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拉攏的北齊郡國?”白鳳凰驚訝。
赫連燼笑而不語,蕭洛衣解釋道:
“也不算拉攏。北齊郡人,民風彪悍,驍勇善戰,但高山苦寒,生活艱辛。山高路遠,出山一趟不易,從未想過參與中原之戰。因爲只和秦國相鄰,向來有些生意往來。”
“然後呢?”白鳳凰一臉懵呆。
蕭洛衣笑的猶如一隻老狐狸,“後來我便想,北齊從未犯過我秦國邊關,是個不錯的鄰居。若是能優待之,將來若有變故,也是一個幫手。可不巧,那幾年處處天災人禍,北齊也遭了天災,秦國這不是有了教主嗎?搖身一變成了暴發戶,就接濟了不少。”
“後來秦燕分天下時,北齊休養生息,緩了過來,便主動向陛下示好,願意出兵相助。但陛下主張和燕和平共處,他們便沒用武之地。這也是秦國一張底牌。”
也就是說,如果赫連燼想要一統天下,早就可以聯合北齊打燕國。
但是,他是在戰火之中流離失所的人,更知道和平可貴。
“也就是您當甩手掌櫃,纔不知道。北齊的絕密文檔,就在魔教擱着呢,小太子早就發現此事,他主政之後,也是繼續和北齊修好。”蕭洛衣慢條斯理補上一句。
白鳳凰立即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這是好事!大好事!哈哈哈那什麼,你先出去,我和阿燼有要事商議。”
蕭洛衣拱手退出,屋中只剩下兩人。
白鳳凰看着赫連燼,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會怎麼處置雲亦城?”赫連燼問道。
白鳳凰點頭,“是……”
以前她纔不管雲亦城去死,但是白蔻兒已經去找雲亦城,她真是操不完的心……
“他這麼的驕傲的人,根本不會等別人處置。他若輸了,不會苟活,我們能看見的,只有一具屍體。”赫連燼看着白鳳凰,說道,“如果他跑了,那就是還會捲土重來。但,大周經過這兩次傾覆,底蘊已經耗盡。他沒有翻本的機會。”
言外之意,大周滅,他就會自盡。根本輪不到他們來操心,對他是殺是放。
白鳳凰輕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
半年後,燕京舊都。
足足廝殺半年,秦北軍終於殺到了燕京城下,大周復國半年,再次陷入滅國的困境。
宮人四處逃散,偌大的燕王宮,空空蕩蕩。
雲亦城坐在龍椅上,看着手中的琉璃玉瓶。透明的玉瓶裡,是殷紅色的血。
清平給他的。
鬼城毒引。
以此毒血煉製的毒丹。
她臨走之前,告訴他,她已經嘗試過數百人,但無人活下來。能承此毒者,萬里挑一。
本就身負劇毒,纔有可能成功。
她是一個。白蔻兒,絕對也行。
如果將來她失敗了,這瓶血,餵了白蔻兒,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喂白蔻兒?
不可能的。他絕對不會把她拖下水。
秦北軍已經兵臨城下,他沒有辦法阻止,唯有這瓶毒血。
毒血太烈了,所以才用其他藥材中和,煉製毒丹,減少對身體的損害,一日服用一顆,慢慢煉製毒體。但若不怕死,直接一口喝了,扛過來,瞬間就能成一個新的毒人。
白蔻兒已經被他支走。
若他現在能變成毒人,若不死,就守住了大周最後的城池,就能拿回所有失去的城池。
如果死,那也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中,不會變成別人的階下囚。
雲亦城看着那瓶血,聽着越來越近的廝殺聲,閉上眼睛,打開了瓶蓋。
“你想幹什麼?”正在此時,一個冰冷的女聲,從門外響起。
雲亦城看着走進來的黑紗女子,眉頭一皺,“你怎麼又回來了?”
“回來給你收屍。”白蔻兒盯着他手中那瓶毒血,眉頭緊皺,“這是歐陽蕙身上的味道。鬼城毒血?你想步她後塵?”
雲亦城沒有回答,冷道,“來人,給我把她送出城。”
數個暗中保護雲亦城的死士,走了出來,圍住白蔻兒。
“服了這瓶毒血,你就算勉強活下來,也只有一個月。就算守住大周,你已經死了,還有什麼用?”白蔻兒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瘋狂。
雲亦城看着她道,“我死了,可大周皇族不滅。歐陽氏族的人,都被我送走了。燕少御廢了,只要赫連燼也死了,這天下將來姓誰,還未可知。”
赫連燼如今就在城外,只要將這裡變成鬼城,他也不能倖免!
“可這城池內外,那麼多百姓將士,有大秦的人,有燕國舊人,也有你大周海雲的人,全部都死了,就爲了一個不確定的希望,你瘋了嗎?”白蔻兒氣急,“雲亦城,你就不能認輸嗎?”
雲亦城面無表情道,“不能。我姓歐陽,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責任。我父皇平庸,祖父將大周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我從小便被假借病名,由我祖父親自教導。我祖父臨死之前,爲我取名,承。望我承繼大統,傳承大周。如今,我也準備赴死。但我可以死,卻也要爲大周留下復國的希望。”
“你的希望,就是用無數無辜人的性命來填?什麼東西,都比不上你大周的傳承重要嗎?”白蔻兒覺得和他說不清,他已經魔怔了。
雲亦城轉過身,不再看她,“你不會懂的。來人,都還愣着幹什麼,立即把她送走!”
他的背影,決絕。
不容置喙。
白蔻兒深深地看着他,“雲亦城,大周已經亡了,我們一起離開,浪跡天涯好嗎?”
他沒有答應,只給她一個背影。
“我最後問你一遍。”白蔻兒看着他,一字一句說道,“生死我都隨你,你現在選,和我生,還是和我死。我們的命,你決定。”
雲亦城還是沒有回身,只是掩在袖袍中的拳頭握緊,沉聲道,“帶她走!”
白蔻兒慘笑一聲,突然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前,毒丹破碎。
她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與此同時,雲亦城也噴出一口鮮血,不敢置信地轉過身,“你做什麼?你的內力恢復了?”
“數月前恢復的。”白蔻兒扯了扯脣角,“對不起,我說過,你把秦國還給少主,便不會再碎毒丹,是我食言。我答應要爲你收屍,還是食言了。”
雲亦城面色慘白,跌跌撞撞跑到白蔻兒面前,抱住她,眼眶通紅,“你爲什麼這麼傻!你有什麼想不開!那些人的命,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怎麼能死呢?蔻兒,你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