲沉着的氣色,她笑了笑道:“今兒乃尋常之宴,都隨意些吧!”

天成帝笑道:“母后今日興致倒高,兒子瞧着母后的臉色也好不了不少。”

太后見月色大好,心情也不錯,她看着天成帝笑道:“難得今日聽了明覺大師講經,回來倒覺得耳聰目明的似的,正好趁着這大好月夜,哀家少不得也來湊個熱鬧。”

皇后滿面春風笑道:“太后一向虔心禮佛,得佛祖庇佑,自然身體康泰,聽聞太后今日上霞隱寺還救得一女?”

太后笑看向寧貴嬪道:“說來也巧,那女子就是寧遠候府的四小姐,她爲母祈福跪拜九九八十一級臺階,倒着實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皇后眼波流轉,眉心微微一動,笑道:“我朝以孝治國,這樣的孝仁女子皇上理應嘉獎。”

坐在側位的平陽公主卻笑着對太后道:“母后今日薰的什麼香,怎麼這般好聞,兒臣坐在這兒都聞到了這香味,當真提神醒腦,讓人聞之沁心。”

太后微笑道:“哀家還能薰什麼香,興許是佛堂檀香沾染之故。”

平陽又笑道:“兒臣還以爲是皇兄又尋來了什麼奇香孝敬母后?”

天成帝笑道:“聽平陽此言,朕少不得要尋些奇香來孝敬母后了。”天成帝微動了動手指,伸手拂了拂眉角,眼底一片疲憊之色。

太后憐惜道:“皇帝凡事以國事爲重,但還要注意自個的身子,哀家瞧你近日憔悴了好多,皇帝乃一國之君,更應愛惜自己,纔是萬民之福。”

平陽嘆息一聲道:“素日裡兒臣總以爲薰香不過是味道好聞罷了,左不過能定人神思,沁人心肺,如今才知道香制的好竟然有醫病之功效,兒臣過去一到午後便每每犯困,神思倦怠,不思飲食,每夜必過三更才能入睡,近日用香調理,身子一日好似一日,連精神也好了許多。”

“哦?”太后眯着眼打量一眼平陽笑道,“哀家看你果然好氣色,到底是誰制的這樣的好香給你。”

皇后亦笑道:“怪道今日見到長公主總是容色傾城,原來是得了奇香的緣故。”

皇上笑道:“平陽,你既得了這奇香怎麼不拿來給母后,反扯了這麼多話。”

平陽燦然而笑,紅脣勾起一抹明豔的笑紋,小指鏤金蓮花嵌翡翠粒護甲微微閃着金光,她笑道:“皇兄,我正要拿香孝敬母后呢,扯這麼多不過是想讓母后知道那香的好處。”

太后臉上閃着容光,忽想到平陽所受之苦,那心裡一陣酸澀,皇上和平陽都是她親生,當年她被逼無奈將平陽嫁入楚夏和親,誰曾想扯出那麼多事來,讓平陽孤苦至今,素日裡平陽總是鬱鬱寡歡,也只見到明欣時會高興,今晚見她容色煥發,一褪往日焦鬱之態,她微笑道:“如今哀家瞧你這樣心裡也自是歡喜,真夠嬌花軟玉似的。”

坐在下側的舒妃,臉微微有些蒼白,大有不勝之態,她淡淡笑道:“太后纔是這裡最端莊高貴的牡丹花,太后你瞧瞧那底下坐的衆位千金,臣妾倒瞧不過來似的,只是她們再好,也比不過太后的雍容華貴的氣韻。”

太后微微頷首道:“舒妃平日裡不太愛說話,哀家當只你最是嫺靜溫良的,想不到小嘴兒這般伶俐。”

皇后淡然一笑,帶着此許漠然,低眸看了看那邊一抹靜靜的綠色,柔嫩的好似好發了芽的嫩筍兒,而且瞧她貞柔賢順的樣子卻是極端莊大方的,她收回眼只道:“太后把這宮裡的妃嬪調理都一把水蔥兒似的,就是那鋸了嘴的葫蘆也會變得千般伶俐。”

舒妃只溫然一笑,也未答話,那眼角卻隱着愴漠之色,她微微看向坐在斜對面正跟衛妃聊天的寧貴嬪,寧貴嬪柔儂纖華的玉指正輕輕拂在肚子上,曾經她的肚子裡也有個孩子,如今卻沒了,她眼角愈冷,便沉寂下去。

