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一下子換了當家人,雖然這個主母比起許氏來要寬厚仁慈,可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誰知道夫人病了這麼久,脾氣有沒有變乖張,會不會比許氏猶有過之,還得再琢磨琢磨。
木紅竹不甘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院裡,越想越是沒有依靠,少不得又哭過去好幾回,誰都勸不住。
哭夠了,恨夠了,終於還是想明白,在木府沒有人會將她的仇恨放在心上,想要報仇,她就必須強大起來,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而要做到這一點,第一步就是,進宮當皇妃!
“紫槿,你實話告訴我,老爺的病到底要不要緊,你把老爺怎麼樣了?”金氏擔憂地看着木紫槿,都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木紫槿不在意地道,“母親放心吧,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是給父親吃了些安神的藥,所以他纔會昏睡,等過幾天他就醒了,不過暫時會站不起來。”
爲了阻止父親在她跟元蒼擎大婚之前生事,也爲了在離開之前,幫助母親在木府重新樹立威信,她才用了這麼個法子,給父親服下一種藥,父親昏睡幾天後醒來,自腰以下會沒有知覺,不過只是暫時的,兩、三個月以後就會恢復了。至於以後如何,還要看他如何對待母親,以及她的心情。
金氏嗔怪地道,“你這孩子,哪來這麼多歪點子,枉我一聽說老爺病了,差點沒嚇死!”說是爲了夫妻之間的感情,她自己都想笑,其實是不希望木府就這麼倒了,要不然女兒可怎麼辦。
木紫槿摟住她的脖子晃啊晃,像小時候一樣撒嬌,“母親,你就放心吧,我行事有分寸。我就是要讓父親坐輪椅,嘗一嘗你這些年受過的苦!”如果不是怕母親受刺激過甚,她甚至想刺瞎父親的眼睛,反正他有眼無珠,識人不淑,留着眼睛有何用。
“行了,你就別可着勁兒胡鬧了,”金氏愛憐地拍她頭,“讓老爺受點教訓就行了,別真的傷了他。”
“母親放心吧,你現在就擺足主母的架子,把木府掌管起來,我看誰敢說半個不字!”木紫槿眸光森冷,如果府裡這幫人稍稍聰明一點,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金氏點頭,笑容恬淡而自信,“放心吧,紫槿,木府的事只要沒有許姨娘從中插手使壞,我絕對應付得來。”
“那是,母親是這個!”木紫槿在母親眼皮底下豎起根拇指,嘻嘻笑着誇讚。
這孩子。金氏滿眼的喜悅和驕傲,再多的財富,再重新掌權,也比不上看到女兒幸福懂事乖巧,而且還如此疼她教訓她來的高興,如果不是爲了女兒,她也不會再重新振作這一回。
“母親,你渴了吧,我倒茶給你。”木紫槿撒完嬌,放開手去倒茶。
誰料剛倒上一杯茶遞過去,金氏才接過來,就聽水茹一聲大叫,“夫人,小姐!”
金氏嚇了一跳,手一哆嗦,茶碗倒扣在了自己腿上,她無奈搖頭,“這丫頭,總是這麼冒失!”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水
茹嚇傻了,趕緊跪下磕頭。
“母親,沒燙着吧?”木紫槿白了水茹一眼,趕緊替母親擦衣服上的水,母親的腿倒是沒有知覺,不會怕痛,但如果燙壞了,她也會心疼。好在天氣冷了,母親穿的也厚實了些,應該沒什麼大礙。
金氏搖頭,“沒事,只有一點點燙,不要緊。”
“那就好。”木紫槿忽地意識到不對勁,“母親,你、你方纔說有點燙?哪裡燙,手嗎?”
金氏笑道,“手沒燙着,一碗茶全倒到腿上了——”等等!她心神一震,不敢相信地用力掐了自己的腿兩把,驚喜道,“這、這怎麼可能呢?”
她的腿居然有感覺了!剛剛她很真切地感受到,茶水滲進衣服裡去時的餘熱,剛剛這一掐,也是木木脹脹的,彷彿漸漸退去麻木之後的感覺,難道天可憐見,她的腿要好了?
“母親,這真是太好了!”木紫槿驚喜莫名,在母親腿上揉來捏去,“這裡有感覺嗎?這裡呢?這裡呢?”看來秦公子和王爺不愧是“神醫”啊,這些日子母親一直照他們的藥方吃藥、按摩,王爺還時常來給母親鍼灸,終於還是見效了啊!
