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狡詐之人在夏遠清的臉上鼓搗許久亦沒有找到什麼易容的痕跡,她伸出蒼老的手來,直接就將他的手給揮開。
“你們莫要捉弄老身,老身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夏遠清說道,白面書生看到她那乾癟蒼老的手,立即就扯扯狡詐之人,道:“不是她。”
狡詐之人亦是看到了那手,人若是易容,臉上容易,可是手變成如此模樣卻是少見,他們再仔細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像是掛在身上一樣,露出來的手臂只剩下一根骨頭,看起來十分恐怖。
“老人家,對不住,我們認錯人了。”狡詐之人只能乾巴巴地說道,夏遠清卻勉強站起來,用手用力震了一下手中的柺杖。
“老身雖然已經老了,但是也容不得你們胡來!”夏遠清假裝憤怒,兩人立即賠禮道歉,還說這頓飯他們請了。
夏遠清用柺杖將他們一通打才放過他們,她的心中卻是直髮憷,這兩人有着非同尋常的眼力,若不是她是真的變老,或許此次便要被他們尋出來了。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究竟是如何,若是那城主的背後之人,她可就危險了。正想着,王世偉就走進客棧來,一眼就看到了她,道:“祖母!”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稱呼,如此一來也好搪塞過去,說是他爲了送祖母去禹城探望親戚,所以就要外出幾日。
夏遠清顫顫巍巍往下走,王世偉立即就上前扶她,兩人緩緩走了出去,她在路過那兩人的時候更是一人添上一柺杖。兩人賠笑,看着王世偉,就更加相信自己認錯人了。
夏遠清坐在馬車之上,總是感覺不對勁,依照她的直覺來看,剛纔那兩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問道:“王護衛,你可知道剛纔那兩人的身份。”
王世偉想想,道:“不知,他們在前任城主來了之後就在此地,也不知道是幹嘛的,但是常常進出城主府。”
夏遠清沉吟片刻,這兩人定然與前任城主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當初也不會對郝敏的事情那般瞭如指掌。可是他們又會說前任城主的壞話,應當有一些自己的反骨。
“姑娘,有什麼事情嗎?”王世偉亦是感覺到了不對,於是輕輕問道,夏遠清越想越覺得不好,於是道:“等到前方有個草叢,我們進去之後就偷偷下馬車,記住,馬車不能停,只能夠裝作馬驚了,然後讓它快速奔跑。”
“那麼我們如何前往禹城。”這裡距離禹城可有五百里,徒步要走上好久,並且夏遠清還是一個老人家模樣。
“不用理會,我們要先甩掉身後的尾巴,否則後患無窮。”夏遠清說道,然後拔下頭上的簪子,遞給王世偉:“等會兒就用着這個扎馬屁股。”
王世偉只能倒是,然後就駛入草叢,他抱着她悄悄進入草叢當中,順手一紮馬屁股,馬兒受驚,跑得飛快。他們則是不動聲色地隱藏在草叢當中。
不過片刻,他們就看到了兩條人影,夏遠清眯起雙眼,道:“這兩人正是方纔那狡詐之人與白面書生!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夏遠清沉吟片刻,道:“不好,立即離開此地!”王世偉十分莫名,但是依舊按照夏遠清的話去做。她感覺自己的一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但是還是讓王世偉快一些。
在夏遠清兩人離開此地不久,那兩人來到方纔他們的落腳之地,道:“看來那女子就是我們要尋找的人,快追!”
夏遠清不斷辨認方位,看到前方有一座光禿禿的山,立即道:“上山!”王世偉一頭霧水:“上面連個遮蔽的東西都沒有,若是潛入其中,定然會被看到。”
“聽我的話,後面兩人武功高強,只有上山才能夠逃得一命。”夏遠清說道,王世偉只能夠聽從,一路往上攀爬而去,夏遠清不斷指引着方位,讓他來到喰的洞口之前,然後將她的手給割破,撞在一個小瓶當中,一路灑着,然後扔進喰的洞穴當中。
扔進去之後她速速後退,還好如今是白日,否則她定然會被吃得乾淨:“速速藏起來,等到他們來的時候屏住呼吸,不要讓他們發現!”
