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月雖然一直低垂着首,可確是眼角的餘光不時上挑,左右掃着廳裡的人。
左下首,坐着的是自己娘,韓氏,兩個伺候的婢女,三個人有些孤單單的空落在一排。
而相反右下首,卻是一整排的人,有燕平公主坐在右下首第一位。緊後面坐着的是跟自己前後腳回府的二小姐紫依,第三位坐着的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秦時月不認識。後面是一大堆的婢女婆子。
這一相比,不用人說,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左邊韓氏一方,是多少的弱勢。
“孽女,你給我上前兩步,我有事吩咐你。”老夫人經燕平公主一提醒,纔想起正事的,暫先壓下怒氣,怒臉命令秦時月往前幾步。
秦時月聞聲,身體卻並未有動。
“孽女,你耳朵聾了嗎?”
老夫人大聲怒喝向秦時月,一雙眼睛瞪的若大,仿似要吃人一樣,實在是可怕。
韓氏嚇的身體一哆嗦,從前在府裡時,韓氏就極怕老夫人怒瞪眼睛時的可怕表情。相比較生活在庵堂那八年清苦的日子,耳邊沒有老夫人動不動的怒斥,以及怒瞪的一雙吃人的眼睛,韓氏倒是覺得庵堂那八年還算好一些。
擔心女兒被罰,韓氏趕緊出聲向女兒,“月兒,快上前兩步。”
韓氏見女兒依舊不動,側臉瞥到老夫人越發寒的臉,急的就要站起身拉女兒走向前,卻這時聽到女兒淡淡一聲,“娘,老夫人喚的是孽女,不是喚女兒。女兒爲何要上前?”
嘶!
這聲回答,令在場的所有人,不論是坐在椅子上的各位主子,還是身後侍候的婢女婆子們,都倒抽一口冷氣。
敢公然挑釁這後宅的最高掌權者,那不是生生找死嗎,以後還如何在這府裡平安的生活。
只是秦時月卻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原本低垂着的頭,此時已緩緩擡起。甚至於其擡起的一張明明是柔弱的小臉,卻是淡淡的眼神裡,仿似帶着笑意一般。
只是這般表情,明顯的激怒了坐上首,強橫慣了的老夫人。
“啪。”
只聽一聲怒的拍掌
聲,老夫人伸指狠狠的怒戳向秦時月的方向。那眼裡的狠勁,若不是秦時月離着遠的話,怕是那手指會狠狠戳到秦時月的臉上。
“孽障,真是孽障,我國公府裡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孽障!”老夫人牙咬的狠狠的,牙磣的令人起雞皮疙瘩,“
老夫人氣的胸口上下起伏,卻是不見底下的孫女兒有任何的怯意。心裡的怒火,噌的躥的老高。
一把握起手肘邊的茶盞,高舉起就要狠狠的砸向秦時月的方向。
“娘,千萬不可!”燕平公主,急急一聲。
“娘,不要。”韓氏嚇的,慌忙從椅子上起身,急跑向女兒,橫身擋在女兒前面。
這時燕平公主急起身,走向老夫人身邊,拿過秋嬤嬤正要遞給老夫人的暖手爐,手指輕而微的將老夫人手中的茶盞接下來,“娘,莫要動怒,時月丫頭也是剛回府沒幾天,府裡的規矩,慢慢教導她即可,一時急不來。”
隨手,便將暖手爐放到老夫人的手裡,又轉到老夫人的後面,輕輕的爲老夫人順了順氣。
“是呀,外祖母,表姐許是在外面生活的時間太長了,府裡的規矩暫時忘了而已。”坐於右下首末尾的少女,此時突然出聲爲秦時月說好話。聲音婉轉柔軟,令人聽着極是舒心。
秦時月擡眸,就見一身着鵝黃色,袖口用上好絲線繡着桃枝的年齡約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正臉上帶着善意笑容的看着自己。
秦時月望着那抹柔和令人毫無防備的笑容,卻突的面色攸的一冷,緊接神色淡漠的重新低垂下眸子,不欲再看向那少女。
少女臉上柔和的笑容,攸的一僵。眸底神色微閃,卻是很快又恢復柔和笑意的,起身走向老夫人方向。
“外祖母,您彆氣了,氣大傷身。玉蘭可不許外祖母生氣,不然玉蘭心疼外祖母的慌。”少女來到老夫的的身邊,與燕平公主一起,輕輕的爲老夫人順着氣,柔聲細語親膩的哄勸着。
許是自稱玉蘭的少女,柔軟的話起了作用。老夫人原本陰怒的一張臉,稍霧。但擡起眼皮,瞅向秦時月方向時,卻依舊狠了狠,斥喚一聲,“秦時月
!”
這次老夫人出奇的沒有喊“孽女!”
“哎!”
“是,老夫人!”
秦時月突然一聲清脆的應答聲,以及聽令聲,令老夫人差點氣仰。
之前老夫人喚秦時月“孽女”時,秦時月只當沒聽見一樣的呆愣站在原地。此時老夫人喚其名,卻見秦時月不但應聲,還很聽話的依言往前走上兩步。
老夫人胸前再次氣的上下起伏,一旁的燕平公主和外甥女玉蘭急忙又給老夫人順氣,並一左一右急溫聲相勸。
老夫人怒瞪着走近前兩步的秦時月,本是想張口大罵,可是想到喚這丫頭來的目的,隨及硬生生壓下怒火,語氣粗硬的念道,“聽你娘回稟,你前日收到來自宮裡的宴請,是皇后命人送來的?”
“嗯,是。”秦時月低垂着頭,心裡思忖這老夫人想做什麼?
許是被秦時月不淡不鹹的回覆氣習慣了,這次老夫人竟是沒有發怒,而是臉色比之前好一些的,嗯聲道,“聽你父親說,宮裡新進的猛虎,是北漠皇子帶使臣進獻而來,說是咱們東晉國沒有的品種。”
“嗯,是。”秦時月依舊剛纔的回答。
老夫人這次粗喘一口氣,旁邊觀眼色勁的玉蘭忙拿過一旁的茶水,遞向老夫人。
老夫人順眼的看一眼自己的親外甥女,端起茶盞,茶沫子未撇,直接喝了一大口。
沾了茶沫的牙不舒服的咬了咬,才挑起眉,“你明日隨你父親一起進宮時,順便把你兩個妹妹一起帶上。”
“你在外生活八年,一點大家閨秀的規矩禮儀都沒有。有你兩個妹妹跟着,省得你失了分寸,惹到宮中的貴主。也免得丟了我們國公府的臉面,讓人嗤笑我們國公府教養出的女兒沒有閨儀。”老夫人斜睨向秦時月幾眼,眼裡盡是鄙夷嫌棄。
“你聽清楚了嗎?”老夫人提高了音量,一雙老眸微眯起的盯向秦時月。手裡握着的茶盞,捏的牢牢的,似是底下的孫女兒只要敢說一個不字,就會把手裡的茶盞扔過去。
秦時月這次難得地擡了擡頭,視線淡掃一圈靜等着其回答的一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