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郡主之所以能懷胎,此人實是居功至偉!”沈昀慢慢道。聽他這樣一說,衆人便先信了大半。要知道湖陽郡主已經是奔四張的人了,這麼大年紀老蚌懷珠可不容易。傳說那都掌蠻巫醫的醫術十分詭奇,想來讓湖陽郡主在這個年紀懷孕當不是難事。
沈昀說到這裡看了看那個老嫗道:“我說的可是真的?”
那老嫗點了點頭,她早在很久之前便落入了沈沅鈺的手中,沈昀回來之後,早已將她收拾的服服帖帖。這時她聲音嘶啞地道:“正如沈大人所說,我本是都掌蠻的女巫,自小便在西南羣山中安家,五歲的時候,便跟着大祭司學習巫醫之術。因爲有些學醫的天賦,甚至被立爲下一代的大祭司人選。只是後來我的兒子受了旁人的挑撥,殺了族長的兒子,這纔在族裡再無立足之地。我們全家從珙縣大山之中千辛萬苦地逃出來,一路向東,最終來到建康附近的江寧縣安定下來。憑藉老婆子的一手醫術在江寧縣討生活……”這老嫗說話倒也思路清晰。
衆人早已漸漸聽得入神。沈昀卻忽然截斷道:“且慢。下官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將二弟妹請到扶荔殿中當面對質?”
太子妃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隱隱感覺不妙,可是還未等她開口,皇帝已道:“來人,把湖陽郡主給朕挪到這裡來。”他纔不會管湖陽郡主一個宗室女的死活。
內侍們得了皇帝的吩咐,不一會兒就將臉色蒼白的湖陽郡主用軟兜給擡到了扶荔殿中。後頭跟着沈沅珍和湖陽郡主的嫂子林氏。
湖陽郡主剛剛流過一個孩子,又是這麼大的年紀,臉上真是連一絲的血色都沒有。她一進門就看見了風度翩翩站在殿中的沈昀,不由像是見了鬼一樣,大叫了一聲:“你怎麼在這裡?”
湖陽郡主只覺得心臟突突直跳,她費了這麼多心思,甚至不惜在鬼門關走一遭,除了痛恨沈沅鈺之外,最大的願望就是幹掉沈昀,一方面報了當年他拒絕自己的仇恨,更重要的是讓小二房從此翻身。
可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昀臉上的微笑完美無瑕,可不知怎地,卻分明能讓人感受到一絲冷意撲面而來。“二弟妹似乎不怎麼想見我!”他扯了扯嘴角,用手一指跪在殿中央的老嫗,慢慢地道:“你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得?”
湖陽郡主一進來,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沈昀的身上,還真沒有注意到那名老嫗。這時擡頭看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玖婆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益州了嗎?”她與此人的交往十分隱秘,滿以爲沒有人能夠知道,事後更是給了她大筆的金銀,將她送去了益州,沈昀到底是從哪裡把她挖出來的?
湖陽郡主不由脊背一寒。
那老嫗卻是回過了頭來,衝着湖陽郡主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齒道:“郡主你好,咱們又見面了!”
