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了毒,如果不是四皇叔,你就死定了,你知不知道!”元玉琅氣不打一處來,“三弟,你快說,你到底去見誰,我怕你以後還會有危險!”
如果蘇默然非要置三弟於死地,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他怎能不早做防範!
“我、我不相信,大皇兄,你騙我!”元玉璃臉色發白,卻猛地搖頭,“蘇大人才不會——”
話一出口,他意識到失言,接着就閉緊了嘴。
元玉琅眼神森然,“果然是他!”說着話,他轉身就走。
“大皇兄,你去幹什麼?”元玉璃一把拉住他,“蘇大人才不會害我,你不準去找他!”
元玉琅氣得面白手顫,知道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就使力甩脫他,“放開,我要去稟報——三弟!”
元玉璃被他甩到一邊,肚腹猛地撞到桌沿,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三弟!”元玉琅嚇壞了,一把抱住他,“三弟,你怎麼樣,怎麼樣?”
元玉璃痛苦地擰着眉,雙手壓緊了肚腹,看了他一眼,軟了下去。
“三弟?”元玉琅大叫,跟着衝着門口嘶吼,“弘義,快去請四皇叔,快點!”
元玉璃已經聽不到他的話,眼前慢慢漆黑一片,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幸得元蒼擎醫術過人,先前把元玉璃體內的毒素也清得差不多,不然他這一下還真是難以過關。
救得元玉璃清醒之後,元蒼擎不客氣地冷着臉罵,“璃兒,你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你在宮外十幾年,對宮中事知之甚少,如此莽撞行事,萬一傷及性命,如何是好?”
不管叔侄之間有什麼仇恨,都是他們的家事,更不容一個臣子如此謀害元玉璃,這筆賬早晚要跟蘇默然算清楚!
“我沒有莽撞行事,是大皇兄小題大做。”元玉璃臉色慘白,低了頭分辨。但他因中毒而昏迷,身體不適卻是不爭的事實,因而這說起話來,也沒有多少底氣。
元蒼擎看了元玉琅一眼,冷冷道,“以後行事要知道掌握分寸,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氣。”
元玉璃暗暗咬牙,但爲了快點打發人走,也就溫順地應了一聲,“是,四皇叔。”
送走元蒼擎回來,元玉琅冷着臉吩咐,“三弟,你好好休息,我去將此事稟報父皇。”
毒害皇室子嗣,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既然三弟不是在跟蘇默然一起的時候中的毒,那說不定還有其他人要謀害三弟,不能不查。
結果他才一轉身,元玉璃就拉住了他,“大皇兄,你別生事了,我沒事。”
其實是他心裡打定主意,要親自找蘇默然問一問是怎麼回事。因爲他們兩個已經約好共同對付木紫槿,他就不相信蘇默然敢毒害他。
“是我要生事嗎?”元玉琅略一思索,也就順勢停了下來,“我叫你好好在流華宮呆着,你非要出去,寧願相信別人也不相信我,三弟,你是不是非要鬧出人命才甘心?”
不是他要
把話說得這麼狠,實在是三弟的執拗遠超出他的想像,他都不知道怎麼對待三弟了。
元玉璃咬咬牙,難得地放低身段,“是我不對,大皇兄,以後我會聽你的話,你別告訴父皇,不然父皇一定會罰我。”
元玉琅其實也沒想現在就跟蘇默然鬧翻,只是想敲打三弟一下而已,“以後真的會聽我的話?”
“嗯。”元玉璃暗暗握拳,聽你的話?聽你的話放過害死母后的仇人嗎?
休想!
元玉琅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不過現在他真的沒有多餘的盡力去管他,只能囑咐他幾句,再吩咐外面的人好生看着,等這些事過去再說。
看着他出去,元玉璃無聲冷笑,裝出一副很聽話的樣子,躺到了牀上。
——
國不可一日無君,但也不能長期無後。
在宮中,甚至魏王朝上下看來,司徒皇后已死,後位一直懸而不決,於國勢不是什麼好事,因而這後位之爭便不可避免地從暗處漸漸浮出水面,宮中上下越來越緊張,成劍拔弩張之勢。
雖說宣德帝有話,要等到六國賽之後,再決定皇后之事,但蘇默然卻等不及了,現在女兒已經成了貴妃,離皇后僅一步之遙,只要再讓朝臣們鼓鼓勁兒,這原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於蘇默然的心思,木紫槿自然清楚,何況上一世的情形她還清楚地記得,老匹夫爲了讓蘇貴妃一步登天,還有見不得人的計謀呢。
“王妃不用太擔心,蘇默然一時半會如不了意,太后那麼喜歡寧淑妃,定會替她張羅的。”安瑋不想木紫槿太過傷神,從旁勸解。畢竟主子才小產傷身不久,需要好好養着。
木紫槿卻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喜歡歸喜歡,可這一來太后並不能完全決定後宮的事,二來她要考慮的事情很多,首要的是於江山社稷有益,蘇默然對皇上的影響力,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
安瑋沉默了一會,忽地笑道,“雙刃劍,不是嗎?”
