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這麼做？”
薛麒緊繃的臉上沒有表情，第一次，他用冷冰冰的口氣硬梆梆地質問。
方若素水眸充滿了困惑，眨巴兩下，她茫然地反問：“什麼爲什麼？”
雖然從石世龍的口中得知了楚末瀚受傷的事情，可她沒有親眼見到，而且，她也沒有碰楚末瀚一根汗毛，若薛麒真的是爲了這個原因來找她興師問罪，她只能說，他找錯人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讓薛麒徹底失控了，他忽然快速衝到方若素面前，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死命搖晃着怒喝：“你明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兄弟，爲什麼要那麼做？”
方若素也怒了，從來到漢城後，她的生活就始終處於混亂的狀態，尤其是今晚，顯示莫名其妙被人請去太子府，再是楚末瀚下毒，如今好不容易暫時安全了，薛麒又忽然來發瘋。
她不愛發脾氣，並不是因爲她脾氣好！
“爲什麼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我想知道爲什麼！”
明明這一晚上，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她的身體沒有受到傷害，並不代表她就沒有損失，她纔是最無辜的那個，這個曾經是她好朋友的傢伙卻只會問她爲什麼！
她也想知道爲什麼！
“哈……你命人傷了小瀚，現在卻要扮無辜了麼？我從來不知道寶昌郡主是敢做不敢當的人。敢傷人，卻不敢承認麼？”
薛麒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冷光暗沉，又透着隱隱的火光。那是熊熊怒火。
方若素呼吸滯了滯，滿腔的憤怒忽然就那麼平息下去了。
她的目光變的平靜無比，無波無瀾地凝視着面前的男子，她本就無力償還他的感情，若是今日的事情能夠讓他看清他們之間的不可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況且，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卻在你與他的親人產生瓜葛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懷疑你，縱使不愛。也還是會寒心的吧？
倒不是希望他爲了她而與親人爲敵，哪怕是軒轅玥，她也不希望他爲了自己與穆皇貴妃爲敵，可至少。那人也應該稍稍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一下，不是麼？
難道她方若素在他的心裡就是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
“沒錯，楚末瀚是因爲我才受傷的。”
水眸定定看進薛麒漆黑的雙眸裡，她一字一句地承認了。
薛麒瞳孔劇烈地收縮一下，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不等他緩過來，方若素繼續緩慢而堅定地一字一頓：“但、是，我、不、後、悔！”
顫抖的黑眸驀地被無盡的怒火吞噬，不大不小的庭院裡就只傳出了薛麒憤怒的咆哮：“方！若！素！”
他忽然快步上前，纖細的臂膀高高舉起。又以極快的速度落下。
從沒想到他會真的傷害自己，方若素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薛麒高高舉起的手以極快的速度落下。
蘭兒對薛麒沒有王茗香對他的支持和欣賞的複雜心態。在他挑選方若素大半夜歸來的時間造訪的情況下，蘭兒小小的身體始終緊繃着，所以，當他露出不同尋常的舉動的時候，蘭兒竟然快速反應了過來，並及時擋在了方若素面前。
啪！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庭院裡顯得格外刺耳。隨之而來的是重物落地的轟然聲響和蘭兒的悶哼聲。
“蘭兒！”
方若素終於反應了過來，薛麒身形纖瘦。沒想到力氣卻出奇的大，一巴掌將蘭兒掀翻在地，她急急地衝過去扶住了蘭兒，卻見小丫頭白皙的俏臉兒上瞬間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一縷刺目的血線順着她的脣角流了下來，小丫頭被打的失了神，半晌沒反應過來。
薛麒呆滯地看着自己火辣辣的右手，片刻後，似是反應了過來，他急忙衝到蘭兒身前蹲下，一臉緊張地想要查看蘭兒的情況。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響，這一次卻是方若素想也不想地揚手給了薛麒一巴掌。
“你滾！”
怒極反笑，方若素冷笑地指着門口的方向：“我敬你爲友，卻沒想到看錯了人。薛麒，你給我滾，不然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蘭兒護在她的身前，不論她得寵也好，失寵也罷，哪怕是前世，蘭兒也是爲了守護她而死，這樣一個亦僕亦友的丫頭，她早已發過誓，不再讓蘭兒受傷。