沈昀則是微微一笑:“二弟妹總算記性不差,還記得玖婆婆就好!”玖婆婆便是這老嫗的名號了。
玖婆婆道:“託您的福,當年您派了五個殺手去殺我的全家,我們一路逃亡,總算是老天有眼,讓我們逃出昇天了。”
湖陽郡主的性子最是酷烈,過河拆橋那簡直是必須的,當年她利用完了玖婆婆,明面上說是送她們全家去益州,背地裡竟然派出五名武功高強的殺手去追殺她們,想要殺人滅口。
誰想那玖婆婆巫術了得,那五名殺手摺損了一人,才只是傷了玖婆婆的兒子,自己幾個人竟全都中了她的迷藥,剩下的四個人不敢再追,只回去回了湖陽郡主說玖婆婆已經被他們殺死,兀自領了賞錢。湖陽郡主畢竟外頭的事經歷的太少,竟自給他們騙了。
玖婆婆得知了此事,自然對她百般懷恨在心。
沈昀道:“玖婆婆,如今二弟妹已經到了,你可以把當年的事情向皇上太后稟報一番了。”
玖婆婆點了點頭道:“說起來,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兒了,那時老婆子帶着兒子在江寧縣安定下來,憑着一手醫術,搏個安身立命。尤其是那遲遲沒有懷孕的女子,吃了老太婆配出的藥物,竟有幾個得了喜訊的,老婆子在那一帶也漸漸闖出了幾分名氣。有一日,便有一個穿金戴銀的管事來找我,說是讓我給一位貴人瞧病,因爲給的診金十分可觀,我便跟着去了。來到一處莊子上,見到的便是這位,我也是現在知道,她這般的蛇蠍心腸,居然是一位郡主。”玖婆婆的聲音之中透出一絲凌厲的恨意。
沈昀適時地補充了一句:“當時二弟妹正在江寧縣的莊子上閉門思過。”至於因爲什麼,自然是當時設計陷害沈沅鈺不成,被老太爺發配到莊子上思過的。這事兒雖然沈家極力遮掩,在場衆人還是有不少知道的。
玖婆婆於是又接着說道:“當時這位郡主找到老婆子,只說讓老婆子想法子讓她懷上身孕……”
“……當時我給郡主仔細把脈之後說道,貴人年紀大了,且又曾在生產時傷了身子,實在不適宜有孕。就算老婆子能爲她逆天改命,幫她懷上一個孩子,也斷斷是生不下來的,而且對她的身子將是極大的損害,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當時郡主態度卻十分堅決,讓我無論如何先讓她懷孕再說。我覺得奇怪,懷孕不都是爲了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嗎?明知孩子生不下來,明知道有可能危及身體,郡主這樣堅持是做什麼呢?”
人羣中,已經有人恍然大悟,湖陽郡主之所以能解了禁足回到建康,還不是因爲她懷了沈家的種?懷孕顯然只是她返回建康沈府老宅的籌碼,至於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早就有了兩個嫡子一個嫡女!
玖婆婆道:“……我一開始仍是不肯,可是後來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又許下許多好處,答應給我許多的金銀,我答應幫她親手製作丸藥,餵給她吃下去。過了二十天,郡主便懷孕了。我給她把脈之後,對她說,這個孩子是用了藥物強行上身的,絕對活不過七個月,讓她千萬小心。郡主卻似乎並不擔心,而是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按照約定賞了我許多金銀,又答應送我們全家去益州定居。哪知道我們前腳出發,她後腳便派了刺客來刺殺我們……”
湖陽郡主虛弱地喘着氣,“你胡說!這世界上哪有你說的那種藥,能夠讓人那麼容易懷孕的?”
太后和皇帝聽她說得頗有些玄幻,也覺得半信半疑。
玖婆婆傲然道:“我們都掌蠻一族,人口不多,這麼多年仍然能夠繁衍生息,不至於就此滅族,自然有我們自己的法子。”說着伸手入懷,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倒出一粒丸藥來,“這是老婆子配製的朴硝蕩胞丸,主令婦人有孕生子,聽說今天太醫院的各位國手都在此地,若是不相信老婆子所言,儘可一驗便知。”
皇帝懶懶地道:“既如此,就驗驗吧。”
話音剛落就看見黃太醫身後的一個頭發胡子全都白了的老頭子急匆匆地跑了出來,顫聲道:“這真的是朴硝蕩胞丸?”這老頭子姓喬,乃是太醫院中婦產科的聖手,聽見這個“朴硝蕩胞丸”如此激動,可見這丸藥是有些來歷的。
就見其他幾位太醫也是淡定不能,竊竊私語道:“這世間竟然真有朴硝蕩胞丸嗎?”“我只是聽我老師的老師說起過……”
喬太醫雙手接過那顆“朴硝蕩胞丸”,就想捧着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要知道他早就聽說過這丸藥的大名了,今天還是第一次得見。若是能知道這丸藥的方子,足可以讓他受用一生了。
太醫們退了下去,過了一陣子喬太醫打頭進來,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就有他向皇帝彙報。他跪在地上激動地說道:“啓稟陛下,微臣和太醫院的同僚們驗過了,這的確就是朴硝蕩胞丸!”
