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歡快平和，無憂無慮的曲調，因爲這詞卻多了一分傷感。
念頭瞬息閃過，夜秋瀾擡頭就看見雲沐辰已經無暇顧及其他，表情很嚴肅認真的閉眼調息抵抗。
想了想，夜秋瀾撥弄着琴絃，一首帶着佛音的觀音贊響了起來。
雲沐辰本來是專心致志的抵抗最後的洶涌澎湃，體內糟糕得很，內勁很費力才聚攏。
可是一聚攏就散，全身無力，雲沐辰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虛弱過。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大，第一階段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快要度不過去了，現在第三階段，翻了好幾倍，他還能留得一絲清明。
就在雲沐辰無計可施，打算咬牙硬抗的時候，那安詳的佛音一下一下的敲打，讓他突然發現了一絲共鳴。
萬象佛經在佛音中一點點顫抖，跟着佛音的節奏在動。
雲沐辰突然福至心靈，若有所悟，就着佛音的節奏開始聚攏內勁，果然容易了很多。
萬象佛經一共十層，以他的水平不過才第五層，當初了若也說，以他的根基能夠修煉到第五層就不錯了，絕難突破到第六層。
他不到十六歲就到了第五層，了若還大吃一驚，同時也有點可惜。
他修煉萬象佛經是因爲身體，同樣不能突破也是因爲身體。
萬象佛經成就了他，同時他的身體也有了桎梏。
了若在可惜，雲沐辰是他見過的最適合修煉萬象佛經的人，卻因爲身體不能達到更高的層次。
雲沐辰也自己有所感覺，可現在，他卻好像摸到了第六層的門檻，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驅使他忘記了痛苦，不斷去撲捉那種領悟，跟隨着在體內不斷運行。
從最開始的晦澀困難的聚攏，到慢慢的順暢，還有後來的越來越快……
這一晚上，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守着這小院的屬下們幾乎都是睜眼到天亮，好在有夜秋瀾的琴陪他們度過。
雖然，那是聽了一晚上的觀音贊，佛音入腦，盤旋着讓人好幾天都感覺出現了幻聽，曲調不斷在腦海中盤旋。
夜秋瀾肯定發現了雲沐辰的情況，一遍一遍的彈着觀音贊，都不敢停下來，直到藥浴結束，一切歸爲平靜。
快到天亮，夜秋瀾暗自吐了一口濁氣，好久沒有彈過這麼久的琴，指尖都在發疼。
若不是練過武，十指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損。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夜秋瀾睡眼朦朧，她自己都快被佛音霸佔洗腦了，好歹曲調很平和，讓人心境特別平靜。
看着阿金等人將無意識的雲沐辰送回院子，夜秋瀾準備回去睡覺，卻發現白夜在院子裡看天，神情帶着一絲幽遠和回憶，感覺有點怪異。
她還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傷感的白夜，似乎渾身帶着一絲憂傷。
剛剛聽了一晚上的佛音，不應該如此啊！
“師父？”夜秋瀾納罕，一直覺得白夜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只可惜前世從來不會聊到這麼深入的話題。
白夜垂頭看她，眼神幽深得完全讓人看不懂:“剛開始你唱的那詞，是誰寫的？”
“我娘。”夜秋瀾表情一頓，莫不是白夜也有“憾是未攜手癡看明月”的人？
“哦！”白夜沉默了一下，表情太過幽遠，讓人完全讀不懂。
白夜擡手拍了拍夜秋瀾的頭:“折騰了一晚上，回去睡吧！”
夜秋瀾被這動作給雷了，這個時候的白夜絕對不正常，可是他沒有說的意思，她做晚輩的也不好問。
莫名其妙的看着白夜離開，夜秋瀾滿心都是問號，這師父真是越瞭解越神秘，難怪前世的嶽王知道後會不斷要求她壓榨好處。
帶着這樣的疑惑，夜秋瀾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裡睡下，卻開始做着上輩子的夢。
還是那些熟悉的事情，第一次夜秋瀾的意識是用旁觀者的角度，冷眼看着夢裡的“夜秋瀾”不斷經歷那些記憶中事，有些原本沒想明白的，倒是有了新的認識。
直到睡醒，夜秋瀾卻很平靜，若是以往做這種夢，肯定會惡夢般的反應，心情根本好不起來。
“侯府有沒有事情？”夜秋瀾淡淡的問道，只是有點無力，好像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有點疲憊。
這跟夢有一定的關係，可也是昨晚上太累的後遺症。
“沒有，據說大小姐在繡嫁妝呢！”念夏覺得不解，夜姿纖只是個侍妾，根本不能碰紅色的好麼？
夜秋瀾輕笑，沒有太多的在意，就算是侍妾，也不妨礙夜姿纖的野心和幻想，給自己繡嫁妝壓箱底也是一種期待。
不過，夜姿纖也真的改變很多，以前從來坐不住繡花的，如今倒是能安分了。
夜秋瀾很好奇，夜姿纖那女紅手藝，繡出來的真能拿出手嗎？
“大小姐的心挺大的。”葉嬤嬤評價了一句。
夜秋瀾不置可否，葉嬤嬤再怎麼也不會想到，夜姿纖的野心還不在嶽王府，而在於母儀天下。
若非如此，夜姿纖前輩子被嶽王利用得那麼狠，重生後爲什麼還會想着嫁他？
夜姿纖真的是有多喜歡嶽王嗎？不見得吧！
若是嶽王不能得到江山，夜姿纖未必會這麼巴巴的靠上去。
夜秋瀾很明白夜姿纖的想法，前世她都能從一個侍妾做到皇后的位置，夜姿纖有了先知，只會更加容易纔對。
可夜姿纖不瞭解內情，她越表現得有用，距離那個位置只會更遠。
嶽王要的從來不是個能幹的皇后，而是好控制的國母。
夜秋瀾梳洗完畢，光明正大的去了青濡王府。
雲沐辰也是才醒，整個人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想要坐起來都得讓人幫忙，完全使不出力氣來。
看見夜秋瀾，雲沐辰揚起一抹笑:“阿水和阿雨說，以後再也不相信你自謙的話。”
夜秋瀾倒了一杯水，喂着雲沐辰喝了好幾口，不解:“自謙的話？我什麼自謙了？”
“你說你的繡工只是一般，卻堪比專業繡娘。你還說你琴技不算好，那歌那曲，卻讓她們現在還盤旋在腦海裡，都快被洗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