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百七十二章 頂撞

沈元青正想開口斥責沈靜嵐的無禮與不孝,不應抱了這般的態度,想要嚴肅的告訴她,不管劉姨娘怎般的不是,她始終是他們的姨娘,她應當尊重她。可是他的話在嘴邊還不曾說出口,便見劉姨娘披散着頭髮,身上只穿了中衣,趿拉着一雙拖鞋便從裡屋怒氣衝衝的衝了出來:“嵐姐兒,你怎能這般說姨娘!你要給明世子做妾,原本就是作踐你自己,沒錯,姨娘爲了你好,原就不同意,你怎能說姨娘是爲了青哥兒纔想你嫁的更好?!青哥兒是從姨娘的肚皮裡出來的,難不成你不是從姨娘肚皮裡出來的麼?姨娘疼愛青哥兒,難不成就不疼愛你麼?你這般說,實在是太讓姨娘寒心了!既然你說姨娘不曾好生跟夫人和六姑奶奶說,那好,便就是姨娘不曾好好與她們說,所以她們不肯應允,既然她們不肯應允,你也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沈靜嵐沒想到劉姨娘會說出這般打擊她的話來,氣憤的緊握着雙拳,面容開始變得有幾分扭曲,她提高了音量,聲音尖細刺耳:“姨娘!你果然沒有全心爲我去爭取!你就是忽悠我的!你明明說過要幫我爭取的,你怎能說話不算話!毀了我的大好姻緣!”

劉姨娘見沈靜嵐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反倒更加的責怪起她來,心中的忿恨更是翻滾不已。爲了滿足沈靜嵐的心願,她都勉強着自己去說服自己做自己本不願做的事情,嘗試着低聲下氣的去求寧氏與沈靜初,倒頭來卻還要背沈靜嵐責怪!原本劉姨娘就知道此事事成的機率極小,亦是對沈靜嵐沒有任何好處之事,不過抱着試試看的心態,確實也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可是被沈靜嵐這般的指責。劉姨娘心裡頭仍然仿似被刀子割了那般的疼痛!

而被沈靜嵐這般指責的劉姨娘自然也吐不出什麼好話來,她朝着沈靜嵐惡狠狠的道:“我說話不算話怎麼了!有本事你自個兒去爭取去!明世子根本看不上你,我倒是要瞧瞧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明世子瞧的上的!你是非不辨,連姨娘是爲你好還是毀了你的姻緣都不清楚,我倒要瞧瞧這樣的你,明世子肯不肯收了你!老夫人又肯不肯讓你當明世子的妾!夫人又肯不肯,六姑奶奶又肯不肯!”

沈元青連忙勸道:“姨娘,何必跟妹妹置氣,說這些氣話呢!妹妹她還小,不懂事。又是莽撞慣了的,姨娘你莫要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卻是不值當的。”

劉姨娘“哼”了一聲。不說話。

沈靜嵐聽得劉姨娘的話本就又氣又怒,又聽得沈元青說她莽撞慣了,心裡頭更加不悅,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語。她便就是沒這個膽子向老夫人提這事,也不敢去見寧氏。更不想見到沈靜初一臉幸福的樣子,才託了劉姨娘去給她說項,本想着劉姨娘在好歹在這宅子活的時間比她長,向寧氏求此事也會比較好開口,誰知道劉姨娘這麼不將她的事情當一回事,心裡頭還有別的小九九!她賭氣道:“若是姨娘用心去說。明世子怎會不同意!初妹妹有了身子骨,本就要給明世子安排通房,若是安排了自己的姐姐當明世子的貴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住嘴!”沈元青呵斥住沈靜嵐的話:“放着好端端的正妻不做,你就這麼想當別人的妾?明世子的妾你是不用肖想了,改明兒姨娘去請祖母早些給妹妹定一門親事罷,省的她整天在這裡胡思亂想,肖想別人的夫婿!”

劉姨娘聽了沈靜嵐的話本就怒的想要破口大罵。聽得沈元青這般說來,便“哼哼”了幾聲。故意接着沈元青的話道:“還是青哥兒思慮的周詳,姨娘明日給老夫人請安之時,便提一提你妹妹的親事,爭取早些將親事定下來。貴妾……哼,貴妾哪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妾,始終就是個妾,與妻是完全不同的!”

豈止完全不同,簡直是天淵之別。妾的名字不能寫進族譜,不能進祠堂拜祭祖先,說起來是半個主子,其實也不過是個奴罷了,所出的少爺小姐永遠只是庶出,永遠低人一等。劉姨娘這些年雖然頗得沈弘淵歡心,但始終能從根本處感受到一個做妾的與妻子的不同之處。她已經嫁了人,不能後悔,也沒有回頭的餘地,可是她的嵐姐兒,還是一個未出閣未婚配的黃花閨女,就算是庶女,也能嫁得一個條件不錯的家庭當正妻。她實在不願見到她的嵐姐兒步她的後塵,當一個卑微的妾!