金氏連連點頭,幾乎要喜極而泣,“有,有!嗯,嗯,脹脹的,酸酸的,有感覺……”
水茹驚奇地看着她們母女倆,都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驀的,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再好的腿也經不起你這樣捏,給我住手。”
木紫槿一愣,回頭一看,頓時精神百倍,過去拽他,“秦公子,你來的正好,快給我母親看看,她的腿有感覺了!”
秦公子一臉嫌棄地把她的手甩開,“有了男人的女人,少碰我,我不想惹那是非。”
木紫槿愣了愣,也不覺得尷尬,之前幾次打交道,她已經知道這貨脾氣怪戾,心卻是好的,所以不會計較,“是是,是我唐突了,你快過來看看吧。”
“我知道,還用你說,”秦公子斜了她一眼,走了過去,對金氏倒很尊敬,“夫人,我幫你診脈。”藥方是他開的,他當然知道服過之後,金氏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也是他今天來的巧,恰好金氏的腿有了感覺,所以得再看看。
金氏對他早已是滿懷感激,欠了欠身,“有勞秦公子了。”
“無妨。”
木紫槿這才把水茹給拽起來,“你剛剛要說什麼?”
水茹猛地回神,“啊?啊,奴婢就是要稟報來着,秦公子來給夫人看診了,而且,而且——”她將木紫槿拉過一邊,小聲而急切地道,“小姐,沈公子怎麼會跟秦公子在一起的?奴婢跟沈公子說話,沈公子理都不理奴婢,好像不認識奴婢一樣,好奇怪哦!”
木紫槿眼神黯了黯,警告道,“不準多問,就當沒看見沈睿淵,聽到沒有?”
水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爲什麼啊,小姐,你不想見沈公子嗎?”
“我叫你閉嘴,你沒聽到嗎?”木紫槿聲色俱厲,不欲解釋。
水茹嚇了一跳,縱有滿腹疑問,也不敢問了,囁嚅着應了,退過一旁。
秦公子回頭看了一眼,表情無恙。少頃,他收回手來,“夫人吉人天相,體內餘毒已除,雙腿的知覺也會慢慢恢復,照這樣看起來,最多一年半載,即可恢復如初。”
當初看到金氏中毒太深,原本以爲她不太能完全好起來,不過現在看來,她情緒平穩,脈相平和,能夠恢復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金氏自是高興萬分,“多虧了秦公子妙手回春,此恩無以爲報,慚愧。”
“夫人言重了。”
“秦公子,多謝你了,”木紫槿也是各種心花怒放,“多虧你的藥方,我母親才能好起來,大恩不言謝,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秦公子挑眉,傲然一笑,“好,我記住了。對了,夫人是否服過血引珠?”
“正是,”木紫槿一拍手,“秦公子跟王爺果然是同出一門……呵呵。”意識到自己失言,她趕緊打個哈哈,住了口。不過話說回來,頭一回見這冰塊笑,那笑容彷彿雲散日出,好溫暖,好有“暖男”的趕腳。
難怪了。秦公子倒也沒有見怪的意思,師弟對這個不太着調的女人很在意,肯定把什麼都告訴她,他們師兄弟之間的事,她應該也知道的不少了吧。“拿筆墨來,我再另開副藥方,夫人繼續服用就好。”
“快,拿筆墨!”木紫槿吩咐水茹一聲,這傻丫頭,怎麼還站着,琢磨什麼呢。
水茹如夢初醒,趕緊去拿。
秦公子唰唰開好藥方,遞給木紫槿,“這藥方裡的藥都是溫補宜氣的,久服也不會有任何不良之處,你儘可放心。”
“我當然放心,秦公子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我怎可能懷疑你。”木紫槿坦然點頭,眸光瑩瑩,臉頰帶着些粉紅,令人移不開眼睛。
秦公子似乎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你的臉好的倒快。”果然是個嬌顏如花的,還如此招搖,師弟震得住她嗎?
木紫槿知道自己這點小伎倆也瞞不了他,抿脣直樂,“讓秦公子見笑了。”
“告辭。”某人說走就走,因爲再待下去,怕是要失態。
“母親,我送秦公子出去。”木紫槿親自相送,除淮王之外,秦公子也算是第一人了。
來到潤雪院門外,秦公子卻忽然停下來,回身看着木紫槿,目光深沉而帶着探究。
“怎麼了?”木紫槿心一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對師弟,是什麼樣的心思?”秦公子冷聲問,彷彿剛剛的溫和只是裝出來的。
木紫槿一時不解他的話,“什麼心思?”
“是我在問你!”秦公子眼神一寒,“你最好說實話,你答應嫁給師弟,是想達到什麼目的?”
原來是問這個。木紫槿挑眉,故意道,“秦公子這話說的,是我答應嫁給淮王嗎?聖旨下到木府,你說我反抗得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