一時間,宮宴正式開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沉寂的氣氛漸漸活絡起來,皇子大臣舉杯飲酒,談笑風聲,談的最熱鬧的人當屬四皇子莫離楚,他是個不拘小節之人,說起話來也分外響亮,得意之時便高談闊論,揮灑恣意。

圖然王子都穆倫滿身珠光寶氣,他爲人亦是直爽憨然之人,不過幾句話倒和莫離楚一起對飲談笑,二人滔滔不絕的講着話,整座浣林臺唯有他二人聲音最高。

如意和如芝說着話兒,明欣活潑,三人間也是談笑不絕,如意正擡眸,卻看到一雙陰狠的眼真在暗夜裡盯着她。

沈秋涼輕顰雙眉,也不曾敢飲酒,只一個人靜靜的坐着,也不與別人說話,太子莫離澈一雙狹長的鳳眸正悄悄的打量着她。

莫離澈聽聞沈家四姑娘在瑞親王府跳得一曲舞,大有《春情嬌》之風態,他雖未親自去看,但那日卻聽平陽公主無意中提起,當時他大爲驚奇,早就想見這沈秋涼一面,他知道沈秋涼乃寧貴嬪親侄女,自己倒前去打探過兩回,不曾想今日下午這沈秋涼竟跟着太后回來了,他得一睹芳顏,面貌雖長得與綠嬌不同,但身姿情態卻象極了綠嬌,他一顆早已死寂的心如春水般萌動。

浣林臺懸燈萬盞,園中香菸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火交映,細樂聲喧,太子見沈秋涼正坐在那合歡樹下,柔情綽態,眉蹙秋水,眼帶離愁,讓人見了好不憐惜,太子想起綠嬌連東宮也未能得進就紅顏凋落,那死前也曾這般的哀怨的看過他,他心頭驀然一痛,痛飲一杯酒,卻是滿腸愁思,卻還隱着些許欣喜。

正自想着,忽然聽得太監喊道:“寧遠候府沈如意上前覲見。”

沈秋涼怨毒的盯着款步蓮移的如意,如意上前盈盈參拜太后皇上以及皇后,皇上淡笑一聲道:“你就是當日在瑞親王府以一紙孔雀拜觀音名動京城的沈如意?”

寧貴嬪在下首冷哼一聲,朝着如意微翻了個白眼,復又跟衛妃說話。

太后目裡露出慈祥神色:“真沒想到你才這般大竟然有如此巧妙神思,哀家也曾見了你那幅紙繡之畫,當真是極妙,更難得的是你能引來孔雀拜觀音如此祥瑞之景。”說完,又擡了擡手道,“你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如意擡眸道:“臣女謝過太后與皇上厚愛,臣女不過是雕蟲小計,太后虔心向佛,皇上聖明恩澤,我朝才得以國運昌隆,祥瑞四方,若不然就算臣女有心爲之,也不知引此祥瑞之景,說來也非臣女之功勞。”

太后點頭讚歎道:“果真是個有佛緣的孩子。”

皇上頷首道:“不愧是寧愛卿家的女兒,文才口才皆數上層。”說完又對身後的太監淡說了聲“賞!”

如意跪倒在地,領了賞賜,稍後太后,皇后俱有賞賜,如意領完賞賜正欲退去,卻聽到舒妃柔聲一笑道:“這寧遠候府家的小姐果真出衆,臣妾記得往年皇上親封的順安縣主就是寧遠侯府的嫡長女,臣妾還曾見過她的那一手簪花小楷,大有東晉衛夫人之遺風,如舞女插話,低昂芙蓉,又偌美人出境,仙娥弄舞,柔美清秀之極。”

皇上神色未明,在灼灼燭火這下顯得倦然蒼桑,他緩緩道:“愛妃所言極是,朕也記得她寫得一手好字,只可惜了。”

太后隨意的彈了彈袖口處的一葉落花瓣,目露不喜之色道:“今兒本是個高興的日子,別說那些不吉祥的事情,說起寧遠侯府的小姐,還有那四姑娘誠孝感動佛祖,救得其母一條性命,哀家見了她的樣子端得溫柔和順,心靜如水。”說完,她看向寧貴嬪道,“說起來,沈家四姑娘還是你的侄女兒,模樣兒跟你倒有些相似。”

寧貴嬪盈盈笑着:“太后謬讚了,秋涼不過是個實心的孩子,每每爲着她孃的病憂心忡忡,她去霞隱寺跪拜佛祖也是一片誠心,好在佛祖慈悲,救苦救難,她也能得償所願救得母親。”

皇后道:“可見你們都是有福的,如今又你身懷龍種,爲皇上綿延子嗣。”

