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辰的腦袋從鐵蓋子中間的空隙穿過，剛好和浴池扣得嚴絲合縫。
同時，幾條大鏈子鎖在了四個方向的鐵柱上，將雲沐辰鎖定在浴池中，掙脫不能。
夜秋瀾眸色中閃過一絲心疼，卻沒有說什麼。
她又不是擰不清的人，這樣對雲沐辰纔是最好的，現在說什麼擔心的話都是添亂，她的擔心並不能解決問題，還不如平靜些幫忙鼓氣。
一邊不讓雲沐辰亂動，一邊將藥性儘可能的鎖在裡面，當然，痛苦也是最大程度的。
有一點好處就是，雲沐辰在裡面還可以活動一下，不至於離開了藥水。
雲沐辰閉着眼睛忍耐，等其他人做好事情出了門，才睜開晶亮的眸子：“既然來了，過來陪我。”
夜秋瀾也不再說讓雲沐辰心痛的話，走了過去，鋪了個墊子，直接坐在鐵蓋子上。
因爲浴池真的不小，若是不坐鐵蓋子上，就會離得比較遠。
雲沐辰看了看她：“會不會燙？”
夜秋瀾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會。”
雲沐辰輕笑：“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像快要去午門斬首的？”
夜秋瀾斜睨着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人家那是木頭的，你這是鐵的，還這麼厚，要掙脫都不容易吧！”
門外的一衆屬下和白夜聽到兩人的話題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屋裡那兩隻就不能說點正常的？夜秋瀾還吐槽人家，自己後半句不也在興致勃勃的討論？
這都什麼發展情況？
不過，有這樣的事情，一衆屬下是輕吐了一口濁氣，雖然知道自家主子更難受，可好歹感覺能撐得下去。
“你看過啊？”雲沐辰好奇的問道。
鐵蓋子下的情況不管多麼波濤洶涌，至少面上雲沐辰帶着一絲風平浪靜。
真的是鍛鍊了一輩子的忍耐力都用出來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到這種程度。
夜秋瀾哪能感覺不到屁股下面都什麼情況？可一樣要雲淡風輕的分散雲沐辰注意力，否則，只會越添越亂。
“看過啊！楊家滿門的時候……”夜秋瀾也不避諱。
其實楊家滿門的時候，楊嬡去了，她沒有去，因爲楊嬡不允許。
而楊嬡回來就臥牀不起了，她知道那不是什麼好事兒。
可是那樣血腥恐怖的場面她依舊經歷過的，從她在白夜身上學會毒開始。
有些毒，一般人不敢碰，只有她親自上。
嶽王經常有審訊需要，那場面也不會太好看。
用毒折磨人，有時候比一刀下去更加殘忍。
夜秋瀾眯了眯眼，更加記得嶽王強迫她直視戰場的殘酷，親手殺人的噁心。
袖口下面，夜秋瀾搓了搓手指，一直到嶽王可以說直接扼殺了她的孩子，那半身是血的侵染了整個自己，她所有的善良和不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殘忍血腥的畫面在她眼中都不過如此，午門刑場算什麼？
“咚！”
雲沐辰很想伸手去撫摸夜秋瀾的臉，卻撞在了鐵蓋子上。
夜秋瀾瞬間驚醒，關心的說道：“很疼嗎？”
雲沐辰對上夜秋瀾的星眸：“可有恨過我？”
雲沐辰稍微有點奇怪，楊嬡怎麼會帶那麼小的夜秋瀾去刑場？就不怕夜秋瀾有心理陰影？
不過如此一想，雲沐辰有點心疼，那樣的場面也是強迫了成長，難怪夜秋瀾面對殺手，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夜秋瀾愣了愣：“我恨你做什麼？”
“父債子償。”雲沐辰淡淡的說起。
夜秋瀾哭笑不得，看見雲沐辰只露一個腦袋在外面的樣子，忍不住伸出兩根蔥指，好玩的捏住他鼻子：“你想太多了，這種事情就沒必要往身上攬了吧！”
雲沐辰不由得笑出聲來：“你欺負我現在動不了啊！”
夜秋瀾點頭：“就是啊，這種機會難得。”
夜秋瀾湊了下去，兩人面對面的不足一掌，臉上的汗毛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溫熱，發癢。
雲沐辰頓時只剩下吸氣，沒了呼氣，整個腦袋一嗡，哪裡還能感覺到身下的痛苦，眼中閃過一抹緊張和期待：“其實隨時都可以，讓你欺負……”
夜秋瀾不動了，輕笑一聲，吹氣如蘭：“這樣的話，你的萬象佛經會破功嗎？”
雲沐辰頓時有些蛋疼，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提那麼憂傷的事情？
“會！”雲沐辰輕吐了一口氣。
夜秋瀾驚訝，立刻坐了起來，滿臉疑惑：“萬象佛經這麼狠？可平時你碰到我不也沒問題？我還沒碰到你呢！”
雲沐辰邪魅的一笑：“就是因爲沒碰到才破功了啊！”
夜秋瀾一噎，無語的看着雲沐辰：“還有心思調侃我，那也不錯。”
在門外偷看偷聽的屬下本來激動得不行，結果是這麼個結果，忍不住好失落，就差一點了啊！
不過，屬下們都有些同情主子了，這樣轉移注意力的辦法依舊是另一種水深火熱，可憐見的……
笑鬧了一陣，雲沐辰發現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沒剛開始那麼難熬。
時間過去半個時辰，雲沐辰正在跟夜秋瀾說小時候和楊凌瘋玩的趣事兒，突然臉色一變，故事也只說到一半。
雲沐辰顧不上打招呼，閉着眼睛運行起萬象佛經，臉上的肌肉都抽了抽。
夜秋瀾也沒有叨擾他，默默的看着他越加消瘦的臉，幾次的藥浴，讓他臉上的肉更加沒了。
不過天生麗質難自棄，瘦成皮包骨都還是好看的。
“瀾丫頭，進入第二階段，將桌上那藍色籃子的藥塞進去。”白夜的話突然在門外響起。
夜秋瀾扭頭一看，有兩個籃子，裡面全是炮製好的藥材，代表着這次藥浴有三個階段。
難怪說這次是最難熬的，才第一階段就如此痛苦，等到最後一個階段又是怎樣的？
一邊想着一邊起身，夜秋瀾拿了籃子過來，打開鐵蓋子上的小口，將藥材一樣樣塞進去。
做完之後，夜秋瀾重新坐在雲沐辰身邊看着他，等他運行了幾遍功法，重新睜開眼才說道：“還好嗎？”
雲沐辰眼瞳帶着紅絲，嘴角卻有一絲快掛不住的笑：“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