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王菁小產
衆人紛紛上前恭喜袁王妃,沈沅鈺也違心地說了一句:“恭喜王妃!”
袁王妃喜氣洋洋地回到榮華院不提,且說小夫妻倆回到蘅蕪苑,庾璟年面沉似水,沈沅鈺見他情緒不高,忍不住問道:“二爺這是怎麼了?”
庾璟年道:“我總覺得這事情有古怪!”庾璟年可不傻,慕容圭把個真定長公主塞到琅琊王府裡來,怎能不引起他的警覺。他有些懊惱地道:“沒想到聖旨下的這樣快,我本想入宮一趟,把這件事給攪黃了……”
皇上是金口玉言,聖旨既然已經下了,就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了。庾璟年也只得接受這個事實。
沈沅鈺倒來安慰他:“她就算嫁過來,也不過是妯娌,還能管到咱們當哥哥嫂子的?再說了,你很快就要封王開府,咱們在琅琊王府中最多再多住上兩年,以後咱們搬去王府,她還能跟着過去不成?你就放心吧。”
庾璟年心裡不爽快,想起真定長公主看向沈沅鈺的眼神,總覺得全身不舒服,似乎是哪裡不對,可他又沒有想明白。被沈沅鈺這麼一勸,總算好受了一些。在心裡暗忖:不管怎樣,自己總會護她周全的。自己堂堂大將軍,若連媳婦都護不住,還有什麼臉面存活於世。
第二天,夫妻兩人辭別了郗氏,乘坐馬車來到東海王府。昨天得知王菁身子不適馬車走到半途又返回了王府,以庾璟年和三皇子的關係,沈沅鈺不得不去瞧一瞧。
到了東海王府,就看見只有三皇子到大門迎接兩人,沈沅鈺吃了一驚:“三嫂可是病得嚴重?”每回她和庾璟年到東海王府,王菁必然會到大門口迎接的。
三皇子臉上陰雲密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沈沅鈺不由詫異,三皇子也是心機深沉之輩,一向以溫文爾雅平易近人的面目示人,沈沅鈺從未見他臉上有過這樣的表情。
庾璟年也很吃驚:“到底出了什麼事?”
三皇子目中露出一絲哀傷,“王妃她……小產了。”
“啊?”兩人腳步一頓,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好的怎麼會小產?怎麼沒聽說過三嫂是什麼時候懷上的?”
三皇子搖了搖頭,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一手摟着庾璟年的肩膀,似乎想從兄弟的身上汲取力量來安慰自己,“還是先進屋我再慢慢說與你們知道。”
兩人便和三皇子一起去了正房,王菁的屋子裡有一股濃濃的藥味,她的貼身嬤嬤正在服侍她喝藥。兩個丫鬟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
沈沅鈺見王菁面色憔悴,嘴脣上沒有絲毫血色,不由有些心疼。王菁見沈沅鈺和庾璟年進來,掙扎着就要起身:“你們來了……”
沈沅鈺連忙搶前幾步,扶着她的肩膀讓她躺好,“都是自家人,三嫂這個樣子又何必與我們客氣呢。”
王菁揮了揮手,讓那個嬤嬤退下。
沈沅鈺道:“三嫂覺得怎樣?好端端地怎麼會……”
庾璟年從前在東海王府上長住,王菁把他當成親弟弟照顧,庾璟年十分感激,這時也上前問候。
王菁勉強笑道:“五弟,弟妹,勞你們關心,我的身子並無大礙。”
畢竟男女有別,庾璟年同王菁說了幾句話,就跟着三皇子去了他的書房。
王菁打發了服侍的人出去,只留下幾個心腹在一旁伺候,妯娌兩個才說上幾句體己話。王菁還沒說話,眼淚就先落了下來:“我可真是個苦命的,日日盼夜夜盼盼着能給王爺生個孩子,哪知孩子都上了身,我卻一無所覺。大熱天的坐着馬車一路顛簸,回來才知道兩個月的孩子沒了。”
沈沅鈺連忙勸她:“三嫂,小產可不是玩兒的,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落淚,萬一落了病根,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搞不好還會影響以後懷胎生育,你可千萬不能哭啊。”
幾個心腹的嬤嬤和丫鬟也上前來勸,王菁這才止住了眼淚。
沈沅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三嫂懷孕兩個月難道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說到這個,王菁又是一陣難受。“因爲我的月事一直不準,經常推遲很久纔來,我也沒有當成一回事,最近事情又多,忙着過端午的事情,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有個丫鬟憤憤不平地給王菁打抱不平:“還不都怪那個玲瓏,若不是她三天兩頭的出事,王妃又怎麼會疲於奔命,心力交瘁,剛懷上孩子就掉了!”
