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糊塗!”元蒼擎氣的臉色青白,“所有後果都是他一手造成,他卻只知遷怒無辜!”
“王爺英明,可是何琢言……”
“寧將軍不必擔心,本王這就進宮。”元蒼擎一直反對宣德帝大肆誅殺朝臣,而且如果不是他的阻攔,如今枉死者只怕會更多。
“多謝王爺!”寧明遠喜不自禁,如今也只有王爺才能阻止皇上一二,但願何琢言能逃過此劫。
送走寧明遠,元蒼擎立刻換上朝服,火速進宮。
承乾殿上,宣德帝似早料到元蒼擎會來,笑的陰險,“四弟又想逞英雄了?施人恩惠,被萬人敬仰的滋味兒如何?”
元蒼擎冷聲道,“皇兄,臣弟是爲社稷穩固着想,並無私心。”
“沒有私心?那你結黨營私,收買人心,意圖不軌,又做何解釋?”宣德帝一臉狠意,眼眸裡有不正常的紅色,透着詭異的味道。
元蒼擎暗暗冷笑,“臣弟從未收買人心。”他只是以天道天理爲行事準則而已,但凡心中有桿秤的,都會自己掂量,應該跟從誰,又何須他收買人心。
宣德帝瘋狂大笑,“四弟,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想騙朕,你還太嫩了!說,你是不是想造反?”
元蒼擎勾脣,“皇兄的意思,何爲造反?”
宣德帝被噎了一下,惱羞成怒,“還想狡辯?四弟,朕早知道你不忿於朕做了皇帝,你其實一直對父皇心存怨念,是不是?朕不妨告訴你,朕纔是命定的皇帝,你鬥不過朕!”
那不如拭目以待,皇兄又何必在我面前如此沉不住氣。元蒼擎眼神嘲諷,並不答話。
宣德帝劇烈喘息一陣,忽然又露出鬼氣森森的笑容來,“四弟,既然你說沒有私心,從不想反,那就證明給朕看,朕就相信你。”
元蒼擎眼中佈滿冷意,“皇兄要臣弟的命?”
“朕怎麼敢呢,你可是魏朝百姓心目的神,是他們的救星,朕要殺了你,怎麼向百姓們交代?”宣德帝這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足見他對這樣的結果有多恨!
其實不止如此,最近他知道百姓們都在傳,自己這個皇帝早已徹底失去人心,而四弟纔是真命天子,早晚有一天會取代他,成爲魏朝的皇帝,而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木紫槿在背後操縱,爲元蒼擎的登基做最後的鋪墊,可這樣的結果絕對是他不能容忍的,剛剛纔除掉蘇默然,結果再來個四弟奪他皇位,他怎麼可能不怒火滔天?
麻煩的是,現在所有百姓都將四弟奉成了天神,他若這個時候殺了四弟,百姓豈不越發對他這個皇帝失望,到時候如果激起民憤,那就不好收場了。
所以思來想去,他纔想到一個“溫水煮青蛙”的計策,一步一步將四弟除去,永絕後患。
元蒼擎又不是笨蛋,怎麼會感覺不到宣德帝對他的殺機,“皇兄的意思是……”
“交出你的禁軍兵符。”宣德帝伸出手去,一臉陰狠
。
古來叛賊想要謀逆,兵馬是第一位的,四弟不就是仗着手上有禁軍兵符,可以一呼百應嗎?只要收回他的兵符,縱使他想反,也是有心無力。
元蒼擎瞳孔猛然收縮,皇兄這是要收掉他的兵符,再使計殺他了?“皇兄,這禁軍兵符一分爲二,當年父皇親口說過,你我兄弟二人各執一份,互相扶持,共保魏朝江山不失,臣弟並無任何錯處,爲何要將兵符交給你?”
宣德帝翻手猛拍在龍案上,喝道,“廢話少說,這兵符你交是不交!”
隨着他的怒喝,大殿上忽然涌出上百名手持弓箭的侍衛,張弓搭箭,雪亮的箭尖無一例外對準了元蒼擎,竟欲將他格殺當地。
“皇兄是非殺臣弟不可了?”面對如此險境,元蒼擎卻不驚不懼,冰寒的眸子射出森冷的光,緩緩掃過衆人。
所有人都有些心虛地躲避着他的視線,心中卻是震顫不已,到底是淮王,這份氣度不是旁人所能比擬的,這殺氣也不人人都能承受得住的,如非萬不得已,他們也不願與淮王爲敵。
宣德帝好不得意,“四弟,你這就言重了,朕說過不會殺你,只是要你交出兵符而已。你現在也是當了父親的人,就回去好好疼愛女兒,照顧四弟妹,過些悠閒自在的日子,多好,何必非要跟朕過不去?”