皇帝皺着眉:“這藥有什麼用?”
“能增大女子有孕機率!效果極好!在醫學界十分有名,微臣也是今日才得見。”
皇帝便問了一句:“比太醫院的藥還管用?”
喬太醫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道:“比太醫院的藥還管用。”他雙眼冒綠光地偷看了玖婆婆一眼,心裡已在轉動着念頭,怎麼把這丸藥的方子拿到手了。
皇帝點了點頭,讓太醫們退到了一邊。對湖陽郡主冷聲道:“湖陽,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這是誣衊,這一切都是誣衊,是沈昀買通了這個老太婆,故意誣陷我!”
沈昀淡淡一笑,“早知道你不會承認,我還有旁的證據。”
皇帝道:“在哪裡,快快呈上。”
沈昀便道:“自從二弟妹從莊子上回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太醫到府上爲她把脈,脈案想必是留在了太醫院中的,請皇上將脈案拿來一觀。”
皇帝十分感興趣地道:“難道用了這種朴硝蕩胞丸,脈象會與一般懷孕的婦人有所不同?”
沈昀道:“正是如此,皇上英明!”不着痕跡地拍了拍皇帝的馬屁。皇帝果然龍顏大悅,很快就有內侍到太醫院取了湖陽郡主的脈案來。這脈案上都有當值太醫的簽字畫押,是絕對做不了假的。
很厚的一本。皇帝隨手翻閱,只要說出日期,玖婆婆便能如數家珍地將湖陽郡主的脈象說得一般無二。湖陽郡主的臉色已經徹底白成了一張紙般。
沈昀冷冷一笑:“若是二弟妹還不承認,可以叫了你身邊貼身服侍的嬤嬤和丫鬟進來,問問她們認不認得這位玖婆婆?”
湖陽郡主這次進宮來,爲了方便行事,太子妃允她帶了許多人進宮。不大一會兒就全都站在扶荔殿裡了。
皇帝直接指着玖婆婆道;“你們都擦亮了自己的眼睛,好好瞧一瞧,認不認得這個人?若是誰敢在朕的面前說一句假話,朕便治他個欺君之罪。”
能得湖陽郡主信任的,都還是對她比較忠心的。可是扶荔殿裡的氣氛太凝重了,這些下人何曾見過皇帝太后這樣級別的大佬,他們站在那裡哆哆嗦嗦的,不大一會就汗透衣襟了。
終於有人受不得壓力跪了下來。“這位婆婆……奴婢認得!”有人一帶頭,幾乎一大半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奴婢也認得!”
一時間衆人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遍,和玖婆婆剛纔所說的一般無二。
湖陽郡主閉上了眼睛,沈昀心思縝密,手段高超,根本就不給她任何狡辯的機會,從一開始,她就註定了失敗的命運。
皇帝哼了一聲,叫人將這些下人全都帶了下去。道:“如今,真相已經大白了。”
寧德長公主道:“玖婆婆,你落在沈大人手上有多久了。”
玖婆婆回答道:“已有三個月了,之前我被湖陽郡主追殺,是文安縣主派人救下了我。”寧德長公主一拍扶手:“這麼說,湖陽郡主勉強受孕,胎兒活不過七個月的事情,鈺兒她早就知道了?”
“正是!”
