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瀾一開始還沒覺得不妥,看到十六皇子來了還鬆了一口:“我以爲殿下不會來了。”
“你在等我?”十六不由得慶幸自己來了,不然這女人還不得一直等到天亮去了?
“是殿下說過要來的。”夜秋瀾嘆了一聲,所以她很糾結要不要等,與其待會兒半夢半醒,她寧願等一會兒。
“下次不用等!”十六坐在夜秋瀾對面,溫柔低語:“若是你睡了,我不出現。”
夜秋瀾愣了一下,但笑不語,人與人之間真的是不同的,若是換成十二,不等的話第二天一定會是冷戰,然後連續好幾天不出現。
夜秋瀾其實很討厭等人的,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出現,時間越長,越讓人煩躁到沒有脾氣。
可惜地位不對等,夜秋瀾習慣了再困也撐着。
古怪的看了十六一眼,夜秋瀾還第一次發現十六謙謙君子的保持了一定距離:“殿下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的?”
說着,夜秋瀾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十六倒了一杯茶。
十六碰了碰茶盞,發現茶水雖然煙霧繚繞,可實際並不燙口。
喝了一口,十六微微有些遲疑:“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有點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
夜秋瀾詫異,十六抱歉得有些坦然,讓她很有點不適應。
她現在對皇子的認知還停留在錯了也是對的的強盜邏輯思維下,十六自認錯誤聽到她耳裡,覺得特別神奇,甚至接受不能。
“殿下說的是封妃的事情麼?”夜秋瀾緩過勁來,淡淡的問道。
“你知道?”這個也能猜到?十六都快懷疑夜秋瀾宮裡是不是有人了?但是,這件事情很隱蔽,也不是宮裡有人就能打聽到的。
夜秋瀾並不意外的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的品嚐着:“是猜到,一開始我就覺得殿下能讓皇上把我賜給你,但是,封正妃很難。”
“……”十六默然,這麼一說,突然感覺他一開始的篤定是在犯蠢。
“別的不說,皇上現在屬意殿下成爲儲君,就絕對不會讓殿下的正妃是個對‘大業’沒什麼幫助的人。”夜秋瀾坦白的說道,不管十六願不願意,皇帝關於江山社稷的想法還沒人能左右。
“你說得對。”十六忍不住苦笑,他倒是可以表明心跡,讓父皇不用考慮江山社稷,可那樣做的話,只會將夜秋瀾推到懸崖邊緣,哪怕有皇帝對楊家的愧疚,也抵消不了皇帝對她的膈應和不善。
一個女人,廢了自己最看重的兒子,皇帝不可能看那個女人順眼的。
“最重要的一點,你若是成了正妃,父皇就會降下恩寵,讓夜府的爵位變成世襲,哪怕再摳門一點,再賜三世襲爵是肯定的。”十六潤了潤喉嚨,手指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這皇家的面子,不管你願不願意……”
夜秋瀾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自然不願意,將夜府捧上去再踩下來,又得花多少功夫。”
莫名其妙的,她不想讓夜博雲和老夫人如願以償,哪怕只有一天都不行。
雖然捧不上去再踩下來或許有更大的落差,讓一直致力於往上爬的老夫人和安樂侯更加痛不欲生,可夜秋瀾寧願減弱快感,也不想看到兩人興奮高興哪怕一個時辰。
“其實,若是事情能成,夜府也不算事兒,多費點功夫也沒什麼。既然事情不能成,也並非夜家的過,夜家還沒那麼重要。”夜秋瀾淡淡的說道:“殿下真的不必太過在意,我能問問,正妃是誰嗎?”
前世是直接將十六排除在賜婚之外,這次選秀最後留下來的人也不多。
今生改變了,選秀留下的都是些好的,既然開了例,十六這邊應該也不只她一人。
夜秋瀾對此早有所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其他負面的情緒。
十六看着有些心塞,他寧願夜秋瀾不高興,或者吃點小醋。
末了只能自我安慰的想到不急,可以慢慢來。
“沒有正妃。”十六淡淡的,卻肯定的說道。
“嗯?”夜秋瀾疑惑,皇帝不會賜正妃?不應該啊:“那還有其他側妃嗎?”
十六失笑還有點冷:“你要不要這麼聰明,已經猜到自己是側妃了嗎?”
夜秋瀾不由得笑了:“謝謝殿下誇獎,若是有十六殿下,貴妃娘娘,太后娘娘一起使勁還撈不到一個側妃,當初殿下就不會那麼承諾了。”
十六啞然,這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也不會有,不管聖旨下沒下,在王府,不會有人比你更高,或者平起平坐。”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還不能做主,十六覺得自己這個王爺也不用要了,直接帶着人遠走高飛還比較現實。
夜秋瀾聽得很窩心,但是真有點不理解,什麼叫聖旨下沒下?難道說他還能抗旨不尊?或者……用別的辦法讓人進不了府?
思及此,夜秋瀾很震驚的想到,難道說前世最終都不了了之的那幾個十六皇子妃,其實也有十六的手筆?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是她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這個圈子就是如此,你好了我不好,我好了她不好,爭的就是權勢地位。
上位了不要太嘚瑟,一朝被人擼下去了也別怨天尤人。
夜秋瀾看得透透的,自然不會對別的女人產生同情。
“謝謝殿下,我很高興。”夜秋瀾真心實意的說道,至少在她的問題上,十六一直在努力。
十六抿了抿脣,眼神在夜秋瀾臉上掃了一圈,心下繼續有些塞塞的。
客氣成這樣,也沒見她真的有哪裡高興了?
夜秋瀾輕笑出聲:“如果下次殿下能和表哥不要打架,還老是往臉上招呼,我會更高興的。”
剛纔十六動了一下,讓夜色星光多了一些光線在他臉上,夜秋瀾眨眼看到十六原本精緻的五官變得色彩繽紛,差點沒將嘴裡的茶噴出來。
終於發現剛纔見到十六就感覺到的怪異是什麼了,他一直揹着光線,讓本來視野就相對弱一點的她看不清他的臉。
行動之間一直避光,姿勢自然會產生一些不協調。
難怪從進來開始,他一直保持着足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