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人急了,皇上不相信,就表示不會告訴皇后娘娘,那她就等於沒立功,白來一趟了?“皇上,臣妾——”
“你先退下,朕自有主張。”
“皇上!”
“退下!”孝德帝一聲厲喝,連楊公公都嚇了一跳,趕緊使個眼色給程美人,意即要她先走再說。
程美人縱使滿心不甘,亦不敢多做停留,“臣妾告退。”
孝德帝直着腰背坐着,不發一言。
楊公公這心裡七上八下,試探地開口,“皇上,程美人所言——”孝德帝略回眸看他一眼,眼神冰冷肅殺,他嚇得打個哆嗦,趕緊低頭後退一步,“老奴該死!”
孝德帝收回目光,卻並不怒,平靜地吩咐,“去落鳳殿。”
“遵旨!皇上有旨,擺駕落鳳殿!”
原本後寢爲含章殿,可木紫槿偏偏倔,就是不肯住其他皇后住過的宮殿,說有種“鵲巢鳩佔”的嫌疑,孝德帝聽後雖說啞然,但對她的寵愛無極限,這個問題當然不是問題,立刻吩咐人重新收拾了座殿宇,裝飾的富麗堂皇,賜名“落鳳殿”,做爲皇后寢宮,木紫槿高興萬分搬了進去,住的很是愜意。
“皇上駕到。”
木紫槿放下手中書本,站起身來,“跟寧將軍談完事情了?”
雖說在人前,兩人很注重禮節,不過無人之時,說話還是很隨意,跟從前一樣,不用什麼“朕”、“臣妾”之類的,感覺很溫馨。
“談完了,”孝德帝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直言道,“紫槿,你這兩天可見過你兩個姐姐?”
程美人所言,他根本就不往心上放,所以才直接來問木紫槿,兩人之間一向如此坦誠,沒必要藏着掖着。
所以說,在他們彼此的信任、在意麪前,其他嬪妃就算有心使計,也是絕計成不了事的,一句話,“徒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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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紫槿臉上笑容一凝,“她們不安份了?”
“倒不至於,程美人方纔來見我,說是木青槐有些心思,被我轟出去了。”孝德帝淡然一笑,根本毫不在意。
木紫槿冷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二姐這種人,是永遠不知道感恩的。”
“倒也未必,或許是程美人故意搬弄口舌,想引起我的注意。”孝德帝看事情一向客觀,並不急於定木青槐的罪。
“這樣嗎?”木紫槿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蒼擎,此事我來處理,你不必管了。”
她是一國之後嘛,後宮之事當然她來執掌,登上後位這些日子了,她還沒在衆妃面前立過威,看來她們沒把她當盤菜啊,是得好好震懾震懾她們,讓她們知道知道自己的份量了。
至於二姐,也是不能不經查證就直接定她的罪,不妨安排場好戲,看二姐表現如何,再行處置。
孝德帝知道她有了主意,微一笑道,“好。”
隔天一早,木紫槿即讓人將木紅竹姐妹叫過來,說是要“敘敘舊”。
經過這些日子,姐妹
兩個的氣色明顯好了不少,看來現在的日子,過的很是輕鬆。
“大姐,你平日裡可忙?”木紫槿看着木紅竹,微笑問道。
木紅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忙,哦,不太忙。”
木紫槿點點頭,“繡東西最是傷眼睛,大姐多多注意休息,不用太勞累。二姐,你那裡忙不忙,可累着了?”
木青槐就顯得乖巧多了,一副感激涕零樣,“多謝皇后娘娘關切,藏書閣上平時也沒有太多事情做,打掃的事兒自有婢僕做,奴婢頂多就是理一理典籍,爲前來尋書的人說道說道,不累。”
“那就好,”木紫槿點點頭,“大姐二姐,咱們之前不管有什麼,如今時過境遷,以前的事不用再提了,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對本宮說,本宮不希望是別人代爲傳話,你們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木紅竹姐妹對視一眼,都恭敬地說聲“不敢”,又沉默下去。
不過木紫槿看得出來,木紅竹眼神迷茫惶恐,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木青槐明顯有些心虛,少不了就是在打什麼主意,心中已是分明。
“沒什麼事,你們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兩人出去後,安瑋忽地道,“娘娘,要不要屬下派人盯着木青槐?”
木紫槿冷笑,“不用,過了今晚,不管她有什麼本事,都使不出來了。”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好好警告一下後宮的嬪妃們,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娘娘。”
各宮妃子剛剛用過晚膳,正各自憂懷怎樣才能得孝德帝臨幸,卻忽然先後接到皇后懿旨,要她們到落鳳殿去,不由她們不奇怪莫名,皇后娘娘一向不理會後宮嬪妃的,忽然如此勞師動衆,是何用意?