王世偉找到一個小小的洞穴,這裡面本來應當是一種兇獸的巢穴,只可惜它已經被喰給吃了,兩人躲進其中,又用石頭將洞口堵住。
夏遠清如今只希望那兩人進入喰的洞穴當中,否則他們就要危險了。他們將耳朵靠在山壁之上,不久之後就聽到腳步聲,兩人立即閉氣。
狡詐之人和白面書生立即就蹦了過去,來到喰的洞穴之前,當初就算夏遠清捉了一籮筐,但是還是留下不少。
“線索到了這裡就斷了,他們是否在這個洞穴當中。”狡詐之人說道,白面書生看看四周,確實好像沒有人的痕跡,但是仔細一找還是能夠看到的。
可是洞穴當中又有東西不斷蠕動的聲音,然後他們又找出了另外一條線索,這許多的線索一同翻出來,他們不知道究竟應當選哪一個。
這山上當然有許多夏遠清走過的痕跡,當初她可是在這山上呆了一個下午,然後纔將喰給捉了回去。
“我們進入洞穴看看吧,以我們兄弟的武功,裡面即使是一頭老虎亦是能夠立即斬殺。”狡詐之人最後說道,白面書生點點頭,兩人就一同進入其中。
但是不久之後就傳來慘叫之聲,如此過去許久,一直沒有人出來,夏遠清聽着沒有動靜了之後,才讓王世偉帶她出來。
王世偉依舊心有餘悸,道:“那洞中究竟有什麼東西,竟然如此厲害。”夏遠清搖搖頭,示意他下山,山下,一名男子牽着馬車,道:“席先生讓我在此等你。”
夏遠清沒有感謝,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讓王世偉立即上路,一路顛簸,終於在第七日傍晚之時,他們來到了城門口,只可惜如今城門已經關了。
“姑娘,我們要不要在外面等一個晚上?”夏遠清卻搖搖頭,她走出來,如今她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布帛當中,沒有人看到她的真貌。
“城上侍衛聽令,打開城門,讓本夫人進城!”夏遠清的聲音十分疲憊,但是手中的虎符卻十分顯眼,禹城所有的人都知曉這位夫人,於是立即打開城門讓她進去。
王世偉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究竟是誰?竟然有如此權勢!夏遠清卻不解釋,一路就往肖簡意的屋子而去,如今他已經幾乎病入膏肓,整個人都有一種死灰之氣,感覺隨時隨地都會斃命。
夏遠清一把推開房門,撲倒在肖簡意的身上,撫摸着他的臉:“王爺,妾身來遲了!”淚水盈盈而下,跟在她身後的王世偉終於呆住了,原來這是當今臨王妃!
他立即跪下,一邊的士兵立即將他扶起來,帶他出去安頓,夏遠清則是從懷中掏出蝕心蠱的解藥,往他嘴中塞去。
肖簡意服下之後,身上的死灰之氣立即就不見了,夏遠清轉身,看到深深看着她的陳堯,她低下頭來了,揮揮手讓他們都離開。
她則是守護在肖簡意的身邊,她的右手撫摸過他的每一寸皮膚:“王爺,你醒來之後會不會就不要妾身了?”
淚水滑落,打溼了她的面巾,她將包裹在頭上的絲巾拿下,露出蒼老的容顏,看着肖簡意的皮膚不斷聳動,最後他吐出一口黑血來。
他緩緩張開雙眼,看到淚流滿面的夏遠清,他瞬間就認出了她的雙眼,伸出右手,撫摸過她的面頰:“清兒,你怎麼變成如此模樣?”
他的手不斷顫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入懷中,拉起她的袖子,看到她的手臂,她全身上下都是如此模樣,他心痛至極。
夏遠清看着他,終於要問出那句話:“王爺,妾身如今已經變成如此模樣,你還會喜歡妾身嗎?”話剛剛說完,眼角的淚就不受控制地落下:“妾身想要聽實話,王爺不要違心。”
肖簡意擦去她眼角的淚滴,捧起她的臉,薄脣壓了下去:“無論你變成如何,就算你是十惡不赦的惡人,本王亦是愛你,本王心中只有你,再無他人。”
夏遠清感動落淚,一把就抱住他,她的一頭白髮從髮根開始變黑,面上身上的皺紋盡皆消失,整個人都變成原來的年輕模樣,只是如今已經瘦成一片紙片,畢竟被喰吃掉的不會變回來。
夏遠清忽然就推開肖簡意,吐出一口黑血來,他看到她如此模樣,十分驚喜,道:“清兒,你還好好的!”
她亦是笑了,道:“這是情蠱,還好王爺心中依舊有我,否則我一輩子都會是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樣。”兩人緊緊相擁,再也離不開對方。
有人歡喜有人憂,席獄站在獄居門口,看着手中夏遠清的那一章契約,其上黑色的鮮血變成紅色,他嘆了一口氣:“她終究還是隨了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