可是現在，薛麒該死的幹了什麼？
滔天的怒火充斥了她的胸腔，方若素緊抿着米分脣，往日清澈的水眸在這個不太漆黑的夜裡卻格外冰寒陰森。
若是換做別的什麼人敢這樣對待蘭兒不論付出什麼代價，她都會爲蘭兒報仇，偏偏那人是薛麒！是她欠了一條命的薛麒！
“滾！”
薛麒已經呆在了當場，來時的怒氣消散於無形，他呆呆地看着方若素冷若冰霜的俏臉兒，再看看被打蒙的了蘭兒，目光呆滯。
聽到方若素聲嘶力竭的一聲“滾”，他身體一顫，轉身，茫然無措地走了出去。
夜風微寒，他卻感覺不到半絲冷意，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裡有的只是茫然。
蘭兒也被方若素的一聲“滾”嚇得回了神，恰好看到薛麒離去的蕭瑟背影，小丫頭憤憤地哼了一聲：“小姐，這種人，你還是不要掛記了。”
薛麒身體一震，用更快的速度跑了出去，那模樣更像是逃離……
方若素沒去看薛麒逃命一般的背影，只是輕撫着蘭兒漸漸腫起來的半邊臉。內疚道：“對不起……”
好不容易哄好了蘭兒，並用她受傷了爲由哄的她先睡了，方若素等到了後半夜。終於等來了王茗香和石世龍同時歸來。
“主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王茗香緊張地握着方若素的手，絕美的面容上滿是內疚與自責，恨不能以死謝罪：“我在來時的路上遇到了石侍衛，他已經告訴我了，都是奴婢沒用！”
“沒事，我們在楚國。本就勢單力薄，這裡又是他們的地盤。出事纔是正常的。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我這不是沒事嗎？”
往事不堪回首，方若素不想再記起這混亂的一、夜，尤其是和薛麒的決裂。想起薛麒，她晃了晃神，卻搖搖頭很快鎮定了下來。
“茗香，折騰了一宿，我餓了，你去弄些吃的來。”
王茗香一愣，默默點頭，都是聰明人，她知道主子這是要把她支走。
她走後。不等方若素詢問，石世龍就急急地開口了：“主子，我沒找到他！”
隔牆有耳。跟隨軒轅玥混跡宮廷的石世龍也不敢在這完全的陌生的地方說出軒轅玥的名字來，只能用“他”來代替。
黛眉蹙了蹙，方若素壓下心中的不安，沉聲問道：“外面可有不好的消息？”
石世龍英氣的眉皺起，遲疑着搖搖頭：“沒有，可是他那裡……”
方若素卻是鬆了口氣：“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以他身份，若是被人發現的話。絕對會引發巨大的轟動，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平靜。”
還有一點她沒說出來，如果軒轅玥被發現了，就算沒人能抓到他，只要是發現了他的身份，以薛麒的性子來說，剛剛就不會只是責備她一個人。
石世龍沉默下來，大約是認同了方若素的話，他默了默，沒再說話，剛毅的臉上的擔憂缺始終沒有褪去。
這一宿，方若素因爲擔心軒轅玥的原因，翻來覆去半宿沒睡，終於在天快亮了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晌午十分，方若素在王茗香的呼喚中醒了過來，蘭兒因爲臉上那個巴掌印的原因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方若素心疼她，也想讓她好好養傷。
收拾了一番，吃過飯，又在驛站裡溜達了一圈兒，兩個時辰便匆匆而過，算算時間，該準備進宮了。
她剛回小院兒，石世龍恰好也從外面進來，他硬朗的輪廓此時緊繃成了石頭一般的線條，看見方若素，他行過禮後搖搖頭。
水眸中漾出失望的神色，方若素心中低嘆一聲，對他揮揮手：“下去休息一下吧，我也要準備準備進宮了。”
進宮，自然是要穿朝服的，在王茗香的巧手下，方若素立馬就變成了英姿颯爽的女官。
“郡主穿朝服的模樣很迷人。”
男子清朗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方若素立馬如同刺蝟一般束起了全身的刺，緊張地盯着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楚子高，面容清冷：“太子殿下，一聲不吭地進入一個女子的閨房是不是太不合禮教了？”
楚子高好似看不到她的敵意，也像是忘記了昨晚的不愉快，脣角牽起淺淺的笑：“本宮只是奉了父皇的命令來接待郡主，何來的不合禮教之說？”
方若素氣結，這個道貌岸然的混蛋！
深知此刻就算大聲地喊出楚子高昨晚的“獸、行”來也沒人相信，方若素索性不再糾結，安靜地跟着他一起進了宮。
“呵……太子殿下真是好雅興，怎麼，這是你的新寵？”
忽然，一道粗獷的男聲從一側傳來，方若素一愣，扭頭看去，卻見一個和楚元淳長得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朝兩人走來，男子身旁站着面無表情的薛麒。
這人身形高大，一看便是武將出身，一身狂霸的氣息，和楚元淳長相相似，又能讓薛麒陪同……
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恭親王楚霸天！()
ps：間歇性抽風，總是哄着閨女就睡着了……我有罪，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