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清擡起頭來,看着滿臉驚訝的肖簡意,淚眼婆娑道:“王爺,如今我也和你一般,今後我們共生死。”
肖簡意擦拭掉她面上的淚,嘴角輕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味將她緊緊抱住,感受她依舊存在的溫度。
此等蠱毒通過食用傳播,方纔她已經咬破肖簡意的嘴脣,嚐到肖簡意的鮮血,所以不多一會兒她的血液當中亦是會有蠱毒。
夏遠清伺候肖簡意躺下,然後走到軍醫之處:“軍醫,我引了王爺身上的毒到我的身上,你能否以我試藥,找到解毒方法。”
軍醫立馬就站起來,整間屋子當中盡是他的驚愕,他將手按在夏遠清的脈搏之上,皺起眉頭:“夫人,你這又是何必。”
“我是王爺的人,若是沒了他,我亦不能獨活,所以我甘願爲我們兩人尋一條生路,還請軍醫幫助我們。”夏遠清下定決心,無懼生死。
軍醫卻搖搖頭,道:“屬下學的是正統醫學,平日裡只懂得一般的醫術,對於巫蠱,屬下只是明白其中原理,卻不會製毒解毒。”
軍醫看着夏遠清眼巴巴的模樣,不忍心道:“夫人體內的蠱毒量比較少,短期之內不會發作,不過若是夫人想要救王爺,就要在一月之內找到解藥。”
夏遠清聽着軍醫這樣說,似乎有轉機,於是問道:“請軍醫賜教,遠清感激不盡!”
“罷了,這件事情屬下本不想說。”軍醫皺起眉頭,似乎回想起什麼不好的過往:“其實與我一師同門的還有一位師弟,與我不同,他自小便認爲救人治病無分正邪,既然屬下已經學習了正統之道,他就學習邪道,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巫蠱。”
夏遠清看着軍醫不堪回首的目光,不僅對那位師弟有些好奇。
軍醫轉過身來,直視夏遠清的目光:“多年以來,我不斷聽到師弟的消息,卻不敢承認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只因爲他作惡無數,雖然治人,但是前去求治之人必定成爲他的試蠱人,只有願意受他新研製出來的蠱,他纔會想辦法將你身上的蠱去掉。”
軍醫嘆氣:“雖然說平日裡尋常醫館治病亦是需要銀兩,可是師弟的蠱十分厲害,常常有試蠱之人死去,所以臭名遠揚。”
夏遠清深深吸氣,道:“請問軍醫,師弟姓甚名誰,今在何處?”
“夫人可是想好?一旦前去求藥,就要遭受萬蠱噬體。”軍醫看到夏遠清堅定點頭,不由得嘆氣:“師弟距離此處不遠,禹城西南角方向,前行大約五百里,有一名城爲席城,師弟住在城外,那附近的人都認識他,你到了席城只要稍微打聽,就知曉他在何處。”
軍醫怔怔地看着某一個點,雙眼眨也不眨,最後道:“師弟名爲席獄。”
“席獄?”夏遠清喃喃道,將這名字記下,然後行禮道:“遠清謝軍醫,此次若是我與王爺能夠僥倖存活,今後定然重重回報。我不在
這幾日,還請軍醫好好照顧王爺,不要讓他知曉我去哪裡,只說我回京尋找御醫便可。”
軍醫點頭,夏遠清這才走出屋子,她的心中十分複雜,這次前去,不僅一路兇險,最是危險的還是席獄這個人,在她的印象當中,學習巫蠱之人都與常人不一樣,他們制蠱試蠱,其中的過程異常血腥。
可是爲了肖簡意,她願意嘗試。不是生,就是死!能夠與肖簡意生死與共,她也不枉費重活這一世。
事不宜遲,夏遠清決定今天晚上就動身,她坐在屋子當中,收拾自己的包袱,看着這幾月當中生活過的屋子,其中有她與肖簡意的點點滴滴,她的手不由得緊緊握起。
她中毒比較淺,毒性不會影響到她的神智,所以此次由她前去是最好的選擇。
看看牀榻之上熟睡的肖簡意,她眼角的淚不由得滑落而下,此去兇險,希望老天保佑,讓她能夠成功拿到解藥。
“王爺,一個月之後見。”夏遠清喃喃道,將包袱往身上一帶,狠心將門打開,揚長而去。
在她離開之後,肖簡意張開雙眼,兩人相知相愛許久,他怎會不知她的異常,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阻礙她,只能放她前去。
夏遠清穿上男裝,騎上寶馬,一路騎行而去。
這一次趕路就要好幾日,她在馬上十分疲憊,來到席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進城,找了一件客棧住下,她決定還是打聽打聽,不要貿然前去。
是夜,夏遠清坐在悅來客棧的一角,找小二上了一些尋常的吃食,就安靜地坐在那處,雙耳豎起,細細聆聽他人的話語。
只見到一個面色狡詐的人對着旁邊之人道:“聽說邊關臨王慘敗,臨王被斬,我看此次禹城就要失守了。”
但是他一邊的白面書生卻道:“臨王若是如此就死掉,他就枉費戰功赫赫,只是邊關吃緊,朝廷那後援的幾十萬大軍還未曾到達,禹城十分危險。”
狡詐之人繼續道:“我看不然,不過此次大戰,生靈塗炭,不知多少邊關戰士要慘死於戰場之上了。”
兩人一同搖頭,繼續喝酒,過了一會兒,狡詐之人道:“其實我十分好奇,城外那名巫醫,他不是常常要讓人去試蠱嗎,如今邊境橫屍遍野,他爲何未曾前去?”