王菁道:“還說這些幹什麼?都怪我命不好!”
沈沅鈺連忙安慰她道:“三嫂切莫傷心過度,你還年輕,三哥又看中你,就算這次不小心小產了,好生將養着,等身子養好了,想生幾個孩子不成呢!”
“我知道弟妹是善心人。我不敢怪旁人,更不敢怨王爺,孩子沒了,王爺也十分傷心。我只是羨慕弟妹,五弟待你那樣好,你的院子裡又是那樣的清淨……”
三皇子和庾璟年也在書房裡密談。
庾璟年問他:“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三皇子一臉痛惜道:“因爲玲瓏懷孕了,阿菁伺候她,花了不少的心思。最近又忙着打理過端午節的事情,一時沒有察覺……都怪我們太年輕了,沒有經驗。”
庾璟年哼了一聲:“是不是那個玲瓏不老實?”順着三皇子的話他也猜出了其中的問題。
三皇子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麼回答。庾璟年道:“三哥不肯與我說實話嗎?換了旁人,我絕不會說這種話。”
三皇子不好意思欺騙好兄弟,只得點了點頭。
庾璟年道:“不過是個丫鬟的孩子,有什麼值得金貴的?這不就是寵妾滅妻嗎?姨母是個頂頂聰明的人,我不明白,她爲何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若是三哥不好和姨母開口,我替你去說。”三皇子和桓淑妃的關係,庾璟年自然是知之甚詳,三皇子是絕對不敢違背母親的意願的。
三皇子趕忙一把拉住他:“這事你千萬不要插手。”
庾璟年順勢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三哥風華正茂,等過了這個坎,嫡子早晚會有的。”
三皇子叫他一口一個三哥,叫得十分受用。心情好了很多,終於笑了出來:“老五你知不知道,自從你成親之後,你可有人情味多了。可見五弟妹對你的影響有多大了。”
庾璟年笑了笑:“是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心裡其實還是挺美的。又對三皇子道:“三哥,我勸你一句,這後院裡鶯鶯燕燕多了,日後就是亂家之源。三嫂跟了你之後,吃了不少虧,受了不少委屈,你以後一定要待她好一點兒。”自己的老丈人沈昀,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絕頂聰明的一個人,姨娘庶子庶女還不是生出那麼多事端。
要叫庾璟年來說,女人,有一個就夠了!
三皇子道:“好了,這些事,哥哥會處理,你就別操心了。”
的確不是庾璟年該操心的,他便打住了這話題。說起了正事兒:“這次的龍舟賽,裴家的野心已經暴露殆盡,作弟弟的得給你提個醒!”裴家在龍舟比賽中,不但和太子、大皇子、各大士族有所勾結,就連北燕和北魏的勢力也有所沾染。
三皇子點了點頭:“裴家野心不小,這我早就知道。當初裴家肯把裴染嫁給我,我就知道他們沒有安心爲我所用,我也從來沒有把裴家當成心腹,這個你不必擔心。不過現在這樣也好,有裴染這層關係,裴家再想搭上大皇子和太子,他們也不會全心信任裴家,這也算是一種牽制吧。”裴家這種到處押寶的策略也不能說是錯,將來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不論誰登上了那個寶座,他們都能分到一杯羹。只是落在有心人眼裡,總是叫人齒冷瞧不起罷了。
怎麼處理和各大家族之間的關係,三皇子自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他又道:“這次打擊地下錢莊的事,你辦得很漂亮,父皇聽了也很高興。那三百萬兩銀子,他們不敢吞了的。到時候父皇的私庫也充裕了起來。”這一百萬兩銀子絕大多數都是皇帝出的,賺了錢當然要歸皇帝,不過庾璟年也不是白乾的,皇帝當時曾經答應讓他抽水百分之十。
三皇子道:“我那邊收集太子和大皇子參與地下賭博,搜刮民脂民膏的情報也整理的差不多了……”說到這裡就是一頓。
庾璟年立即道:“你打算哪天進宮去告狀,一定要叫上我。也讓皇伯父好好瞧瞧咱們這兩位好哥哥,一天到晚是如何的‘憂國憂民’!”
