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之後,東凌按照韓江雪先前的吩咐將準備好的一些資料一一稟報上來。
不得不說,身爲護墨閣的人,東凌的辦事效率當真奇快無比,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收羅過來的情報比韓江雪所要求的只多不少,並且連宮裡頭其他一些較爲重要的人與事也應有盡有。
韓江雪知道明日進宮勢必會遇到一些這樣或者那樣的刁難與麻煩,同時那麼個特別的地方也難免會有其他什麼突發狀況發生。所以提前多瞭解一些宮中情勢,對她來說自然是有備無患的。
更何況,就算沒有侍讀一事明日不必入宮,將來還是不可避免的得面對東明皇室。所以,這樣的知已知彼卻是絕對不可少的。
將皇帝、皇后、太子、晉雲公主以及宮裡頭幾位主要貴人等的基本情況一一掃了個遍後,韓江雪的目光不由得朝手中情報上與六皇有關的一些記錄看了過去。
六皇子蔣世清,生母不過是個最爲低微的雜役宮婢,因皇上醉酒而被臨幸,不想一下子竟然有了身孕。但即使生下了皇子,卻也並沒有得到皇帝的任何重視,哪怕最後到死也沒有再見過皇帝一面。
六皇子出生當日便被抱給其他嬪妃教養,而其生母只被賜了個最末等的身份扔在一旁無人問津。思子心切再加上際遇的不平,這讓六皇子的生母很快便抑鬱而亡,而六皇子自小也因爲出身問題被其他皇子、宮人看不起、受了不少的欺負。
有一次被幾位皇子聯手羞辱險些喪命,恰好太子路過救了他一命。正是基於此,自後六皇子便一直跟隨在太子身旁,唯太子是從。
太子當年那順手而爲的一舉倒是讓其掙到了一份不小的助力。六皇子雖然出身低微,但爲人性敏志堅,打小的磨礪讓他相較於其他的皇子來說更加的成熟內斂而富有手腕,是個極有能耐的幹才。感恩再加上本身身份的限制更是讓太子對其無比的信任,這幾年一手提拔着上來後,倒是穩穩的在宮中朝中有了一定的影響。
就連皇帝都對這個一直以來幾乎都快要忘記掉的皇子慢慢有所倚重,現如今的對待卻也不比其他嬪妃所出的兒子差半分。
看完之後,韓江雪倒是明白這六皇子爲何會與太子走得如此之近了。而那六皇子一看便知道是個幹練之人,又無半分可以窺視皇位的可能,太子得了這麼一個忠心而能幹之人相輔,倒也算是種運氣。
韓江雪沒有再多關注六皇子,而後又看了一些宮中其他相對來說比較適用的情報,最後讓東凌收拾妥時退下時,已經是半夜了。
微微伸了個懶腰,韓江雪起身活動了幾下,洗漱過後便上牀休息,一夜卻也依舊好眠。
第二天一早,宮裡便派了人過來,說是奉命接韓江雪入宮。因爲是頭一次,所以宮中還派了車並且有專門接待的宮人陪同,日後的話倒是不必如此麻煩。
韓江雪檢查了一下着裝,確定一切無誤之後,這才告別了父兄,由紫月陪同上車一併前往。
東凌等人自然不可能再陪同入宮,暗中在宮外侯命。而紫月亦只能夠跟着到達中門便止步,停在中門處等候。經過一番檢查之後,韓江雪在接引宮人的領路下,很快步行繼續往宮內而去。
行至半路,那接引宮人突然停了下來,只道腹疼難忍得先行去如廁纔可,看那模樣倒還真是額頭冷汗都憋了出來,一副吃壞了肚子的神情。
不及韓江雪應聲,那接引宮人便匆匆忙忙的往另一方向小跑而去,邊跑還邊回頭囑咐韓江雪莫亂走,就在原地等她便可。
沒兩下功夫,接引宮人便跑得沒了蹤影,空空蕩蕩的地方只剩下了韓江雪一人。
宮裡頭地方大,路也多,四通八達的各自去往着不同的地方,莫說是韓江雪這麼個甚少進宮之人,就算是來過多幾次,要去宮中一個全新的地方,若沒有專門引路宮人的話,那也是極爲容易迷路的。
而韓江雪更是從沒去過後宮,最近的一回也不過是文武試的時候在勤武殿那一塊轉悠了幾下。
站在原地四處看了看,這個地方此刻連來往的宮人都沒有看到一個,而那個引路宮人去了好一會都沒有回來,儼然將她給忘記了一般。
這算是太子給她的第一個下馬威嗎?
