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錢莊每到年底就會清查一次賬目,多出來的銀兩會公示三天,三天之後若仍無人來領,就會上交官府,再由官府上交國庫。”
原來是這樣。木紫槿點頭,“那還好。不過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跟伍夫人說說,讓她燒冥幣?”
元蒼擎應一聲,“我會跟夫人說,你不必擔心。”他也是一直不知道伍夫人如此做,否則早已阻止。
“一起去。”
兩人一起來到佛堂,楚嬤嬤對他們的到來十分意外,趕緊進去回稟了一聲。
不大會兒伍夫人就拄着柺杖出來,眯着眼睛看元蒼擎,“擎兒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夫人可領到這個月的月例了?”元蒼擎看到她,眼神也不自覺地變的溫和。
“已經讓楚嬤嬤拿來了,紫槿是個好孩子,沒短了我的那份。”伍夫人對木紫槿貌似很滿意。
“夫人可夠用嗎,要不要再添些?”
“夠了夠了,清兒明兒都是好孩子,花不了那麼多,足夠了。”伍夫人笑的很滿足,連連搖手。
木紫槿相當無語:這清兒明兒顯然就是伍夫人的兩個兒子,不過她倒是沒想到,伍夫人會直接把這話說出來,還以爲她會百般隱瞞呢。
倒是一旁的楚嬤嬤,臉色變的慘白,小聲提醒,“夫人,別說這話。”
“怎麼不能說了?”伍夫人回頭看她,一臉疑惑,“清兒明兒生的坦蕩,走的磊落,花銀兩也是爲了在地府有個好日子過,擎兒又不會反對,說了怎麼了?”
楚嬤嬤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是,夫人。”
木紫槿冷眼旁觀,已經看出不對勁,卻仍舊不動聲色,“夫人說的是,夫人的兒子在地府一定能一路打點好的。不過這事兒總要辦的圓滿,五十兩怕是不夠,稍候讓楚嬤嬤再到我那裡領一百兩,多多打點一下。”
伍夫人高興的直晃,“紫槿就是心善,好的,好的。”
木紫槿笑笑,“夫人客氣了。王爺,我們回去吧。”
元蒼擎點頭,兩人即一起離去。
楚嬤嬤明顯鬆了口氣,眼裡卻露出貪婪的光來:又有一百兩,真是太好了!
還以爲王爺王妃會查問清楚呢,看來他們都以爲夫人腦子越來越糊塗,說的話不足爲信,所以順着夫人的意思說話而已。
不過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再多拿幾個月,就找個藉口回鄉去,好好過日子纔是。
“紫槿,楚嬤嬤有問題?”元蒼擎用的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木紫槿挑眉,“你說呢?她天天跟伍夫人在一起,想動什麼手腳,簡直太容易了。再說伍夫人燒銀票這種事如此不合情理,楚嬤嬤卻泰然處之,不是太奇怪了嗎?”
元蒼擎眼神凜冽,“淮王府的蛀蟲,倒是不少。”
“蛀蟲就該一條一條找出來,斬盡殺絕!”木紫槿手掌向下一劈,十足的女王範。
很快的,楚嬤嬤就過來拿銀兩了,木紫槿簡單囑咐了幾句,就讓安瑋把一
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了她,她謝了恩,歡天喜地地去了。
她但凡稍稍聰明一些,就該看出來事情的不對勁,可此時的她被金錢矇蔽了雙眼,除了銀票,她什麼都看不到。
安瑋暗中跟了上去,她還一無所覺,沒有先回佛堂,而是去了自己屋。
安瑋暗道自己上次的粗心,只想着監視伍夫人的一舉一動,竟是把楚嬤嬤給忽略了。
楚嬤嬤進了屋,看看左右無人,趕緊關門,把剛剛拿到的銀票鎖進衣櫥裡的一個小櫃子裡,再從另一個小櫃子裡拿出一張銀票,鎖好衣櫥好,拿着出了門。
“啊!”眼前驟然出現的安瑋讓她大吃一驚,“你、你怎麼在這裡?”
安瑋無聲冷笑,沒有廢話,拽了她就走。
“啊!放手,放手!你敢動我?我、我是夫人身邊的人,你、你敢動我……”
一路上所有家丁丫鬟都驚訝觀望,敢動楚嬤嬤,難道伍夫人也落在王妃手上了?
碰,楚嬤嬤被甩在元蒼擎和木紫槿面前,痛的叫都叫不出。
“楚嬤嬤,摔疼了吧,起來說話。”木紫槿笑意吟吟。
楚嬤嬤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上疼了,梗着脖子反問,“王妃這是何意?奴婢做錯了什麼?”
元蒼擎眼神森森,“楚嬤嬤,本王給你個機會,自己說。”
楚嬤嬤脖子縮了縮,卻仍是咬牙不認,“奴婢、奴婢沒什麼可說的,突然就被抓了過來,一會兒夫人找不到奴婢,是要生氣的。”
木紫槿好笑搖頭,“楚嬤嬤,你平時在府上作威作福,拿夫人壓人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壓到我跟王爺頭上來了,你以爲自己是誰?”