寧德長公主看了看湖陽郡主,目光又在太后皇后太子妃衆人臉上一一掃過,臉上露出譏誚的笑容道:“明明知道這個孩子活不了多久,鈺兒卻偏偏要在這麼個節骨眼上,在太子妃三十大壽的當口,大庭廣衆之下,非得要害得自己的二嬸嬸提前幾日流產,這究竟是爲的什麼嗎?難不成是得了失心瘋?”
衆人一聽可不是嗎,沈沅鈺在明知道湖陽郡主即將流產的情況下,就算真盼着湖陽郡主不好,也根本沒有必要費這麼大的勁兒,只要等着就行了。
只這一點,沈沅鈺是兇手的可能性就不攻自破。
既然沈沅鈺是清白的,那麼誣陷她的人已經呼之欲出。衆人看向湖陽郡主的目光又自不同。
太后暗歎了一聲,她一心向着湖陽郡主,沒想到到頭來,她竟然這樣打自己的臉。
感到被打臉的可不只是郗太后一個人。太子妃也是神色一變,她在此事的過程中畢竟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湖陽郡主爲了什麼陷害沈沅鈺,太子和太子妃又爲什麼摻和進來,在場很是有幾個明白人,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皇帝身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桓淑妃這時插言道:“如此說來,倒是冤枉了文安縣主了?只爲何縣主的貼身丫頭竟要故意陷害主子,到底是個什麼緣故呢?”她擺弄着自己的手上五彩斑斕的翡翠護甲,閒閒散散地道:“本宮聽說,這丫鬟當初曾救過文安縣主兩回,竟是一個忠僕呢!怎地又反過來陷害主子?真是叫人想不明白呢!”
這話聽起來像是幫着湖陽郡主說話,在場的聰明人不少,卻都明白,這件事要是真的撕虜開來,到底是誰丟臉誰吃虧。
沈昀淡淡地笑了笑:“誰能想到小小的內宅裡,竟然有人懂得用苦肉計呢!”他轉向皇帝道:“陛下,請容許臣再傳召兩名人證進來。”
皇帝點了頭,就見有人扶着一對面色蒼白憔悴的中年夫婦走了進來。寶珠本來被兩個宮女壓在一旁,看見這對夫婦,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兩個宮女的轄制,撲到中年夫婦的面前,抱住男人的腿,顫聲道:“爹、娘,真的是你們?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那中年女子就落下淚來,男子卻掄起胳膊給了寶珠一個耳光,“你這個是非不分的孽障,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娘還有你的兩個弟弟,都是被沈大人給救出來的,你怎麼可以幫着禁錮咱們全家的仇人幹這種事,怎麼可以陷害自己的主子,何況主子待你又這般好!”
寶珠哭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有人用爹孃和弟弟的性命威脅我,我又怎麼敢不照着他們的吩咐去做呢!”
寶珠是湖陽郡主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奸細,這一點沈沅鈺早就知道了。她一直覺得寶珠本性不壞,不至於做那種賣主求榮的事,便使人仔細調查寶珠的身世。費了不少功夫,總算查明瞭,寶珠對外宣稱的所謂“父母雙亡”,死於疫病,根本就是胡扯。
不但她的父母俱在,而且兩個弟弟也還活着,就生活在建康附近的陳安縣內,不過都給人控制了,身不由己而已。這控制了寶珠父母的人,沈沅鈺最後也查清楚了,乃是長沙王府的管事,那麼寶珠真正效忠的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沅鈺卻並沒有急着救人,她在等着湖陽郡主利用寶珠對付她,她好釜底抽薪,讓湖陽郡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纔會有今天的這個場景出現。
寶珠的父親厲聲喝道:“你還不將真相向皇上太后稟告清楚,還縣主一個清白!”
寶珠猛地擡起頭來,雙眼射出仇恨的目光直直盯着湖陽郡主。“郡主,你用我父母和弟弟的性命威脅我做了這麼多惡事,您有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麼一天?”