太后喜悅道:“前兒御醫來報說寧貴嬪懷的竟是雙生胎,哀家聽了心裡高興,這下哀家膝下又要多兩個孫子或者孫女了,最好是個龍鳳胎,取龍鳳呈祥之意。”

舒妃只覺得一陣刺心,轉過了頭擡起玉指理了理頭上戴着的鐗鍍金鳳簪,拿眼微微瞧向沈如芝,只見沈如芝半垂着頭,一襲紅衣在身,想來,這宮裡也該添新人了,不然,皇上整天對着寧貴嬪豈不乏味。

忽然,半空中一陣鷹嘯聲傳來,衆人擡頭去看,卻見雄鷹展翅高尺,鷹擊長空,氣勢非凡,衆人正自驚疑惑,忽得聽一聲口哨聲,那雄鷹從天而降,飛落到七皇子莫離憂肩上。

莫離憂上前參拜道:“兒臣在征戰韃靼時擒獲一隻金雕,兒臣知道父皇最喜蒼鷹,這金雕性情兇猛,鷹擊毛摯,兒臣將它馴服,特來獻給父皇。”

皇上平靜無波的眼裡閃過一道光,這金雕雙眸犀利敏銳,羽毛亮澤有光,羽端呈金黃色,映襯着滿園燈火併着那天上的一輪明月,甚是奪目耀眼,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離憂,此物甚得朕心。”說完,他臉上露出關切之色,“今日你母妃不太舒服,夜夜失眠,剛聽平陽說她那裡有奇香可以治此症,到時你去她那裡拿些送給你母妃。”

莫離憂笑道:“兒臣知道了。”

皇上正欲命人接過金雕,那金雕忽地發出一聲淒厲叫聲,銳利的鷹眼黯淡無光,頭微微的耷拉下來,瞬間倒在地上便死了,皇上大怒,伸手指着莫離憂道:“好個逆障,你竟如此膽大妄爲,敢送來這大不吉的死物。”

莫離憂眼看着雄姿勃發的金雕好好兒的就死了,他又驚又疑,正不如何是好,如意淺笑晏晏,款步走到莫離憂身旁跪下道:“請皇上恕臣女斗膽,這金雕並非死物,它雖爲猛禽,卻比別的禽鳥通人性,必是它初見皇上天威,一時被皇上震懾而拜服。”

皇上疑惑道:“朕豢養過各種鷹類,今日這你番說法倒頭一遭聽過,真是新鮮。”說完,他揮了揮手道,“你且起來說話,若真是拜服又豈會死?”皇上眼眸突變幽深暗重,語氣變得凌厲起來“你當朕是三歲孩童?”

寧貴嬪露出鄙夷之色,輕哼一聲道:“任你巧舌如簧,這金雕死了就是死了,死物可不就是大不吉的東西。”

沈秋涼見皇上震怒,心內大喜,這個賤人真不知天高地厚,處處都要出頭,如今惹得龍顏大怒,看她怎樣收場,最好皇上將她斬殺,也省得她再動手腳了,可忽想想若不是自己親自凌虐她至死也不痛快。

沈秋涼想着一擡起頭來卻撞見太子炙熱的目光,她心內又是一喜,雖然她心裡還想着太子身旁的三皇子莫離雲,可她早已不是當初的沈秋涼,何況正如娘所說莫離雲怎比得上太子的權勢和力量,就算莫離雲前途不可限量,可她沒有時間等了,她必須藉助太子的力量剷除沈如意,就算她沈如意再厲害能厲害的過宮中的太子麼?就算她沈如意有平陽公主和瑞親王撐腰,那平陽公主和瑞親王的腰能粗得比未來天子麼?

微揚了揚圓潤而細巧的小巴,她有意有意脣邊露出一絲醉人淡笑,纖長玉指淡拂額眉,眉心滲出一點汗來,好痛!她感覺臉上一種被蛆蟲噬咬的痛,雖然蠱毒沒再發作,但每每臉上一痛,她總除不掉心頭那蛆蟲啃咬的陰影,另一隻手指尖緊緊擰着,卻又害怕的不敢太用力,生怕那人皮手套輕薄到不堪一擊,一揉一捏就碎了,她是美人,在衆人面前她永遠都要做個美人,所以再痛,她也要作出笑來,偏是那一點帶着愁思的笑最能吸引人。

太子看她脣間一滴笑,千嬌百媚,那白淨而秀麗的臉龐怎麼看都讓人看不夠,特別是那輕蹙的眉頭恰似綠嬌,他早已失了神。

如意見皇上動了怒不急不徐道:“皇上,非臣女敢冒犯天顏,臣女是實話實說,皇上不信你且看那金雕。”

皇上,太后並着衆妃一起將目光投向那死了的金鷹,莫離雲一雙銳利而沉晦的眸子緊盯着沈如意,心頭一凜,這沈如意到底要耍什麼花樣?難道這被他用毒藥毒死的金雕還能再活不過不成,根本不可能!自打他知道莫離憂弄了這一隻金雕來準備在夏至賞月宴進獻給父皇,他便暗派了人買通伺喂金雕的人,讓他給金雕投毒,這金雕必是無疑,就算沈如意會醫術,也不應該能讓這中毒至死的禽鳥再活過來吧!

