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也沒那個本事報仇……”楚憐咬牙。
歐陽蕙淡淡說道，“我可以幫你。燕少御已經當着天下的人面說過，對你一往情深，不惜休我都要立你爲妻。他是一言既出的諸侯，不能出爾反爾。所以，哪怕楚國滅了，只要你沒死，只要你楚國沒有做出背叛燕國的事情。他就必須娶你。”
楚軒盛倒是想臨陣倒戈。但是歐陽蕙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如今來看，楚國死戰大周，最終被滅。燕少御若對楚憐棄之不顧，那可就是“狼心狗肺”了。
“再加上你沒什麼心機，也沒本事，一無是處，柔柔弱弱，悽悽慘慘……”歐陽蕙打量着楚憐，脣邊勾起一抹刻薄的冷笑，“放心，他不會對你斬草除根，而且還會將你好好供在家裡，好吃好喝照顧。”
燕少御就是爲了這個女人，要休她。
雖然她明知道，燕少御連楚憐的面都沒有見過，更何況有什麼感情。
楚憐比起她，十分平庸。
可是，卻是這麼一個平庸的女人，讓她成爲天下人眼中的笑話，更可惡。
楚憐在她心中，排得上第二討厭的女人。
“我現在毀容了……燕世子怎麼會要我……”
歐陽蕙不耐煩道，“你以爲他還真的看上你那張臉了？你現在這樣，和之前那樣，對他來說都沒區別。你給我聽好了，你若想報仇，就潛伏在燕少御身邊。你暫時什麼都不用做，我會派人聯繫你。你的臉，你楚氏一族的命，你的楚國，全部毀在他一人手中。”
她十分厭惡楚憐，連多看她幾眼都心煩，不耐煩揮揮手，“來人，把她給我帶出去。扔到燕楚邊界，莫丹青必經之路。”
“是。”
兩個士兵拖着楚憐下去了。
歐陽蕙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色，“休整兵馬。明日繼續攻城，徹底佔下楚國。”
“是。”
燕少御，你們燕國，騎在大周頭上作威作福的日子，過去了。
……
趙國，邊界。
燕宜雅走投無路，前有秦軍攔路，後有趙軍封堵。
她被趙辭深一路攆着，壓根沒有機會往程輕舟那邊匯合，反而是不得已走了相反的方向，靠近大秦，越走越遠。
程輕舟的兵馬，還在千里之遙。根本救不了她。
身邊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少。
最終只剩下十幾個親兵。
“燕宜雅，你束手就擒，本王饒你一命。”趙辭深身騎駿馬，居高臨下看着她。
燕宜雅被他的人馬圍困，自嘲一笑，“抓我，想要和世子談條件？你以爲我會當你鉗制他的籌碼？”
“燕宜雅，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你以爲燕少御，能爲救你，給我什麼好處？你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他要是真當你是妹妹，就不會讓你妙齡之年，嫁給我父王那個年紀可以當你爹的人當續絃。”趙辭深嘲笑，“我不過是看在你立我爲王的份上，給你指條明路。”
燕宜雅是個聰明人，聞弦知雅意，冷冷一笑，“原來是要策反我，讓我出賣世子。”
“只要你棄暗投明，你還是我趙國的太后。我保你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一世。或者你想再嫁，我還可以爲你擇一門良婿，絕不會虧待你。”趙辭深看着她，微微一笑，“燕少御又能給你什麼。你跟着本王，能獲得的好處，更多！”
燕宜雅盯着趙辭深看了許久。她以前只見過他纏綿病榻的樣子，弱弱惹人憐的趙國第一絕色。
沒料想，這人如今騎上烈馬，卻是野心勃勃，意氣風發。
“看來你的病都是裝的。御醫都被你矇騙了，趙王的醫術，真是獨步天下。”燕宜雅輕嘆了一口氣，“我自以爲聰明，卻沒看出你的真面目。在我選你當趙王時，就埋下了今日的禍根。一着不慎，滿盤皆輸。趙王，你厲害，這一局，我認栽了。”
說完，燕宜雅突然從袖子裡抽出一把短劍，橫在脖頸之下。
“你幹什麼！”趙辭深厲喝。
燕宜雅脣邊勾起一抹自嘲，“你也是聰明人，竟以爲，我會背叛他嗎？”
趙辭深眼眸一閃，沒再勸了。他當然清楚，燕少御不會派隨便就能背叛的人，掌控趙國。
只是，她知道燕少御太多的秘密和計劃，若是能策反，那對他來說就……
他自問，他能給的好處，絕對比燕少御豐厚。燕少御對她十分無情，不值得她如此。
燕宜雅沒再理趙辭深，轉了一個身，正對着燕國的方向。
福身，跪下。
盈盈一拜，叩首。
寒風撩起她的髮絲和裙襬，獵獵作響。
她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
當年來到公子府中，人人都知公子尊貴不可親近，就是對他那一母同胞的親妹，也是十分嚴厲，嚴格到不近人情。
衆人敬他怕他，更別說敢仗着有一絲血親關係逾矩。
可她卻發現，公子會偷偷觀察夏夏練琴寫字，夏夏隨口唸一句想買硯臺，第二天公子被燕王所賜的御硯，就在夏夏桌上了。
他重情重義，只是不善言辭。
所以她一句哥哥，一聲兄長，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僅不罰她，還欣賞她的聰明機靈，好好教導她。
她多有心機，多聰明。
燕宜雅十分厭惡夏夏，可是他寵愛，她便對夏夏十分的好，好到夏夏拿她當最好的姐姐。她遠嫁那年，燕少御只是敬她一杯酒，而夏夏哭的稀里嘩啦。
她多精明，多狡詐。
但明知他對她從無半分兒女之情，明知他只拿她當一枚棋子，卻心甘情願爲他執掌趙國，直到如今窮途末路。
她聰明一世，這纔是她最愚蠢的選擇吧。
明明出賣他，她就能活下來。趙辭深許的權勢富貴，也曾是她最想要的東西。
那還是很早以前。
他剛教她的時候。
他問她，最想要什麼。
她受夠了身份卑微曲意媚上毫無尊嚴的生活，受夠了窮苦人家萬事哀。
她說，想要萬人之上，想要權傾天下，想要一世榮華富貴。
他竟然沒有嘲笑她無知，誇她好志氣。第二天便開始教她國策論政。
後來，送她當了攝政一國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