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司針坊的管事繡娘被帶了進來,夜秋瀾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星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沒想到,這個時候的繡娘管事竟然是這位。
姓付的管事,本事挺大的。
不過在奪嫡中也被牽連,被人頂了管事的差,淪落爲了普通繡娘,一直到雲沐風登基,她繡的龍袍一鳴驚人,才重新做回司針坊的管事。
而且,當年她的皇后鳳袍也出自這位之手,爲此她還學到了幾招,讓自己的繡藝更上一層樓。
拜見過後,皇帝沒有開口,德妃不得不接過話頭:“付管事不妨看看這方繡帕。”
德妃說話小心多了,就怕被夜秋瀾逮着話柄又是一番理直氣壯的諷刺。
付繡娘認真的看了看,最後疑惑的看向德妃。
德妃等了半天沒有答案,忍不住問道:“看出什麼來了?”
付繡娘閃過一絲奇怪:“繡工還算不錯,不過手法有些稚嫩,估摸着繡這方手帕的人年紀不會太大。”
德妃氣極,差點沒忍住脾氣,若非皇帝在這裡,只怕已經怒了。
這會兒是忍了忍,纔開口說道:“這方手帕是不是夜家二小姐繡的?”
付繡娘表情更加奇怪了,扭頭看了看夜秋瀾,頓時感覺左右爲難。
她算是看出來了,德妃這是要她說是夜秋瀾繡的,可夜二小姐也是未來的青濡王側妃,她一個都惹不起啊!
而且,青濡王看她的眼神很平淡,卻讓她倍感壓力,若是她膽敢幫德妃說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付繡娘權衡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只要她佔理,這麼多人在這,德妃若是敢把她怎麼樣,估計也不會有好結果。
“回德妃娘娘,奴婢並沒有見過夜二小姐的繡品,不能確認。”付繡娘也沒有直接否認,爲自己留了條後路。
聞言,衆人頓時一愣,搞得這麼熱火朝天的,這纔是關鍵啊!
可不就是嗎?誰見過夜秋瀾繡品了?拿着一方沒有任何特徵的手帕都說是夜秋瀾的,這不是很沒道理嗎?
德妃整個人僵住,這才意識到問題。
一羣人,包括皇帝都被靜宜公主先入爲主了,這下才意識到,夜秋瀾矢口否認難怪那麼肯定。
德妃看向了靜宜公主,真恨不得抽過去一巴掌。
靜宜公主猶如炸毛:“你敢拿繡品出來對質嗎?劉妃身邊的兩個大宮女都指正你,那手帕是你強塞給她們主子的,這還不足以說明一切?”
夜秋瀾輕笑:“想要臣女的繡品?可是最近沒做過啊!若是以前的還算,也行,讓人快馬去侯府取就是。”
德妃心下漸沉:“付管事,這繡品時間太長可行?”
付管事有些爲難:“那自然是不好認的,畢竟隨着時間會有所成長,若是進步太多,相似度就少了,奴婢只能盡力而爲。”
雲沐辰覺得好笑,敲了敲桌子:“不用麻煩了,阿金,將本王的披風取來。”
衆人紛紛側目,不是在說繡品的事情,怎麼又扯到披風去了?要上演哪一齣?
夜秋瀾耳根子一紅,瞪了雲沐辰一眼。
雲沐辰衝夜秋瀾一笑,看着衆人說道:“這披風是本王生辰的時候,瀾兒給本王做的,不過兩個月,這樣時間就不長了吧!”
最後一句話是看着付管事說的,畢竟在場只有她纔是專業。
雖然生辰禮物是那件衣服,可這麼說也沒差。
付管事點頭:“兩個月,自然再繡藝增長也是有限的,已經很接近了。”
衆人不由得詫異,夜秋瀾還有這等手藝,記憶中,雲沐辰的披風可是很不錯的,一點都不勉強來着。
阿金將披風捧了進來,站了個大家都能看到的角度,將披風抖開了。
黑色的料子,暗紅的繡紋,在光線下流光溢彩,活靈活現。
衆人這才發現,披風上的花紋是繡上去的,一直以爲那是織錦本身存在的。
付管事睜大了眼睛,走上前去,有些驚歎的看着那些曼珠沙華的暗紋,好似猛獸看見了獵物,愛不釋手。
若非還存有一絲理智,只怕都要伸手摸上去了。
靜宜公主看了兩眼,雖然覺得很好很喜歡,可是並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所以開口打破大家的欣賞:“付管事,到底如何了?以你的本事,用不着看這麼久吧!”
付管事回神:“兩副繡品根本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區別。”差得太遠了好不好?
就算不懂刺繡的都該看出來了,境界完全是不同的。
夜秋瀾嘴角親着笑,看了看那手帕,重生之前的繡品,自然跟重生之後不一樣。
重生之前都還沒有拜白夜爲師,女紅的水平中規中矩。
重生之後,前世的技藝全部帶回來了,當她無聊那麼多年的消遣都是白做了麼?當她跟白夜學的功夫都白學了麼?
這麼巨大的差距,不用專業繡娘都可以瞧出來,讓她在繡品上埋下的暗線都沒能動用。
重生後她就只做過兩件,都送給了雲沐辰。
原本沒打算暴露雲沐辰的禮物,就準備使用早埋下的暗線了。
誰知道,雲沐辰比她還着急。
雖然有賜婚聖旨在,她做披風給雲沐辰也沒什麼,可夜秋瀾總覺得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兒,如此攤開在別人面前,有點不好意思。
靜宜一愣,頓時有些氣憤:“那手帕就不可能是夜秋瀾以前做的嗎?”
“以前?公主覺得是什麼時候?”夜秋瀾暗道靜宜公主真相了,可是這不足以成爲證據。
靜宜出離了憤怒,根本沒有看見德妃給她使眼色:“三年前,或許小時候?”
夜秋瀾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公主的意思是,臣女將小時候的繡品,三年前的繡品送給劉妃娘娘?”
誰送禮這麼不走心?又不是貴重物品,越久越珍貴,只是繡品好麼?
付管事看了看手帕,低頭並沒有說什麼,她幫誰都不對,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夜秋瀾又不是蠢的,既然技藝不比付管事差,付管事能發現的破綻,她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隱忍不發,就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