他雖如此想,心卻總有些不安,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盯向地上的金雕,莫塵希着實捏了一把汗,而都穆倫終於閉緊了嘴巴,盯着如意,再說不出一句話。

金雕雙翼輕輕動了動,棕黃色透亮的鷹眼緩緩睜開,接着金雕扇了扇矯健有力的翅膀,一聲長鳴,從地上立起展翅高飛,只在夜空中打了幾個迴旋,便落在皇上座下,收了扇膀安安靜靜的立在皇上腳下,尖利的喙在地上啄了啄,發出得得聲響。

寧貴嬪,沈秋涼之流看到這一幕差點不曾將手中絹帕撕碎,沈如萱雙手發顫,只呆呆的坐在那裡,憑什麼這賤人一次次的能化解危機,這下好了!她都準備看着皇上治這賤人的罪了,結果這金雕竟然又活了,她渾身全是汗,心口一陣戰慄。

明欣驚詫的都沒反應過來,及至反應過來時她一拍大腿歡喜的叫了一聲:“如芝姐姐,你看,那金雕真夠拜服在皇帝伯伯的腳下了。”

如芝從驚到喜,自是爲如意高興,正想說話,明欣復又看了看搖着頭喃喃道:“不對,不對。”

如芝疑惑道:“什麼不對?”

“如芝姐姐,爲什麼我覺着你沒平日裡好看了?可又看不出哪裡不好看了?”明欣邊說邊想,忽道,“對了!你的眼睛。”

如芝因不想被皇上注意所以特地求如意給她弄了藥水點在眼裡,上次如意也是這樣纔沒能引起平南王注意的,儘管皇上賜婚之事有平陽公主和瑞親王妃的幫忙,但若如意真被平南王看上,事情也不一定能那麼順利,只要皇上看不上她,她也可以對老太太有所交待了,她只笑了笑道:“剛在湖中坐船的時候被小蟲子飛迷了眼,到現在眼睛裡都乾澀的很,又痛又癢的叫人難受。”

明欣拍了拍腦袋,發上的鑲寶石蝶戲雙花鎏金銀簪微微的動了動,那耳朵上戴着的一對紅珊瑚墜子熠熠搖動,她露出甜笑道:“我當怎麼了,原來如此。”說完,便將目光轉向如意。

衆人羣起,又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千千千歲,皇后娘娘千千千千歲,皇上天威聖德,征服天下,令翱翔九天之金雕甘心拜服,實乃我朝臣民之萬福。”

皇上大喜,他倒不是因爲底下羣人的歌功誦德而喜,他因爲這兇猛金雕臣服於他而喜,像這樣的猛禽要想馴服極不容易,金雕之兇悍可以擒狼而食,若非從幼鳥開始馴服,極易被其所傷,如今對他拜服他豈能不喜。

因着龍心大悅,盛宴又變得熱鬧萬分,平陽見皇上滿臉笑容,復又道:“皇兄,平陽有好些日子都沒看見這般高興了。”

太后亦喜道:“這沈家三姑娘倒確有些意思,哀家瞧她小小年紀便生的落落大方,端麗敏慧,最難道得是她說話行事柔弱裡頭透着三分剛強,這樣的孩子瞧着絕非池中之物。”

皇后低頭轉了轉皓腕上的纏絲瑪瑙手鐲,頗不以爲然道:“她算是個好的,那沈家四姑娘也不錯,仁孝厚德爲母祈福。”

寧貴嬪看了看了皇后面露喜悅之色,她原本想事情或許並不能進行的這樣順利,就算太子能看上沈秋涼,皇后娘娘也不一定能看上,如今聽皇后竟有幫襯沈秋涼的意思,不由歡喜起來,只是因着自己和沈秋涼的關係,她也不好誇讚什麼,只頷首微笑。