韓江雪自然看不出那引路宮人是故意尋理由跑開扔下她一人的,而且,還特意帶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來。前頭岔路極多,根本不知道是通往宮中哪一處去的。只要她一個沉不住氣亂走的話,十有八九便會在這宮裡頭迷路。而另一方面,她今日就算在這裡等上一天,那個引路宮人也不可能再回來。
見狀,她倒也沒有什麼好惱火的,不慌不忙的收回了察視的目光,當下便做出了決定。
她即沒有隨便挑條路繼續前行,也沒有再在原地等什麼,而是徑直掉頭按來時之路原路返回。去晉雲公主那裡的路,憑她自己當然是找不到的,但是來的路倒着走回卻絕對不至於記不住。
回中門處,那裡自然有其他引路宮人侯命,她倒是要看看,這宮裡的引路宮人是不是全都會突然鬧肚子扔下她不管。
往回走了一小半路,韓江雪絲毫沒有走錯道。來時一路上她就主動留意過,所以不可能會記錯。而這會來往的宮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只不過清一色來去匆匆的,並沒有誰有那功夫搭理單身一人往回走的韓江雪。
韓江雪也並沒有打算直接在半道上便叫一個宮人給她帶路,這樣不但不好,而且這些人也不一定知道她這麼個新來的侍讀這會應該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正走着,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前面的姑娘可是今日入宮要給晉雲公主當侍讀的韓家小姐?”
聽到如此明確的詢問,韓江雪自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卻見一名身着綠裙的宮女邊詢問邊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
“我正是,你是何人?”韓江雪不緊不慢的問着,打量了那宮女一眼,卻見其着裝髮飾與先前接引宮人以及路過的宮女都不太一樣,明顯身份地位要高出不少。
聽到韓江雪的話,那宮女很快在韓江雪面前站定,盈盈一福笑着說道:“奴婢綠荷,是晉雲公主身邊服侍的,公主已經等韓小姐好久了,見韓小姐還沒有到便讓奴婢過來迎上一迎。”
“咦,韓小姐怎麼會一個人在宮裡頭行走?而且,您這去的方向可是中門那邊呀!韓小姐難道不去見公主了而打算直接回去嗎?”綠荷四處看了看,確定韓江雪身旁並沒有引路宮人,所以這纔不解的再次詢問起來。
“綠荷姑娘誤會了,我本是要去公主那邊的,只不過走到半道上時,引路宮人突然說肚子疼跑去如廁了,我在那裡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她的人再回來。”
韓江雪平靜不已地解釋道:“這宮裡的路我完全不知道,自然不敢胡亂走以免迷路,不過總在原地傻等着又擔心會耽誤見公主的時辰,所以這纔打算原路返路,去往中門那裡重新找一引路宮人給我帶路。”
“原來是這樣,那引路宮人辦差實在是太過失責了!怎麼如此大意將韓小姐給單獨忘在半道上了呢?一會奴婢定當如實稟明公主,務必讓那失職的奴才好生受到教訓!”
綠荷一聽,當下氣憤不已地說道了起來,同時又朝韓江雪安撫着:“韓小姐,這事實在是抱歉,讓您受累跑來跑去的。您放心,那個失責的宮婢定然會好生處罰的,現在,就由奴婢給您帶路吧!”
“綠荷姑娘以前也沒見過我,剛纔我一人單獨往相反方向行走,身旁也沒有半個接引之人,不知綠荷姑娘是如何一眼就認出我來的?”韓江雪並沒有馬上跟着那綠荷而行,而是先行詢問了一聲。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綠荷到底是不是公主身旁的宮女,這一點韓江雪當然得先確認。
聽到韓江雪的話,綠荷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立馬反應過來,笑着從身上取下一物遞給韓江雪道:“韓小姐果然是個細緻之人,這是奴婢的身牌,請韓小姐過目。”
韓江雪自自然然的接過了綠荷遞上的身牌查看,並沒有因爲被人一下看出心思而有任何彆扭之處。
而看過那方身牌之後,面上也沒有半絲的變化,只不過卻是對於這個聰明不已的宮女稍微多看了兩眼。
“不知晉雲公主現下正在何處?”將身牌還與綠荷,韓江雪這話算是對於綠荷的身份表示認可。
收好身牌,綠荷依就笑臉滿面:“公主現在正在自己寢宮,請韓小姐隨奴婢前往便是。”
“有勞綠荷姑娘了!”韓江雪微微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有人給她帶路,她自然沒有意見,至於先前那個接引宮人會不會受到處罰,對她來說也並不重要。
而對於突然跑出來的宮女綠荷,韓江雪雖然確認了其身份,但這宮女過於熱情主動的態度當真有些意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