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御聞言大喜,“先生快說!”
“白姑娘如今的容貌,很難辨認。乾脆在西川四郡之中,尋找一個和她身形膚色相似的女子,權作替代。等交換之時,毒娘子被這假的白鳳凰吸引之時,趁機救出夏夏郡主。然後再放火燒山,任憑她毒藥再厲害,也難逃。”莫丹青說道。
燕少御略一沉吟,“此計不錯。不過,若到時候來得及,盡力救一下那替代的民女。來不及便罷了,一定要把夏夏安然無恙救出來。”
“世子放心!”莫丹青拱手一笑,“屬下這就去安排。”
話音剛來,只聽冰棺一陣咔擦響動,那棺材蓋被推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她滿臉生瘡,面容猙獰,青絲披散,乍然一看,有種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惡鬼之感。
莫丹青當場冷汗都流下來了,差點失聲尖叫,然後才反應過來。
莫怕莫怕,不是鬼,這是白教主。
“你醒了!”燕少御滿是驚喜。比御醫預計的還要早幾日,真是太好了。
白鳳凰雖然一直昏迷,但是外界的聲音,她都聽得見。也知道燕少御爲了救她,不遺餘力。
只是彷彿被噩夢糾纏,無法甦醒。
一連喝了半個月的藥,那種夢魘的感覺,才漸漸變淺了一些。
這次聽見他要火燒白蔻兒,硬生生衝破了那種深沉睡眠的束縛,強撐着醒了過來。
“我要是不醒,就只能給世子燒紙了。”白鳳凰雖然甦醒,但極其虛弱,甚至沒有力氣從棺材裡爬出來,就這麼懶洋洋地趴在棺材蓋上,莫名地慵懶又可愛,“世子難道忘了我跟你說過的,鬼見愁之毒?”
燕少御一怔。
“這世上,唯有毒娘子一人有鬼見愁的解藥。即便是我也沒有。你殺了她,是打算拿自己給她陪葬嗎?”白鳳凰淡淡反問。
燕少御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下毒了?”
“哈哈哈……”白鳳凰彷彿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樂不可支,“燕世子你到底是天真還是無邪啊?難道還以爲我只是嚇唬你?我不對你下毒,怎麼敢倒在你的面前。鬼見愁之毒,尋常御醫查探不出病症,中毒者本人也不會有什麼不適。但是遲遲不服用解藥,不超過三個月,必定吐血身亡。那些中毒的人都是吐血之時才知中毒,但吃藥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異樣,吃嘛嘛香,御醫也檢查你沒中毒跡象,便以爲我在哄你呢?”白鳳凰頭一歪,手腕撐下巴,笑眯眯看着他,“你現在隨便割破一個口子,對着一株草,流幾滴血,你便明白了。”
燕少御見她說的信誓旦旦,還是不太相信。莫丹青急了,連忙說道,“世子,聽聞鬼見愁之毒,看不見摸不着,您快試試!”
燕少御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割開食指,鮮紅色的血液滴落在茶几上的一盆盆栽之上。
沒想到,鮮血滴落,那翠綠綠的葉子,瞬間就枯萎了。
堪比百草枯。
“世子現在用血去除草,肯定比什麼農藥效果都好。”白鳳凰淺淺一笑。
莫丹青急了,怒道,“你竟然對世子下毒,快把解藥交出來!”
“冷靜一點。我記得我昏迷之前,明明白白告訴了這位世子大人,只要你把我送到秦國邊境,讓毒娘子接應。一藥換一人,咱們各取所需。”白鳳凰黛眉輕挑,“但是世子不聽我的話,還想燒死毒娘子,看樣子是不想活了咯?”
莫丹青說道,“但若不是世子把你帶回西川,你早就毒發身亡。沒有清寒草,你早死了。怎麼還怪世子救你了?簡直忘恩負義。”
“世子救我,也是心懷叵測。再說,取清寒草,也有我的功勞。現在拿我千辛萬苦帶出來的藥,救我的命,我要感謝也該感謝我自己吧?”白鳳凰看向燕少御,水汪汪的眼眸似笑非笑,“說起忘恩負義,我救你們世子那麼多次,他卻害我的秦王和屬下,這詞用在他的身上,纔是相得益彰。”
“你——”莫丹青聽見她的嘲諷,一下子被噎的無話可說。
燕少御衝着他擺擺手,“先生,你先下去吧。”
“是。”莫丹青對白鳳凰無可奈何,欲言又止道,“世子小心妖女。妖女狡詐!”
燕少御示意自己知道了,莫丹青才一步一回頭,不放心的退下了。
宮殿之中,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燕少御看着白鳳凰的臉,雖然停止化膿,但依舊處於潰爛的模樣,十分醜陋。
可他看的仔細。
就像她昏迷之時那樣靜默地凝望。
白鳳凰都被他這赤裸裸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了。雖然她沒看到自己什麼樣子,但臉上的膿瘡想象一下也能知道。
換成她自己,看見這一張臉都噁心的夠嗆。
燕少御是怎麼能一眨不眨盯着看這麼久的?他難道是老花眼看什麼都美嗎?
“疼嗎?”燕少御開口了。
白鳳凰一愣,“什麼?”
“臉上的傷,疼嗎?”燕少御重複問道。
白鳳凰這才聽明白,扯了扯嘴角,“江湖中人,刀砍進去都不能皺一下眉頭。這不算什麼。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讓毒娘子把夏夏郡主放了,再把鬼見愁解藥給你,你放我們走。”
“我若是不放你走呢?”燕少御反問。
“那我就只能給你燒紙了。”
“我若死了,你也要陪葬。你要和我一起死?”燕少御道。
白鳳凰莞爾一笑,“可以啊。我若死,魔教也會繼續聽令秦王。洛衣和麟兒,都明白我的遺願,不會因爲我死就背棄秦王。所以我死了,秦國的實力,並未減弱。倒是世子你死了,燕國就是一盤散沙,一擊就潰。這沃土千里,不日便是我大秦的疆域。替秦王除掉你這麼一個勁敵,死也值得,死也是我賺了。”
“你爲了他,死也值得?”燕少御的眸光一沉。
白鳳凰輕笑,“當然了。秦王是我的男人,我生生死死,都要爲他打算。”
“你喜歡他?”燕少御的眸光黯淡了。
白鳳凰噗嗤一笑,用一種關愛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燕少御便知自己問了什麼蠢問題,強行說道,“但他未必喜歡你。秦王冷酷,本世子從未見過他對任何女人上心。別說他喜歡你纔不再納妃,沒有你,他本來也是空置六宮。”
“年輕人,這重要嗎?”白鳳凰語重心長,“秦王要是如此輕易就能喜歡一個女人,那還輪得上我?本教主可是爲了他傾家蕩產,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砸錢。”
燕少御聽的目瞪口呆。
“反正現在他就是我的。我生,他是我的男人,我死,他是我的未亡人。你就別替你妹妹惦記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