夏遠清握着被子的手微微一停,然後再繼續輕輕放下去,她沒有回頭,只是安靜吃着自己的東西,可是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兩人身上。
白面書生端起酒杯,與那狡詐之人碰了一杯,道:“聽聞這其中有秘密。”
白面書生掃視了一眼四周,認定沒有人注意他們之後,他繼續道:“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未曾去到我國戰場附近,聽說是因爲戰場之上盡皆英魂,施放巫蠱之人,最好不要碰觸這些陽物,否則就會引火燒身,不得善了。”
夏遠清卻不是如此想來,軍醫一直隨着軍隊在邊城,
這或許纔是席獄不去邊城的原因。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心中對軍醫究竟是如何的態度。
狡詐之人繼續道:“聽說前幾日有一人前去求藥,然後被九九八十一條毒蛇噬體,最終沒有堅持下來,直接身死,死狀極其悽慘,亂葬崗之處所有的蟲蛇盡皆遠遠逃遁,不敢靠近。”
白面書生嘆氣,搖頭道:“你又不是不知,每年因爲城外那位死去的人不計其數,能夠得到解藥的人很少,據我所知,只有城南的那位郝夫人活了下來,可是之後一心相夫教子,再也不出門。”
“如今我們也還未曾打聽到當初她經受了什麼,她一個字也不肯說,只是回來之後整個人恍若幽魂一般。”狡詐之人說道,然後活生生打了一個激靈,道:“大晚上的說這些怪是滲人,我們還是趕緊吃菜吃菜。”
沒有多久,他們就離開了,夏遠清叫來小二。
“這位客官,您還要什麼嗎?悅來客棧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客棧,各類食材應有盡有!”小二不斷吹噓着,夏遠清只是扔給他一粒銀子,道:“你給我說說城南那位郝夫人之事。”
“好嘞!”小二收起銀子,這幾年以來向他打聽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他已經特地打好草稿,如今照着背便可:“郝夫人名爲郝敏,是城主夫人,前年城主納了一個異族女子爲妾,那妾不安分,給城主下蠱,還好被郝夫人發現,可是那女子逃遁,剩下中蠱的城主。”
“郝夫人亦是一個情種,與城主青梅竹馬多年,此次就決定要去城外求藥。”小二繼續道:“這一去就去了一月,城中之人都以爲郝夫人已死,但是有一日她卻回到城中,將解藥給奄奄一息的城主服下。”
“城中之人無人不記得當初的情景,本是體態豐腴,貌美如花的郝夫人骨瘦如柴,滿頭黑髮變爲白雪,整個人都像是一具乾屍,可想當初受了多大的苦。”小二眼中傳出憤然:“只可惜那城主不知感恩,解蠱之後,對髮妻十分厭惡,給了一間偏閣給她,然後又納了幾房小妾,再也不去看郝夫人一眼。”
夏遠清皺起眉頭,這種種事情當中都透露着古怪,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道:“就這樣嗎?是否還有關於郝夫人其他的事情?”
小二仔細想想,面上露出笑容,夏遠清一粒銀子又扔了過去,他貪婪地接住,道:“聽說郝夫人每過六日就要住進棺材一日,並且將棺材埋入地下,也不知道幹什麼。”
夏遠清點點頭,看着小二再也榨不出什麼來了,於是就進入客房當中。在去尋找席獄之前,她最好去郝夫人那處打聽打聽。
這個郝敏身上透露着種種古怪,她想着那住進棺材的事情,若是真的,那就是與巫蠱有關,如此是否能夠保住性命?
她不在乎生死,只是她要將解藥送回去給肖簡意,就算今後肖簡意與那城主一般,她也心甘情願。她決定,今夜就去郝敏的宅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