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凜看着葉慕兮，他眼神中的複雜和矛盾，沒有人能懂。
無人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
鳳魂若不取走，遲早被葉慕兮煉化，到時候凰酒兒在這世間最後的痕跡，也將不復存在。
可若取走，葉慕兮必須死。
讓她死，還是，放棄凰酒兒的心血？
這種選擇題，怕是比俗世間那困擾萬千男人的終極難題，你娘子和你娘一起掉河裡先救誰，更難。
可若能動手，他早就動手了。他像是被下了詛咒一般，做不到看着她死在他的面前。
這個選擇題。
他無法選。
不知過了多久，葉慕兮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南宮凜，竟然不見了？
隨同他一起消失的，便是玉骨琉璃燈。
“人呢？”葉慕兮訝然。
朝凰戒裡的墨千歌道，“他走了。進入玉骨琉璃燈，化爲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他說這話的心情也很複雜。
跟了這麼一位隨時準備讓人殺的宿主，千歌表示心很累。
“走了？”葉慕兮微怔。
青桐木重新回到朝凰戒，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葉慕兮足足等了三日，沒有等到南宮凜回來。他就像是一陣風，突然而至，又突然消失。
此時此刻，葉慕兮才後知後覺。
他盛怒之下曾說過，用青桐木取鳳魂，其實和直接殺了自己沒什麼區別。
所以他原本就可以直接殺了她，不必多次一舉。
但是他沒有。
他應該是，不想自己死吧？
而用青桐木失敗了，他還是沒有殺了自己，竟然不辭而別，突然消失。
鳳魂，和她的性命之間做個選擇，竟然把他難住了。
原來，她在他心底，竟然……如此重要？
葉慕兮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
但若是因此，一切都好解釋了。他取走落月琉璃，不肯給自己，反而幫寂無咎開闢靈海。
那是因爲，不想自己失去修爲。
想通這些，葉慕兮的心情更復雜。若他只是純粹的神君，她便當他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可現在，他不單單只是神君。他沒有南宮凜的記憶，但還是南宮凜。
這感覺真奇怪。
讓她都不知怎麼對待他了。
不過，最奇怪的就是，鳳魂爲什麼取不出來？
……
南宮凜走後，炎家的人也離開了。
他們早就埋伏眼線，打聽青桐木的消息。
聽聞葉慕兮和南宮凜做了一場交易，交換青桐木。這不是什麼秘密，畢竟當初葉慕兮可是當衆說過。
據眼線報，葉慕兮得到了她要的東西，主動將青桐木交給南宮凜。
所以，他們以爲南宮凜離開，是交易“成功”了。
青桐木被南宮凜帶到九幽界，留在落月帝國也沒用，便走了。
陵星河也準備啓程去東南城。風沐南同行，葉慕兮將紫晶聚靈陣交給風沐南，讓他捎帶給楚傲雲他們。
“東南城雲門客棧，有勞了。”葉慕兮道。
風沐南鄭重將靈陣收好，“暮姑娘放心，我一定準時送到。”
“暮姑娘，告辭。有空來東南城陵家，歡迎。”陵星河將一枚陵家的令牌，遞給葉慕兮，笑道。
他很看好這個晚輩。
葉慕兮接過令牌，“一定。陵聖慢走。”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分別後，楚傲雲和冷絕風、藍幽兒仨人，並沒有直接去東南城。
他們需要殺人的磨鍊，需要心性的磨礪。
所以顏紫讓他們兩個月之內抵達東南城，接賞金名單，一路殺過去。
豔骨閣裡的賞金豐厚，一般殺手都是自由選擇所接的單子，但是顏紫知道他們沒有這種經歷，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幾人貪功冒進，選一些太難的找死，賞金名單都幫他們安排好了。
從弱到強，循序漸進。
而且每個對手都是精挑細選。給楚傲雲的必定是用劍高手，給冷絕風的必然是用刀高手。
給藍幽兒的則每一次都不重樣，她沒有劍心刀心，只有通過不同的對手，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作戰方式。傘本就是攻防一體，靈活性很大。
離開青雲州後，顏紫就回了東南城，沒有再出現。
但每當他們完成任務，都會有新的賞金單子傳過來。這一晃，便是兩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冷絕風的進步最大。他以前的刀魂裡就是缺了一股殺氣，如今一往直前，在滾滾人頭之中，突破三品靈王，晉升四品靈王初階。
楚傲雲自從煉化劍意後，一日千里，也沒被他甩下，連升兩個小等階，晉升到四品靈王巔峰。
倒是藍幽兒稍慢一些，但也是三品靈王。
“冷師兄晉升好快，刀主殺伐，現在看冷師兄的殺伐之意，比兩個月前，強了百倍。”藍幽兒感嘆道。
冷絕風看向楚傲雲，劍眉一挑，“我現在也是四品靈王，很快就會追上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楚傲雲一張英俊的臉上，依舊是那囂張而又欠揍的表情，“本公子最近感覺到突破五品靈王的契機，你就一個人當四品靈王吧。”
冷絕風臉色頓時不好了。好不容易追上來，又要被他甩一個境界。
“你們都不想當四品靈王，幽兒可是想呢。”藍幽兒見此，不由好笑，“顏紫姑娘真是太體貼了，她選對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每次的對手，都比之前強，和我們的境界差不多，而且靈技路數也非常合適，不然咱們也不可能進步這麼大。”
楚傲雲雖然爲人傲氣，但卻恩怨分明，點頭道，“嗯，確實該好好感謝她。”
說着，兩人同時看向冷絕風，眼神曖昧。
“你們看我幹什麼？”冷絕風臉色一僵。
藍幽兒捂嘴輕笑，“多虧了冷師兄，我們纔有這種待遇。”
冷絕風想要解釋反駁，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腦海中浮現那個容貌妖豔的女子，兩個月沒見，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
“咦，信鴿，應該是召我們回東南城。”藍幽兒接住飛來的傳信靈鴿，取下腳腕處的一張紙條，細細展開。
顏紫說，兩月之期到了，讓他們去東南城。
不過，卻不是讓他們從最近的城池坐傳送陣走，而是先去地火州，把豔骨閣在那邊開採買的一批火靈石帶上，再去東南城。
按這路線，要繞一大圈。
“咱們現在所在的城池，就有傳送陣，可以直接去東南城。豔骨閣既然安排人在地火州開採火靈石，那直接讓那邊的人把貨送去就行了，沒必要非讓我們親自去吧。”藍幽兒看着那紙條，笑眯眯看着冷絕風，道，“看來顏紫姑娘是故意的。師兄纔剛晉升四品靈王，顏紫姑娘就明白了師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