皇上微點了點頭,沈秋涼還坐在那裡輕啜着手中的茶,臉上的劇痛讓她抓心撓肝,她甚至覺得自己快受不了就想要撕下這層人皮面具了,可看見沈如意得意的立在那兒,再痛,她也不能撕下,如今眼見太子上鉤,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絕不能半途而廢,正咬牙硬撐着,忽然臺上太監高喊一聲:“寧遠候之女沈秋涼覲見。”

沈秋涼心一抖,放下茶盞忙不跌的起身出席,如輕風般緩緩步向臺前,太子的一雙眼始終都不曾離開她,又見她需宮女攙扶方能行走,他恨不能那攙扶的人就是自己。

沈秋涼跪下行禮,皇上淡淡道:“你腿上有傷,起來吧!”說完,又沉聲道,“太后和皇后都盛讚嘆你有仁孝之心……”

皇上正說着話,忽見沈秋涼一抖,他轉口問道:“你害怕朕?”

此時夏至,雖然夜風清涼,但溫度也頗高,沈秋涼痛的幾乎難以支持,明明巫醫大人說她只要吸食親人骨髓那蠱毒就解了,怎麼這會子不僅臉痛,連全身都在痛,那痛好似有蛆蟲在自己體內翻滾吞噬咬一般,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的每一根骨頭縫裡都有蛆蟲在動,痛的她渾身作顫,甚至連皇上問的話也沒聽見

寧貴嬪見她不答,心內氣憤她的不上臺面,忙道:“必是這孩子第一次得見天顏,覺得天家氣象威嚴無比,一時緊張也是有的,剛剛連那樣兇猛的金雕都拜服在皇上腳下,何況她只是個不出門的閨閣女兒。”

皇上沉着臉,也未答話,見沈秋涼那般抖擻模樣便有些不大喜歡,沈如意和沈秋涼是親姐妹,沈如意瞧着比她端莊多了,何況常人說“君子坦蕩蕩,小人悲慼戚。”這沈秋涼可不就是滿臉悲慼之色麼?只是沈秋涼是太后帶回來的,他也未加苛責,只微有不悅道:“你敢不顧身體跪九九八十一級臺階,怎的到了這兒連說話都不敢了。”

沈秋涼痛的眼珠兒亂轉,耳朵裡只轟然作響,雙腿痛的幾乎快抽筋了,皇上見她這樣,更不喜了,正欲發怒,卻見腳下金雕開始不安起來,撲扇着翅膀振然欲飛。

沈秋涼身上開始發出極淡的常人難以察覺的臭味,何況她以香粉遮掩,所以除了香風,旁人也聞不出來,只是金雕乃是禽類,嗅覺比人靈敏許多,那陣陣臭味吸入金雕口鼻,它忽然騰空飛起,銳利鷹眼如電如光直盯着沈秋涼,張開鋒利的喙眼看着就要撲上沈秋涼,馴養金雕之人一聲口哨,金雕安靜下來,飛落至皇帝腳下,一雙鷹眼還滿含敵意的看着沈秋涼。

沈秋涼低着頭痛苦不安,又不敢咬脣,只不停的拿手絹在手裡緊擰着,太子再沉默不住,走上前道:“父皇,兒臣倒着實爲沈家四姑娘孝心所感,她膝上有傷站在這裡,必是力不能持所以才渾身作抖,兒臣瞧她着實可憐可愛,兒臣肯請父皇不要怪罪於她。”

皇后剛欲阻止太子說話,皇上臉色微變道:“既如此,沈秋涼退下!”

金雕望着沈秋涼始終燥動不安,皇上頗爲疑惑,這金雕獨獨對沈秋涼充滿敵意,實在令人不解。

平陽公主卻笑着對太后問道道:“都說沈家四姑娘跪九九八十一級臺階,兒臣想問問母后她可真跪完了那些個臺階,母后不是從半山腰上救她的麼?”

太后見沈秋涼行爲舉止異常也是納悶,她跟她回來的時候極是能說會道,小嘴兒很甜,說起她孃的病來情真意切,讓人聽了都爲之動容,只是不知現在沈秋涼會全身作抖,難道真是怕了皇上,如今見平陽這般問她,她笑答道:“哀家見她受了暑氣暈倒在半山腰上,想來也沒跪完那八十一級臺階。”

寧貴嬪嘴角似笑非笑,她這般提點沈秋涼,誰知道她是這般不中用,心裡卻不樂意,也只得幫襯道:“想是佛祖感念她心誠,不忍讓她受那九九八十一級強階之苦,才得遇太后。”

平陽輕“嗤”一聲道:“也有可能是佛祖不願她踏入佛門聖地才叫她暈倒的。”

