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夫人疑惑的看着明月綰起身,怒意十足的指着自家女又不知自家女兒到底對這靖王妃的寶貝女兒幹了什麼,轉頭問道:“芷雲,發生何事了?”
寧芷雲自知大家閨秀不該與人起了爭執,雖然寧家本是武將世家,家中規矩管的不嚴,只是如今到底在別人府中參加宴會,而這參加宴會之人,在京城中都有頭有臉,若是被人知道寧家女兒失了禮儀分寸,與靖王府的縣主當衆掐架,傳了出去,必定對自家名聲有所影響,回去了免不了被嚴厲的母親責罰……
想到這裡,臉頰帶着尷尬的紅色,只得低頭不語。
明月綰見寧芷雲沒了先前與她掐架時囂張的氣焰,自是認爲這寧家惡女肯定是心中有愧,不由得“哼”了一聲,以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
靖王妃餘光掃了在場衆人,皆以異樣的眼光朝着這邊看來,似乎都等着看自家女兒鬧笑話,心中微嘆了一口氣,綰綰究竟知不知,不管方纔誰對誰錯,如今落了別人的眼,只會覺得是她在咄咄逼人?更何況此事鬮大,損了名聲,又與寧沈兩家交惡,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她深知明月綰的性子吃軟不吃硬,若是如今還大聲呵斥,必定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只得壓着聲音道:“綰綰,大家都看着呢!你可是想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讓世家公子們看你的笑話?”
明月綰撇撇嘴,這才坐下.又行灌了幾杯酒,才略略緩了緩方纔騰昇的怒意。
敬王爺見有些冷場,端着酒杯起身道:“多謝各位賞臉參加今日的賞櫻會,請容本王敬各位一杯。”
衆人起身,回敬了敬王爺,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衆人坐下,敬王爺拍了拍手,一羣舞娘樂師魚貫而入,翩躚起舞.好不熱鬧。
寧芷雲壓低了聲音道:“幸虧靖王妃寬容大度,不然剛纔那事鬧大了,可就......”
沈靜初低聲笑着:“便是因此,才讓衣衣喚來了靖王妃,若是換了別人,今日之事未必都不能就此作罷。不過城表哥與那個明月綰之間也不知怎了,難道他們之間也起了什麼衝突?”
寧芷雲眉目中也有疑色:“哥哥的表情倒是沒什麼,倒是那明姑娘怒氣衝衝的。晚些宴會散了再問罷。”
話才說完,便聽到有個清脆的女聲道:“皇叔,總看舞娘們跳舞也有些膩歪了.不如玩個遊戲,誰輸了便罰酒三杯,可好?”
敬王爺朗聲笑道:“若瑤的主意不錯,那你說說,玩什麼遊戲?”
那女子穿了一身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高貴而不失俏麗,她嬌俏的笑着說:“不如來些簡單的,猜謎可好?今日的櫻花與桃花都開的燦爛,便玩擊鼓傳花,手持櫻花者出題.手持桃花者解謎,猜不中謎底的,便罰了三杯酒.若是不願飲酒的,大可表演助興,總比看她們跳舞來得有趣呢!”
敬王爺笑着說:“就按若瑤的意思辦。”
沈靜初看着這個笑容明亮而燦爛的女子,轉頭低聲問道:“母親,這個女子是誰?”
寧氏笑着答:“她是若瑤公主,秦貴妃所出,是七皇子的胞妹。”
沈靜初一怔,七皇子的胞妹?倒是清麗可人.性子彷彿也是不錯的一個女子.她印象中,在她重生之前.皇上有意將這位公主嫁到大邑國和親去,如此性情的女子.和親未免有些可惜......
沈靜初的眼神轉向七皇子李世瑜,他是個低調溫和的皇子,前世李世珩並無視他爲勁敵,可是和親一事讓李世珩警惕了起來,因爲若瑤公主的和親,相當於得到了大邑國的支持,看起來像是這位七皇子爲了爭權奪位,而不惜犧牲自家胞妹的終身幸福......
他是這樣的人麼?
似乎感受到有誰在審視他,李世瑜的目光銳利凌冽的掃了過來,發現是沈靜初,柔了柔目光,朝她笑了笑。
被人逮了個正着,沈靜初臉頰微紅,低了低頭,心中卻是一奇,方纔他的目光……可不像平常的溫煦無害啊。
李世瑜難得見到她的羞赧,覺得好玩至極,脣畔不由得揚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說話間,已有人擡了一面大鼓,一人立於鼓後,又有丫鬟遞上一枝櫻花及一枝桃花。敬王爺將櫻花枝及桃花枝捏於手中,喊了一聲“開始”,擊鼓之人便開始“咚咚咚”的擊鼓了。
鼓止花停,櫻花正好落於沈靜初手中,鼓聲繼續響起,那桃花枝仍在傳遞着,待鼓聲停了,那桃花枝卻落於曹正德的手中。
沈靜初含笑持花起身,人面櫻花相映紅,竟覺那櫻花反倒遜色了幾分,她微啓朱脣道:“日落香殘,洗卻凡心一點。”
曹正德捏着手中的桃花,臉色微,呆站了片刻,訕訕道:“我輸了。”
坐下自飲了三杯,意思便是承認自己猜不出了。
沈靜初帶着淡淡的微笑坐下,敬王爺朗聲問道:“可有哪家的公子猜到沈家小姐的謎面?”