楚嬤嬤又羞又驚,原來她平日裡的作爲,王妃都已經知道了?那王妃的意思,是根本不懼夫人之威了?“奴婢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不明白?你跟楊思琪她們骨子裡還不是一樣嗎,都是狗仗人勢的主。你爲我不知道,平常你拿了丫鬟們多少血汗錢,卻欺她們不敢跟你做對,她們個個都敢怒不敢言?”
木紫槿嘲諷冷笑,原本看在伍夫人面子上,她沒打算這麼不給楚嬤嬤臉,可現在新賬老賬一起算,也由不得她躲了。
門外的丫鬟們無不暗暗叫好,活該這老婆子被王妃收拾,看她以後還能不能盤剝她們了。
“王妃這樣冤枉奴婢,是什麼意思?”楚嬤嬤吃定她不敢將伍夫人怎樣,還真硬氣呢,“奴婢拿誰的血汗錢了,叫她出來,奴婢跟她對質。”
說着話她目光在門外一掃,所有丫鬟都嚇的躲避着她的視線,要是王妃能收拾得了她還罷,若是不能,她們又說了實話,還不讓她給報復到死?
木紫槿托起了腮,慵懶地對元蒼擎眨眨眼,“王爺,怎麼一個小小的嬤嬤,也敢這樣跟我說話,這府上的規矩果然是荒廢太久了嗎?”
元蒼擎道,“所以纔要你重新立規矩,你想怎麼樣,都隨你。”
楚嬤嬤要氣炸了肺,王爺一慣是個視女人如無物的,看看楊側
妃她們就知道。而木紫槿又是個人人唾棄的,她原以爲只要略施手段,這新王妃也必然要雌伏在她之下。
可誰想到木紫槿一進府就鬧騰出如此大的動靜,連皇上皇后派來的人都敢殺、敢罰,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最最可惡的是,王爺怎麼就那麼看得上木紫槿,一個惡女,值得王爺如此動心嗎?
“那好,”木紫槿回眸,冷聲道,“誰受了楚嬤嬤的欺負,現在都可以說,有我和王爺做主,你們怕什麼?”
丫鬟們都眼睛放光,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們敢說試試!”楚嬤嬤這才着了慌,狠狠警告,“我什麼時候拿你們的錢了,想清楚再說!”
其中一個丫鬟大着膽子道,“楚嬤嬤,你說這話怎麼就不怕昧良心呢?前幾天發了工錢,你挨個兒來要了去,還說沒有?”
“你——”
這丫鬟一開口,所有人就都按捺不住,紛紛指責,“可不是嗎?我的工錢大半都讓她拿走了,還說我若是不給,她就讓夫人把我賣到青樓去。”
“我的全都被要走了呢,楚嬤嬤還說、還說讓我給他兒子做媳婦,我纔不要!”
木紫槿嘴角抽了抽,她已經知道楚嬤嬤有個瞎眼獨腿的兒子,年紀也不小了,這是實在討不到媳婦的節奏嗎?
元蒼擎臉色越來越陰沉,楚嬤嬤竟是如此仗勢欺人,虧得她還是伍夫人身邊的人。
楚嬤嬤慌了,怒道,“你們——”
“楚嬤嬤,你還有何話說?”木紫槿似笑非笑,“當然這都是小意思,你要給你兒子攢錢娶媳婦嘛,就他那樣,一星半點的,別人也看不上眼,所以得有冤大頭才行,而伍夫人,就是你兒子的‘再生父母’,是吧?”
楚嬤嬤眼珠亂轉,“奴婢、奴婢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你很快就知道了。安瑋,把東西拿過來。”
“是,王妃。”安瑋上前,把從楚嬤嬤房間裡帶過來的兩個盒子打開,放在桌上。
楚嬤嬤登時急了,就要撲過去,“別動我的錢——啊!”膝彎劇烈一痛,才爬起來,又重重摔了回去。
元蒼擎拿起盒子裡的銀票看了看,厚厚一疊,少說也得有二、三十張,按每張銀票五十兩算,兩千多兩,對於一個侍候人的嬤嬤來說,已經是一筆“鉅款”了。
而另一個盒子裡是更厚的一疊銀票,面額都是五十兩的,不同的是,這些銀票字跡模糊,紙張也薄,一看就是假的。
“楚嬤嬤,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楚嬤嬤臉色慘青,事情敗露,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奴婢……”
“現在編個理由,還來得及。”木紫槿故意刺她。
楚嬤嬤憤怒地瞪她,“王妃這是什麼意思?奴婢什麼時候……奴婢要見伍夫人,夫人會給奴婢做主的!”
木紫槿冷笑,“楚嬤嬤,到如此份上,你還想指望夫人保你?你猜她如果知道你每次都把真銀票換掉,她燒給兒子的是假銀票,會把你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