三皇子有些感激,對庾璟年道:“好兄弟,哥哥在這裡謝過你了!”搬倒了太子和大皇子,最終受益者是他三皇子而不是庾璟年,可庾璟年仍然是義無反顧,每次都十分仗義地幫他打頭陣。
庾璟年哂笑道:“你怎麼跟個娘們似的,咱們兄弟之間還用說這些嗎?”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告狀的事,最好能晚一晚。”就把陸氏被毒死的事情和三皇子說了一遍。
三皇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大是絕不會放棄太原王氏這個後援的,而大嫂可是父皇當年親自指婚給他的。他這樣,不啻於也打了父皇的臉面。他爲了權勢,絲毫不顧及夫妻的結髮之情,父皇定然對他心冷,再加上入股地下錢莊的事……這次一定要讓他栽個大跟頭!”他興奮地站了起來,“這件事咱們要好好地推波助瀾一番。”
庾璟年冷冷一笑:“我也正有此意!”
“什麼?大嫂就這樣死了?”王菁的房間中,沈沅鈺也把陸氏中鶴頂紅而死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王菁。她知道庾璟年是一定不會瞞着三皇子的,便把真相也全都告訴了王菁。
王菁聽得唏噓不已。“沒想到大嫂爲了不讓王雅芙進門,竟然出此下策。大嫂也真是個可憐人。只希望大嫂這次能夠心想事成,那王雅芙心機深沉,若讓她入主了驃騎將軍府,恐怕大嫂的幾個孩子,沒一個能活到成年的……”
小夫妻倆在東海王府盤桓了一陣子,三皇子想要留他們用午飯,兩人卻極力推辭,東海王府的女主人都病倒了,他們也就不再給三皇子添亂了。
三皇子親自送他們到王府大門。回去的時候,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三皇子說道:“王爺,姨娘肚子疼,您快去瞧瞧吧!”這個丫鬟是玲瓏身邊貼身服侍的,這段日子沒少用這個藉口把三皇子騙去玲瓏的院子。
三皇子想起庾璟年剛纔勸他的那番話,玲瓏的那點小心思他不是不知,只不過是礙於桓淑妃的面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她,此時見她又搬出這一招,不由得勃然大怒,一腳便把那丫鬟踹翻在地。
“你回去告訴玲瓏,身子不舒服就去找大夫,本王是王爺不是看病的郎中。”三皇子一向溫文爾雅即便在下人面前也很少發這樣大的脾氣。
那丫鬟已經嚇呆了,爬起身來一徑在地上磕頭:“王爺饒命,是奴婢該死衝撞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三皇子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玲瓏被打臉的事情傳到了王菁的耳朵裡的時候,三皇子剛剛踏入她的房間。“殿下,您來了!”王菁掙扎着要起身,三皇子卻疾步上前,一把將她按住,深情款款地道:“咱們是夫妻,你何必如此外道,現在什麼也沒有你養好身子重要。”
王菁道:“王爺,都是妾身不好,讓王爺跟着妾身着急上火。”
三皇子安慰她幾句,王菁問他:“我聽下人們說您在路上懲治了玲瓏身邊的婢女,您是天潢貴胄,她們犯了什麼錯,哪裡用得到您出手,您只管吩咐妾身,自有府中規矩拿捏她們。”
三皇子知道這是王菁委婉地在勸諫他,身爲一個皇子在府中打人罵狗,傳出去的確有些不好聽。三皇子心裡隱隱有些感動,“我知你是爲我好,剛纔不過是一時衝動,以後再不會了。那玲瓏也實在可惡,三不五時地派人到本王面前說她肚子疼,不過是想借着肚裡的孩子爭寵而已,真以爲本王不知曉嗎?”