“是‘禿,字。”人羣中有人淡淡開口。
衆人朝着聲音看去,竟是向來冷清至極的大皇子,未免有小小的驚訝,曹正德想起方纔被沈家六娘捉弄,此番又出了個如此的謎面,也不知是否故意爲之,暗地裡嘲笑他禿頭禿腦?
這般想着,曹正德不由得有些沮喪,早知道這沈家六娘長得這般的國色天香,他就不該出言不遜,這下倒好了,被沈家人痛扁了一頓不算,回到府中又被父親痛罵了一頓,提着上了沈家道歉,又被這沈六娘捉弄了一番.還在這般的美人兒面前失了臉面,太不划算了!
李世珩見衆人望來,眼眸無波,見沈靜初眼光掠過他,眸色微動,正想攫住她的目光,她卻很快移開了視線,倒是一旁的沈靜秋微笑的看着他,臉色含春。
都怪若琪辦事不力!明明讓她將沈六娘引入桃花林.怎地又變成了沈九娘了?上回如此,這回也是如此,究竟是不是撞邪了?
鼓聲又響,這回櫻花落至二皇子李世珏之手,桃花落至明月綰手二皇子長相斯文,卻給人一副軟弱之感,無怪乎雖出自皇后的肚子,皇上卻遲遲不肯立太子,莫非也是看出二皇子不宜爲皇?沈靜初心中暗想。便是由於長子與皇后之子不是同一人,又因二皇子實無君臨天下的風範.皇上纔在猶豫,才讓諸位皇子蠢蠢欲動吧?
二皇子起身,細聲道:“火燼爐冷,平添心猿意馬。”一邊說着,眼光飄向三皇子李世瑋,似乎意有所指。
看來這二皇子也並非是個愚蠢之人,只是連說話都如此陰聲細氣,還好祖父與皇上達成了共識,否則,皇后要替她指婚.她便是真真欲哭無淚了。
明月綰敲了敲腦袋,想不到答案,徑直喝了三杯。沈靜初細細打量着她.她雖不是個舞文弄墨的女子,倒也是個性子豪爽的主,若非如此,方纔便不會爲語薇縣主出頭,而跟芷雲大打出手了。
見明月綰不曾答出,二皇子轉向三皇子,輕聲細語的問道:“三皇弟,你可知曉謎底?”
三皇子冷哼了一聲道:“皇弟不知.還請二皇兄賜教。”
五皇子李世在一旁笑了幾聲道:“三皇兄.你這都不知?三皇兄,是驢!”似乎察覺自己失言.驚叫了一聲:“啊,三皇兄.皇弟可不是在說你啊!”
眼角眉梢之中卻盡是嘲諷的笑意。
三皇子臉色微沉,他自是知道五皇子含了挑撥之意,但那始作俑者卻是二皇兄!
他陰着臉不做聲,敬王爺卻打了個眼色,歡快的鼓聲很快掩去了場上尷尬中帶着洶涌的味道。
鼓聲停止,櫻花落至三皇子手中,桃花落於若瑤公主手中。
三皇子臉色黑暗陰沉,眼中精光乍現卻不看若瑤公主,反倒將視線逼至二皇子:“秦王一刀殺三人。”
語氣中,竟透着幾分兇狠的味道。
在場的人莫不一驚,沈靜初心想,素聞三皇子脾氣暴躁,但今日幾位皇子皆在場,他竟如此沉不住氣?
若瑤公主清脆婉轉的聲音響起,適時的打破了場上沉悶尷尬,甚至略帶殺伐的氣息,她輕快答道:“禾刀利。”
三皇子收了收陰狠的目光,緩聲道:“八皇妹答對了。”說罷,自飲了三杯。
鼓聲又行響起,衆人心中卻有隱隱的不安,怎麼原本歡快的賞櫻會,被三皇子這麼一攪,味道怎麼地變了?
這次櫻花落至明佑軒手中,而桃花落至沈靜秋手中。
明佑軒對方纔波濤洶涌的氣氛似乎渾然不覺,他起身嬉笑着開口道:“有心記不住,有眼看不見。”
沈靜秋本就不擅長猜謎,而明佑軒這個謎題確實比前幾個難多了,她低頭道:“靜秋才疏學淺,一時半會猜不出。不過,靜秋酒量淺……”
“本王記得上次沈姑娘的舞姿可是精彩妙-極,既然沈姑娘酒量淺,便不宜多飲,不如表演一舞,爲大家助興。”四皇子色迷迷的打量着沈靜秋,想起上回沈靜秋的曼妙-身體,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將沈靜秋燃燒殆盡。
沈靜秋心中極度不爽,恨不得挖了色慾薰心的四皇子那雙眼,卻也只能按捺着,又想到今日大皇子也在,若是能讓他對她更加另眼相看……那自然是更好了。
想着,輕輕頷首:“靜秋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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