不多時,各宮妃子陸續到來,見禮後各自就座,瞄一眼木紫槿冰冷的臉,心中各自惴惴。
尤其程美人,心中多少有些預感,今日之事與她向孝德帝告密有關,所以越發如坐鍼氈,想着一會該如何應答。
木紫槿瞄一眼衆人,“都到齊了吧?那本宮就有話直說了,後宮妃子雖人數不多,可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自個兒拿捏拿捏,明白嗎?”
“是,皇后娘娘,妾身謹記娘娘教誨!”衆妃齊齊起身施禮,而後各自落座。
程美人聽出她話裡的刺,心中突突亂跳,趕緊道,“皇后娘娘只管放心,妾身等知道該怎麼做,何況有皇后娘娘爲妾身等做主,妾身等自是一百二十萬個放心,不會亂說話的。”
木紫槿嘲諷道,“若是後宮中人人都像程美人這般懂事,本宮也可少操些心了。”
“娘娘謬讚,妾身不敢當。”程美人冷汗都要流下來,心虛地躲避着木紫槿的視線,心中很是挫敗,用什麼招都沒有,皇上跟皇后之間,就這麼親密無間嗎?
當下衆妃不再說話,各自琢磨着心事,大概也看出計謀不好使,情緒越發低落了。
木紫槿原本也只是嚇唬嚇唬她
們,並不想大動干戈,畢竟現在國勢才穩,孝德帝還要安撫朝廷,後宮不宜多生事端,提點她們幾句,也就不再多說,讓她們各自散去了。
——
藏書閣不是很大,分上下三層,硃紅大門,紅漆欄杆,門口匾額上是宣德帝親筆所書“藏書閣”三字,龍飛鳳舞,頗具氣勢。
“什麼人!”門口兩名侍衛將到近前的人攔下。
走在前面的內侍道,“咱家前來尋書,開門吧。”
“可有牌子?”
這藏書閣有些典籍還是相當珍貴的,若是給誰毀了、私自拿了什麼的,他們可吃罪不起,故前來尋書者,必須有皇上親批的牌子,方可入內。
“朕要進去,也要拿牌子?”孝德帝忽地上前兩步,聲音清冷。
侍衛嚇了一跳,立刻跪倒,“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乖乖,皇上幾曾親臨藏書閣了,這誰敢阻攔。
小柳子上前打開門,恭敬地退到一旁,“皇上請。”
孝德帝負手而入,頓時一陣墨香撲鼻而來,很是令人心情舒暢。
之前還是皇子、王爺時,他就經常到藏書閣來,一待就是大半天,所以對這裡他並不陌生。
這裡面被收拾的很整齊乾淨,書籍在架子上擺放有序,因而這書雖多,卻並不顯得雜亂,讓人看着很舒服,每一排書架的側面都貼了標籤,寫着各類書籍之名,每一格上也都做了相應的標記,字跡娟秀清麗,應是出自木青槐之手無疑。
這一排一排書架上都放滿了書籍,想來上面兩層格局也都差不多吧,在這裡整理典籍,對於愛書之人來說,還真是個美差呢。
孝德帝沿着書架走了走,沒有見到木青槐人影,他也不急,隨意拿着書來看。
“是誰呀?”大概木青槐聽到有動靜,很快從二樓樓梯下來,待看清來人,驚喜道,“皇、皇上?”
天啊,皇上怎麼會到藏書閣來,難道是她的機會來了嗎?
孝德帝冷冷看她一眼,道,“你在這藏書閣可還好?”
心裡卻極其不爽,真是,紫槿何必多此一舉,就直接問清楚,把木青槐趕出宮就是了,非要他親自來“美色誘惑”,這對他來說,也太污辱了吧?
木青槐卻是興奮的無以復加,想當然以爲孝德帝對她還是有意思的,不然也不會親自到藏書閣來了。“多謝皇上關切,奴婢在這裡還好,就是……整日裡也無人可以說說話,有些寂寞呢。”
果然要打蛇隨棍上嗎?孝德帝暗暗冷笑,這木青槐吃了多少虧,就是不學乖,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是嗎,你在這裡不習慣?”孝德帝靜靜看着她,眼中有柔情。
“奴婢不敢,”木青槐迅速擡頭看他一眼,正看到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心中越加狂喜,趕緊道,“奴婢這裡沒有閒雜人等,偶爾有人來尋一尋書,奴婢做做歸整的事兒,心境倒是平和不少,可是奴婢……心裡還是有些放不下的人,不知道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