木紫槿含笑白她一眼,“你又想到了?”
沒錯,宣德帝越是寵信蘇默然,將來被害的就越慘,成爲昏君的日子就越近,蘇默然這種人,早晚是歷史的罪人,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安瑋挑了挑眉,“王妃謬讚。”
說着話元蒼擎下早朝回來,見她兩人相談甚歡,摘了帽子坐過來,“說什麼這麼高興?”
木紫槿笑道,“說立後之事,說起來後宮之中,大多數妃子皆是有心無力,我兩個姐姐更是癡心妄想,這樣算起來,最有可能的,就是馨兒跟蘇貴妃了。”
元蒼擎深以爲然地點頭,“蘇貴妃會收買人心,寧淑妃則溫柔嫺靜,入宮以來更是博得衆人交口稱讚。至於她們的背景,皇兄信任蘇默然,母后則對寧家另眼相看,這樣算起來,還真是旗鼓相當,難分高低。”
這幾天蘇、寧兩家正式展開了爭奪後位之戰,爲了各自的利益,他們在朝廷內外上下活動,無
所不用其極。
因爲他們兩家都很清楚,平時都對對方的爲人處事極不贊同,若其中一家得勢,就必難以容下另一家。
坦白說,如果寧家得勢還好些,畢竟寧將軍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若是蘇貴妃爲後,蘇默然得勢,那就難說了。
只不過這些事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唯一時不察的,只有宣德帝而已。
蘇貴妃儀雖不是絕頂聰明,但卻絕對會審時度勢,當初她對宮中人施以的小恩小惠,在此時發揮了效用,後宮中除少數心性正直的妃子希望寧淑妃爲後,大多數還是一邊倒地向着蘇貴妃的。
“正是,”木紫槿笑笑,眼神睿智,“現在她們兩個是不相上下,若任何一方多一份籌碼,就必可獲勝,這六國賽不過是個幌子,馨兒跟蘇貴妃雖然都不是笨人,但六國賽上的題目,又豈是她們能解得出來的。”
元蒼擎挑眉,不置可否。
“對了,皇上的意思如何?”想起那日宣德帝問她立誰爲後之事,木紫槿越想越覺得,他肯定別有目的。
“皇兄看起來猶豫不決,不過我猜想,他是在等一個結果。”元蒼擎無聲冷笑,皇兄一向最擅長利用他人的爭鬥而使自己獲益,即使在立皇后的事情上,也不例外。
對於這一點,木紫槿早已清楚,上一世陪伴君王雖然只有短短兩年多,但對宣德帝的心性,她還是瞭解的差不多。他是想讓朝臣們互鬥,最後剩下一個贏家,他再牢牢控制住,所有朝臣就會甘心爲他所用——前提是他太過於自信,也沒有好好想想這樣做的後果。
而太后想要寧淑妃爲後,則是想平衡朝廷勢力,彼此牽制而已。所以現在的局面就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平衡之中,就看誰有能力打破這種僵局,得償所願了。
“立後是國之大事,如果到最後還沒個結果,而皇上又誠心向佛,那還不如問佛祖的意思呢。”
元蒼擎好笑地道,“佛祖還和皇兄立誰爲後?罷了,這事兒讓皇兄頭疼去,倒是元玉璃,這兩天安穩多了,沒再見蘇默然。”
木紫槿眼神一冷,“蘇默然是要放棄這枚棋子?”
“未必,我懷疑他在想更卑鄙的法子,我已提醒元玉琅小心。”元蒼擎跟這兩個皇侄雖然目前來說並沒有深仇大恨,但對彼此卻防備的緊,所以有些話,也只能點到爲止,對方還不一定領情。
木紫槿挑眉,“蒼擎,你對元玉璃已經仁至義盡,他吃了這番苦頭,還不肯相信蘇默然是在利用他,那旁人說什麼也沒用了,就算他出了什麼事,王爺也不必自責。”
“這個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元蒼擎皺了皺眉,其實他並不是會自責,而是覺得堂堂親王被蘇默然利用,丟的是整個元氏皇族的臉。
而且他早朝時也有意提醒了宣德帝,警告一下蘇默然,但除了讓皇兄生了氣之外,並無作用,看來皇兄是一門心思信任蘇默然,對宗室親王的防範之心,不減反增,他說什麼也沒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