寧貴嬪的臉半是抽搐半是氣憤,但平陽公主乃太后親女,皇帝親妹,在宮中本來也是飛揚跋扈,性子凌厲的,她本想厲聲反擊,卻也不得不收斂了性子,只冷哼一聲道:“若佛主不願她踏入佛門聖地,怎會叫她遇上太后又被太后帶上霞隱寺,公主一葉障目卻未看得分明。”

平陽有意無意道:“就算我一葉障目,那金雕的眼睛可厲害着呢。”

寧貴嬪氣個半死卻也無話可回,只氣憤的跺了幾下腳,舒妃眸間閃過一絲快意,趁機道:“金雕目視千里,能看到人所不能看到之物,剛見那金雕撲向沈家四姑娘,倒嚇了一跳,幸好化險爲夷,否則讓金雕劃破那她的臉可就糟了。”

皇后本來還對沈秋涼有幾分好感,而且下午莫離澈見過沈秋涼之後還特意的來求了她,她本想寧遠候府也算是簪纓世家,沈秋涼配與莫離澈作了側室也不錯,剛細細觀察了沈秋涼也覺得她算是個妥當孩子,怎好好的見不了大場面,何況莫離澈不顧皇上之怒,爲沈秋涼挺身而出,日後再鬧出什麼事來就不大好了,她也未作它言,只默然靜謐,一派寶相莊嚴。

沈秋涼不知自己是如何走下那浣林臺的臺階的,她心底生出一種極爲驚懼之感,如果蛆毒未解,如果她再發爛發臭……她搖了搖頭,再不敢想,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她靜坐在那裡,不發一言,倒把個太子心疼的什麼似的。

彩喬也不敢十分勸慰,這裡宮裡規矩大,稍有行差踏錯就有殺頭之罪,她只小聲問道:“小姐,剛剛你是怎麼了?”

沈秋涼也不擡頭,一陣狂風忽地吹過,她趕緊伸手將頭髮捂住,生怕狂風吹落她的假髮套子。

平陽卻驚呼一聲:“母后,你怎麼了?”

皇上一聽,轉頭去看,卻見太后臉色蒼白,連忙喚御醫,又吩咐人將太后送回壽康宮,帝后,平陽公主也親自陪着太后回壽康宮。

衆人見太后,帝后俱已走,不由的鬆動了幾分,狂風退去,又是一派清明之氣,燈火如銀花雪浪,爲着太后不適,衆人倒不敢十分攀談飲酒,稍後有太監來報只說太后不過是受了風,並無大礙,讓衆人繼續賞月飲酒。

太子負手緩緩走到沈秋涼面前,關切道:“你可有事?”

沈秋涼露出蒼白一笑,搖了搖頭就要起身行禮,太子忙按着她的肩道:“坐着說話無妨。”

沈秋涼擡頭望着太子那俊美的臉,生的與莫離雲也有幾分相似,她微一沉吟道:“臣女多謝太子爲臣女說話,只因臣女今日身體不適冒犯了聖顏,惹得龍心不悅,幸虧太子及時解圍,不然臣女……”說話間,那淚珠兒便落了下來,無聲無息落在白玉桌上。

寧貴嬪坐在上首滿意的看着這場景,就算今兒沈秋涼有失淑儀,不過太子倒確實看中了她,沈秋涼這般心性也好,這樣的人以後控制起來也容易些,不像那個沈如意看着就深不可測的樣子。

她眉尖微鬆,臉上噙了兩分笑意,入目處,卻看到沈秋涼對面的沈如芝,幸好今日舒妃提起沈如萱惹得太后不悅,不然再讓她說下去,必會向皇上提及沈如芝,沈如芝那丫頭雖看着普通,卻是被沈府老太太精心訓練過的。

那老太太也是個深謀遠慮的,知道皇上喜歡英姿颯爽,能文能武的女子,便將沈如芝這般訓練起來,今日她仔細瞧了,沈如芝也未像自個姐姐說的那般具有威脅力,她本來還着手按排好了一切不讓沈如芝與皇上正面相見,可就算見面皇上也未必瞧得上沈如芝,女子之美不僅在於形,在於容色,還在於眼睛,這沈如芝眼睛木然,沒一絲兒靈彩,皇上什麼美人沒見過,怎會看得上她,倒白費了她一番力氣。

今日那舒妃還想爲沈如萱,沈如芝出把力,只可惜這力用錯了地方,反讓太后不悅,她舒妃現在位分在她之上,可皇上已經選好了皇道吉日封她爲妃,若自己再能一舉得男,就算封皇貴妃也指日可待,她一個落了胎再不能生養的舒妃有什麼可怕,倒是衛蝶舞也頗受皇上雨露,長得也妍媚妖嬈,卻是她的心腹之患。