故意要誅殺何琢言九族,爲的就是逼寧明遠去求四弟,好將四弟騙進宮來,設下今日此局,如果不能拿回兵符,那麼,就算激怒百姓,他也要先殺了四弟再說。
“是臣弟要跟皇兄過不去,還是皇兄非殺臣弟不可?”元蒼擎眼神嘲諷,眸子裡卻流動着狠絕的光,令人心驚,“或者臣弟可以發誓,只要皇兄不對臣弟動殺心,臣弟就永遠臣服於皇兄之下,如何?”
宣德帝哈哈大笑,“四弟,你是聰明人,還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你明知道朕與你根本不可能並存,不是你死,就是朕亡!兵符你交是不交?”
元蒼擎低垂了眼眸,“皇兄,臣弟真的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你說呢?”宣德帝獰笑,慢慢擡高了手,“朕數到三,如果你再不交出兵符,就別怪朕不念兄弟情分!一!”
元蒼擎緩緩擡眸,低聲道,“我與你之間,還有兄弟情分嗎?”
“二!”
“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皇兄,別怪臣弟!”
“三!放箭!”宣德帝一聲大喝,右手狠狠落下去,彷彿一個時代的終結。
所有弓箭手都摒住一口氣,鬆手放箭。
然而下一秒,他們眼前卻失了元蒼擎的身影,彷彿剛剛的一切只是幻影一樣。
最糟糕的是,他們原本就是將元蒼擎圍在中間,所有的羽箭也都是射向他的,可現在人不見了,那些羽箭可不會消失,而是各自射向對面的人,速度更是絲毫不減!
所有人正疑惑於元蒼擎哪去了,都忘了躲避這些射過來的箭,所以下一秒,就聽“哧哧”之聲響過,跟着是痛叫聲,呻吟聲,幾
乎所有弓箭手都中了箭,倒地哀嚎。
宣德帝愣了愣,憤怒大叫,“你們這羣廢物!動手,還不動手!”
“皇兄,稍安勿躁,”元蒼擎如幽靈般出現在宣德帝身後,右手悄無聲息地繞過他的脖子,掐在他咽喉上,“臣弟若是一小小心,就會捏斷你的脖子。”
第一次與死亡如此接近,宣德帝不自禁地渾身顫抖,臉都綠了,“你、你敢!”
元蒼擎微一笑,“皇兄要殺臣弟,臣弟難道只能乖乖等死嗎?皇兄,剛剛臣弟給過你機會,只要你不對臣弟動殺心,臣弟保證不會反,可皇兄卻一點不相信臣弟,臣弟爲了活命,只能如此了。”
宣德帝驚怒莫名,心中卻有種大勢已去的悲哀:或許自己真的錯過了什麼?“元蒼擎,你、你好大的膽子,你真的要、要謀反?”
正在這時,承乾殿的門忽然大敞,羣臣齊齊涌進,跪倒在地,聲震殿宇,“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宣德帝頓時大喜,“衆位愛卿來的正好,快,捉拿元蒼擎這個反賊,朕要將他凌遲處死!”
然而羣臣卻無一人肯動,都用冰冷憐憫的目光看着宣德帝,彷彿他連地上的泥巴都不如。
宣德帝臉上笑容頓時僵硬,恐懼幾乎打垮了他,如果不是元蒼擎掐着他的脖子,他早已跪下了,“你、你——”
寧明遠沉聲道,“蜀王年事已高,受刺激過度,應回封地貽養天年,不再過問政事。”
宣德帝大怒,“寧明遠,你個老匹夫,你說什麼!”
朝臣誰不知道,“蜀王”是宣德帝未登基之前的封號,寧明遠如此說,是擺明了要廢除他帝號,降爲親王了?
向佩明冷聲道,“蜀王身體虛弱,應修身養必,不宜大動肝火。”
宣德帝氣炸了肺,“你、你也——”
“蜀王請息怒。”
羣臣齊齊開口,看這樣子就是全都承認宣德帝降爲蜀王,而新皇則不用說,就是元蒼擎。
宣德帝踉蹌兩步,身體終於軟倒。
元蒼擎隨即鬆手,任由他跌坐在龍椅上,嘴角勾起一抹傲絕的笑意,“皇兄,還有何意見嗎?”
按理說凡是被廢的皇帝,爲防他以後東山再起,都是要被新皇賜死的,可元蒼擎到底還念着彼此之間的一點兄弟情份,降他爲蜀王,安度餘生,已經夠仁慈。
“哈哈哈……”宣德帝放聲大笑,越笑越想笑,直笑的捂着肚子,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四弟,你……哈哈哈,你、你贏了,哈哈哈……”
事已至此,他說什麼也沒用了,不是嗎?
原以爲今日的孤注一擲,可以拿回四弟的兵權,自己就可高帎無憂,結果四弟早已謀劃好,反倒是他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成爲魏王朝開國以來,第一個被自己的弟弟趕下臺的皇帝,簡直是奇恥大辱!
羣臣見此情形,就知道宣德帝無心再抵抗,一個個的面露喜色,心悅誠服地拜下去,“吾皇萬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