湖陽郡主雙目之中露出驚恐的神色。本來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哪知道自己千般算計,在沈昀的面前竟根本就不值一提,他進入皇宮之前,顯然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強烈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寶珠已經轉過頭去,大喊道:“皇上,這一切都是湖陽郡主逼迫奴婢做的。綵鳳香囊中的正天丸也是奴婢趁着她熟睡的時候換的,我家小姐從來就沒有起過要害她腹中孩兒的意思……剛纔受刑的那一幕,也是郡主事先安排好的苦肉計。皇上,請您明察!我家小姐是個好人,您千萬不要讓她蒙冤受屈!”說完砰砰砰地在地上磕起頭來,她磕得十分用力,不大一會兒就額頭見血。
事到如今,衆人哪裡還有個不明白的。湖陽郡主爲了對付沈沅鈺,對付小大房,早就在沈沅鈺身邊安插了奸細,到了關鍵時刻就站出來反咬沈沅鈺一口。
太子妃卻兀自冷笑,“你一會兒說黑,一會兒說白,到底那一句是真的呢,又叫人怎麼能夠相信你呢?”到了這種時候,仍然不肯認輸,兀自還在掙扎。
寶珠道:“奴婢現在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剛纔是在是被湖陽郡主所逼迫,身不由己。”
太子妃只是冷笑着,“你說什麼咱們就要信什麼?你以爲你是誰?”
寶珠忽然太后望向沈沅鈺,見沈沅鈺目光冰冷之中含着一絲悲憫,不由大哭道:“小姐,你待奴婢那樣好,奴婢卻屢屢背叛您……如果有來世的話,寶珠願意做一個一心一意伺候您的,忠心不二的忠僕。”
她猛地站了起來,對着太子妃道:“爲了證明我家小姐的清白,我願意以死明志!”
沈沅鈺看到了她目光中的決絕,她心中不是不恨寶珠的,可是到底有些不忍,聽了這話她嚇了一跳,大喊一聲道:“寶珠,不要!”
寶珠已經一頭向着身邊雕着盤龍祥雲的大紅色落地柱撞了上去。一旁的宮女伸手去抓她的衣裳,到底晚了一步,“砰”地一聲巨響,血花四濺,寶珠已經軟軟地倒了下去。
太子妃一聲驚呼,渾身顫抖着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誰能想到寶珠這麼剛烈,爲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話,居然一頭碰死在大殿之上。寶珠娘忍不住撲過來大哭起來,“丫頭你爲什麼這麼傻?”
寶珠爹也忍不住伸手拭淚,“她背叛了主子,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沈沅鈺就跪了下來:“寶珠雖然有罪,可是罪不當死,求皇上命太醫救她一命!”
皇帝也不由動容了一下,畢竟誰不惜命呢,就點了點頭:“你調教出來的丫頭,都很好!”說話間看了金靈一眼。吩咐太醫上前查看。便有太醫上前檢查了一番,道:“啓稟陛下,此女用力極大,顱骨碎裂,不過好在仍留着一口氣在!”
皇帝道:“既如此,就將她擡下去救治,務必留下她的性命。”
太醫們帶着寶珠下去,寶珠爹孃也跟着出了扶荔殿。皇帝這才擡頭看了看湖陽郡主道:“湖陽,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湖陽郡主只覺得兩耳轟鳴,太陽穴突突直跳,擡頭迎上皇帝那冰冷的目光,一時之間竟覺得不知說什麼好。“我,我……”她忽然一翻白眼,整個人都厥了過去。
郗太后見了,猛地立起,大聲道:“來人,快來人!快將人送到偏殿去休息。”
就有人應聲進來,將湖陽郡主擡了下去。
皇帝有些不甘心地道:“母后!”他對湖陽郡主也是煩透了,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懲治她一番,沒想到太后竟然出面干預。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也不好駁回太后的命令,打太后的臉。
郗太后像是沒有聽見皇帝的話。而是對着沈沅鈺道:“文安縣主,你真的要對自己的長輩趕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