衆人開始三三兩兩交談起來,寧貴嬪只說身上不耐煩,便離席而去,倒是舒妃接見了沈如芝,舒妃將沈如芝打量一番目露失望之色,但還是悄悄兒的賞了沈如芝一支金釵,還親自幫她戴在發間,又拉着她的手說話,帶着沈如芝去逛了御花園。

明欣早被慕容思竄掇着離了席,那慕容逸人如其名飄逸非凡,明欣一見到他便覺得心內砰砰亂跳,連臉也紅了幾分。

如意落了單,莫離憂面帶微笑緩緩走到她身邊,態度從容溫和道:“沈姑娘,今晚多謝了。”

如意含笑道:“小女不過是說了兩句話而已,七皇子太客氣了。”

莫塵希道:“倒不是如意姑娘多說兩句話那麼簡單,其中定有乾坤是不是?”

莫離楚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女子越來越叫人看不懂了,不像個人倒像個仙了,似乎能知人所不知之事。”說完,便重重的往都穆倫身上一拍道,“來來來,快見見我天縱國的奇女子,看看與你們圖然女子比起來好也不好?”

都穆倫耀着一身金光,嘻嘻笑道:“這般好看又聰明的姑娘我們圖然女子當然比不過。”說完,他打起手中的扇子笑道,“只是如意姑娘再好也比不過姑姑好。”

莫離楚頓時來了興致,眯着一雙眼道:“你姑姑是誰?”

都穆倫將手中扇子一攤道:“我姑姑就是我姑姑嘍,四皇子你打聽這些做什麼,可別打上我姑姑的主意。”

莫離楚噗嗤一笑,伸手指了指都穆倫道:“你這傻小子想些什麼呢?你當本王跟你似的,整日姑姑長姑姑短的,都能做你姑姑的人了,本王也沒心思打那主意,倒是你素日裡與玄洛公子交好,本王還想問問你今日玄洛公子怎麼不來?都下了貼兒給他了。”

都穆倫眼底有哀愁之色閃過,很快隱去,他朗然笑道:“我怎麼知道,你自問他去。”說完,又一臉癡色的看向如意道,“如意姑娘,虧你忍得了這四皇子聒噪。”

莫離楚又笑道:“本王不嫌你聒噪便罷了,你倒尋反編排上本王了,來,咱們比酒去,看誰喝得過誰?”

都穆倫道:“比就比,誰怕誰。”

二人將袖子往上一挽,又開始對飲談笑,莫離憂撫掌大笑道:“四哥跟這圖然小王爺倒是絕配。”

莫塵希笑道:“他二人也不是頭一遭見面了,半年前兩個人還喝醉了酒打在一處,今晚可別再鬧騰了。”

莫離憂道:“半年前還好些,那日四哥在街上碰到玄洛公子與都穆倫走在一起,回來就發牢騷說都穆倫不講義氣,連這樣的事都瞞着不告訴他,四哥的性子胡鬧慣了,到現在也不知收斂收斂。”

如意聽他二人交談,本欲離開自去逛逛,低眸處卻看見莫離雲坐在那裡自斟自飲,他正望着她,森冷的眼裡滿是不解和怨懟,如意只覺好笑,今晚他莫離雲費心按排這一出本以爲能就此打壓七皇子,就算前世七皇子不三番五次爲她解困,今日爲着莫離雲不好過她也必會幫着七皇子。

莫離雲甘心屈居太子之下,太子雖然是嫡長子,智慧和野心遠不及莫離雲,只可惜太子是從皇后肚子裡爬出來的,而他莫離雲不過是從辛者庫賤奴裡的肚子裡爬出來的,雖同是皇子身份地位天懸地隔。

如意嘴角幽涼笑意浮過,她略微欠了欠身子正欲跟莫離憂和莫塵希請辭,因着她看見如芝被舒妃帶走了,心裡不安,畢竟平南王妃在舒妃這裡下了不少功夫,舒妃必會讓二姐姐被皇上所見,雖然她們做了些準備,但事出萬一,自己還是謹慎着些,她回頭忽見蓮青不見了,忙問冬娘,冬娘只道:“剛二小姐忽忽的閃了一下,朝着蓮青招了招手,蓮青就過去了,想必二小姐有事吩咐蓮青,到這會子還沒回來。”

如意心裡奇怪,二姐姐跟着舒妃娘娘逛園子,怎麼好好的招手叫蓮青,就算二姐姐叫蓮青,有什麼話兒要說,這半會也該回來了,她吩咐冬娘道:“姑姑,咱們先去找找二姐姐去,興許就能找到蓮青了。”

如意心裡總覺着有些不對,莫離憂見她蹙了眉關切的問道:“沈姑娘,怎麼了?”