王菁道:“玲瓏妹妹懷着身孕本就辛苦,王爺有空便去多陪陪她把。她大着個肚子也不容易。”
三皇子哼了一聲,“若是她通情達理不耍這些小詭計,我自然會常去看她。現在嘛,還是先把她冷一冷吧。”
王菁道:“玲瓏妹妹的心思我明白,她不過是對於未來不確定纔想抓住眼前,王爺何不許她個側妃的名分。讓她安心養胎也好將來給您生個小王子呢。”
三皇子想起她爲了照顧玲瓏肚裡的孩子連自己的孩子都落了,卻對玲瓏沒有絲毫怨言,還如此爲她着想,就拉着她的手道:“這事不急,等她真能生出兒子再說。”又安慰她道:“我更看重的其實是我和你的孩子,這府裡無論是誰就算是給我生出長子,也絕不可能越得過你去。這一點你儘可放心。”
王菁泫然欲泣道:“王爺待我的好我全都知曉,日後一定好好和姐妹們相處,管好王府內部的事務,叫王爺沒有後顧之憂。”
兩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王菁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三皇子道:“我如今這個樣子史神醫叫我好生休養不可再勞心費力,府中之事我暫時無暇應顧。我想請王爺給個示下,如今府中除了我便是裴側妃位分最高,便讓她暫代我掌管府務,王爺看可好?”
“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三皇子道:“都由你。”
等三皇子回到外書房,王菁的貼身嬤嬤揮退了伺候的人,忍不住問道:“娘娘爲何要把這偌大的王府交由那個狐媚子掌管。您就算身子不適,手底下有那麼多大嬤嬤幫襯着,她們各司其職各管一攤,就算沒有一個掌總的,按照以往的規矩處置也不會出大事。您現在這般豈不是給了她安插自己人手的機會?”要知道王菁把東海王府管起來,在僕婦中間樹立威信可是花了不少時間用了不少手段。
王菁笑道:“嬤嬤不必着急,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她翻不起大浪的。”
“可是……”那嬤嬤還要再說。
“如今王爺的鈞命已經傳下,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處,倒是有件事請嬤嬤務必幫我辦好。”
“有什麼事,王妃吩咐便是。”
王菁慢條斯理地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王爺今天的意思,一旦玲瓏妹妹生了兒子便要擡舉她做府中的第二位側妃。這是一件喜事,你把這話傳給玲瓏,也叫別人也知道知道。”
嬤嬤明白王菁的意思是想把這消息傳出去,“老奴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嬤嬤說完,見王菁沒有別的吩咐就躬身退下。陡然想起因爲玲瓏懷孕,裴染早已恨她入骨,如今王妃將府務交與裴染,豈不是表明也把玲瓏託付於她。現在又說玲瓏生下兒子便能做側妃,那裴染豈不是要……那嬤嬤只覺得自己的後背生出一層冷汗來。好一招借刀殺人的計策。王菁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她自然是一心向着王菁,以前她老覺得王菁人太善良沒什麼手段,現在她做了王妃手段也越發的厲害,她卻不由得心生寒意。
陸氏死後過了一兩天,大皇子纔派人到各府報喪。
小夫妻倆收拾一番去了驃騎將軍府,路上沈沅鈺和庾璟年商量:“隔了兩日纔來報喪,你說大皇子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庾璟年淡淡一笑:“自然是和太原王氏商量着怎麼把這事圓過去,把王雅芙娶進門。”通過大皇子的種種表現,這並不難猜。
沈沅鈺大吃一驚,“大皇子當時可是答應了陸氏不娶王雅芙過門的,難道就這麼背棄了自己的諾言,真的不管幾個孩子的死活?”
庾璟年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老大對大嫂或許是真有情義,可是比起皇位,那大嫂又算得了什麼呢。就是那幾個孩子也不是不能夠捨棄。”
沈沅鈺聽得直搖頭:“權力地位對你們男人來說真的就這樣重要?”