“姨娘你……”沈靜嵐氣得渾身哆嗦。她沒有想過劉姨娘爲了要報復她方纔說的那兩句話,便要去老夫人面前給她討了親事!如今她的親事還不曾定下來,想當明世子的妾還不是毫無可能,可若是她的親事定了下來以後,明世子就只能出現在她的午夜夢迴之中了。

沈元青見沈靜嵐又有要出言不遜的兆頭,趕緊在她說出更過分的話語之前制止她,道:“好了嵐妹妹,姨娘方纔還在午休,就被你給打擾了,我看我們還是莫要擾着姨娘歇息了,姨娘的身子不是太好……”

劉姨娘想起自己方纔躺在裡頭聽到沈靜嵐在外頭罵罵咧咧,便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從牀上跳了下來,衝到外間與沈靜嵐辯論,如今的模樣應是難看至極,忙讓丫鬟給她披上了外衣,準備回裡屋繼續躺着。

便有丫鬟急匆匆的進來稟告道:“主子,主子,出大事了!”

劉姨娘不悅的呵斥道:“嚇胡說!我可是好端端的,沒出什麼大事!”劉姨娘自認這段時間還算安守本分,啥事都沒幹,不過就是早上去了錦苑一趟,求了寧氏和沈靜初納妾一事,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丫鬟咋咋呼呼的,是想嚇死她麼!她今日可是心情不好的很,正瞅着氣沒地撒呢,這丫鬟可是自己撞到槍口上來的!

丫鬟臉色漲得通紅,立刻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可是府裡頭真的出大事了!”

劉姨娘暫且壓下心中的不悅,問道:“什麼大事?”

最大的大事,不就是昨日寧氏生了個胖小子麼!如今還會有什麼大事?

丫鬟端着劉姨娘的臉色,知道如果自己嘴裡的大事不夠震驚,劉姨娘很可能會罰她板子。不過沒關係,這個消息一定會讓劉姨娘大吃一驚,甚至忘了之前的不快的:“世子爺收到一封信,說大爺在戰場上中了敵人的詭計,失蹤了!”

“失蹤了?”劉姨娘愣了愣,卻很快反應了過來,臉上佈滿了喜色。這麼說來,寧氏所出的嫡長子沒了?活該!她也有今日!蒼天果真有眼,寧氏壞事做盡,搶了她的世子爺,搶了她的世子夫人的位置,還老蚌懷珠,生了個男丁,風光無限的很。這下可好了,她最矜貴的嫡長子沒了!

劉姨娘險些沒笑出聲。沈元勳沒了,她的青哥兒便是大房的庶長子,大房的家業,可就要落在她青哥兒的手中的!不對,還有剛出生的德哥兒!想到這裡,劉姨娘心裡頭便有些憤恨。寧氏懷了孩子也就罷了,竟還一舉得男,真教她不得不恨。若是個女孩兒,寧氏現在又怎麼會這般的春風得意?不過,若德哥兒也沒了,大房,就只剩下青哥兒一個男丁了!那麼,百年之後,便就是她的青哥兒當安遠侯府這個家了!

劉姨娘得意的想着,一個惡毒的念頭在她腦中形成。

沈元青沒有注意劉姨娘的臉色,他想着沈元勳失蹤了,老夫人與沈弘淵以及錦苑的人一定會非常擔心。特別是沈靜初,他知道她與沈元勳的感情特別要好,兄妹倆感情很是深厚。她聽得了沈元勳失蹤的消息,應該會十分激動吧?會不會因此傷了她肚子裡的寶寶呢?沈元青覺得非常擔心,甚至一刻都坐不住,便想着要去錦苑裡看看這兩天回來孃家小住幾日的沈靜初。

到了錦苑,錦苑的丫鬟道大奶奶葉氏暈厥了過去,世子夫人與六姑奶奶去了大奶奶的屋子裡頭,沈元青便在門口耐心等待着,順便想了一個比較好的理由,以免自己忽然造訪問及沈元勳失蹤一事,會惹了寧氏的側目。心裡頭也暗自慶幸還好寧氏與沈靜初不在,他纔沒有冒冒失失的就去安撫沈靜初。

可是,大奶奶葉氏聽了這個消息暈厥了過去,想必沈靜初心裡頭也不好受吧?聽說懷孕以後,許多情緒都會被放大好幾倍,恐怕沈靜初心裡頭是非常擔憂難過的。

沈元青又想起了另外一事,只安靜的等待着寧氏與沈靜初回來。

約莫一個多時辰,他才見到沈弘淵寧氏與沈靜初三人一同回了錦苑。

於是沈元青便按照想好的說辭,替沈靜嵐和劉姨娘給寧氏和沈靜初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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