“也沒什麼?臣女身邊的丫頭被二姐姐叫走了,臣女想去看看二姐姐有沒有事?”

“沈姑娘初次入宮對宮裡也不熟悉,不如我帶你去尋人吧!”莫離憂道。

忽有宮女急急來報道:“七皇子,玉貴妃娘娘召你去儲秀宮。”

莫離憂抱歉的笑道:“塵希,你陪着沈姑娘我去尋人,我去看看就來。”

莫塵希正求之不得,淡笑了微微點頭,如意也顧不得許多,請了身邊的宮女去舒妃那兒悄悄看看,宮女回來稟報說舒妃娘娘正和如芝小姐說着話,她也不敢多加打擾,只向舒妃身邊宮女打探了一下,蓮青並未到如芝小姐那兒去。

如意想着若有人故意使絆子,必是針對自己而來,只是宮中太大,她便讓莫塵希和她分頭去尋人,莫塵希見她身邊不僅有冬娘服侍,還有兩個宮女,也就放了些心,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如意雖然對宮中地形非常熟悉,但衆人都知她是第一次入宮,如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反惹他人懷疑,少不得跟着宮女四處找,不多會,似乎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以及女子的驚呼聲,那聲音細微卻還能聽見,如意聽那聲音有些兒像蓮青的,腳下的步子快了起來。

一陣香風拂過,如意似乎聞到一股沁香味,她回眸去看,有道白影子往後一閃而過,那味道分明就是沈如萱的,難道是沈如萱下的套,可想想也不可能,沈如萱在宮中無勢力,舒妃爲她說話不過是情面上的,她成了不祥人應該也沒人會助着她,倒是臨走之前,她遠目望去,沈秋涼正扶着宮女的手臂強站起來,對着太子欲說還休。

人皮面具,易容術,對了!必是有人扮了二姐姐的模樣引走了蓮青,而有此能力又深恨她的就是沈秋涼,沈秋涼背後的人就是寧貴嬪。

望着前方有一座四方宮殿,那是御花園內的一處寂靜院子叫謐靜園,因着幾年前裡面相繼死過幾個宮人,便有些不好的流言傳出來,所以長年閉着只放些雜物,平常也不常有人去,剛那聲音分明是從那裡發出來的,有人將她故意引進去,既然那沈如萱要跟就讓她跟着好了。

不多會,如意便步向那謐靜園,沈如萱蹙眉步步跟着,心內卻慌恐的很,她本想止步,但卻捨不得放棄這大好扳倒沈如意的機會,剛她明明看看沈如意鬼鬼祟祟的跟世子爺在一起親熱的商討着些什麼,這沈如意也太大膽了,敢公然在皇宮裡勾搭世子爺,想當初她可是世子爺的,想着,她就咬碎了銀牙,若不是這賤人,說不定她都已經成了世子妃了。

莫塵希中途與沈如意分開,難道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害怕被別人發現,二人故意分道揚鑣,然後再在什麼地方會面。

沈如意跑到這寂靜的院子裡來莫非是想與莫塵希偷情兒,她捏着一股緊張卻含着一種興奮,她必要跟過去看看,興許莫塵希已經在裡面等着沈如意了,但凡她發現些什麼,必然馬上叫人過來鬧破,到時看她沈如意還如何得意。

院子裡黑暗無邊,只有內室有兩盞明晃晃的燈火在搖曳,卻再沒有一丁點聲音,如意急步進入內室,卻看見蓮青被布條捂住了嘴,一雙眼睛恐的盯着她直搖頭。

忽然聞到一股濃烈味道,這味道不是沈如萱身上散發出來的,是迷魂香,身後的兩個宮女砰然倒地,就連冬娘也一併倒了下來,如意也故作暈倒,身後的一個宮女突然拍了拍身子醒了過來,又悄悄兒的喚道:“沈姑娘,沈姑娘你怎麼了?”

那宮女見如意沒了生息,冷笑一聲道:“不知死的東西,還妄想得到萬歲爺的垂愛,這屋子裡可有好東西等着你呢。”

沈如萱跟在門外發現不好,這必是有人給沈如意下了套兒,她不設防鑽入這套兒中來了,她正想抽身退步離開,身後響起一個陰冷的笑意:“大姐姐,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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