此時的驃騎將軍府中門大開,府上已經看不點一點紅色,連燈籠也都換上了白紗罩,門口迎接客人的管事全都披麻戴孝。
大皇子聽說庾璟年來了,親自到門口迎接。“五弟來得倒早!”
庾璟年皮笑肉不笑地道:“弟弟是來恭喜哥哥的。”
衆人聽得齊齊一愕,嫂子死了,他對卻對哥哥說恭喜,這不是找茬嗎?
大皇子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庾璟年淡淡道:“京裡誰不知道大哥和太原王氏的小姐打得火熱。如今大嫂去了,正好騰出了地方,大哥趕明兒就能娶王小姐入門豈不是該恭喜大哥嗎?”
大皇子勃然大怒:“不要以爲我不知外頭的那些傳言是誰散播的,你這樣詆譭我的名聲到底有什麼陰謀?”
庾璟年不以爲然:“傳言?你摸着自己的胸口問一問自己的良心,外頭的那些說法到底是不是空穴來風?大嫂屍骨未寒,你答應不娶王氏女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你轉頭就把那些承諾都拋之腦後去了嗎?”
大皇子想起亡妻,不由一陣語塞。
正在這劍拔弩張的當口,太子來了,見兄弟兩個鬥雞似的相互瞪視,連忙上前打圓場。“這是怎麼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們兩個還在這裡鬥氣,沒得讓外人瞧見咱們兄弟之間的笑話。大哥,今天你是主人,五弟前來拜祭大嫂,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就讓一步,如何?”
大皇子惡狠狠地瞪了庾璟年一眼,拂袖而去。
沈沅鈺和庾璟年便上前給太子見禮,太子十分和氣地拍了拍庾璟年的肩膀:“大哥就是個牛脾氣,五弟別和他一般見識,咱們還是趕快進去拜祭大嫂。”說罷,便當先往府裡走去。
沈沅鈺便扯了扯庾璟年的袖子,問:“咱們還進去嗎?”
庾璟年哼一聲:“咱們去祭拜大嫂,又不是拜他,自然要去!”
兩人跟着太子,前面有管事領路,去到陸氏的靈堂。給陸氏上香時,沈沅鈺發現靈堂前跪着的孩子只有四個,獨獨少了陸氏的長子庾徹。
沈沅鈺暗暗奇怪,庾徹是嫡長子,母親的喪禮上少了誰也不該少了他。上香已畢,就有管事領着他們去客廳休息,沈沅鈺忽然哎呀一聲,對那管事道:“我有方帕子掉在靈堂裡了,你先帶將軍去休息,我回去找找便回來。”
庾璟年一怔,知道她是同情心又氾濫了,沈沅鈺歉然地向他笑笑,帶着丫鬟就一溜煙地往回走去。
反正她身邊有金靈呢,庾璟年就先去了客廳。
沈沅鈺去而復返,靈堂中的管事有些奇怪。沈沅鈺道:“我丟了帕子回來找找,你們可瞧見了?”
管事們連忙搖頭。
沈沅鈺便問跪在靈前的幾個孩子:“你們有看見嗎?”說着朝老二庾程眨了眨眼。庾程也是個機靈的,便叫了一聲:“五嬸嬸!”
沈沅鈺道:“你瞧見了?快告訴五嬸嬸。”就招了招手讓庾程過來,又打發管事道:“你去忙你的,我問程哥兒兩句話便走。”
管事便退了開去。
這時庾程走了過來,沈沅鈺低聲問他:“你哥哥呢,怎麼沒瞧見你哥哥?”
庾程眼淚就掉了下來,斷斷續續地道:“我哥哥……我父親要娶荒親……哥哥不願意……與父親吵了一架……父親打了哥哥十板子……他現在……躺在牀上下不來……”
他一下抓住沈沅鈺的衣袖:“五嬸嬸,求你救救我哥哥!”
沈沅鈺低喝一聲:“我會想法子,你別哭,莫叫旁人看出來了。”
庾程別看年紀小,人卻不傻,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