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毒辣的計謀

“想我了?”趙胤低低一笑,黑色的眸子看向衛芷嵐時,滿身柔情。

“嗯。”衛芷嵐笑着點點頭,頓了頓,又低聲問道:“這次怎地去這麼久?”

趙胤微微一笑,在軟榻上坐下,大手依然攬着衛芷嵐的纖腰,柔聲道:“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且西京距離隴西路途遙遠,路上也耽擱了時日。”

衛芷嵐淺笑,眉目柔和,將頭倚靠在趙胤寬厚的肩膀上,神色間盡是溫柔,輕道:“你走的這幾個月,每天都很是想你。”

聞言,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便連眉目都越發柔和了幾分,笑道:“以前我在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般想我?”

“現在想了,很想很想。”衛芷嵐柔柔一笑,清冷的容顏如百合花般徐徐綻放。

以往趙胤在景王府之時,衛芷嵐幾乎很多時間便能看到他,因此便也習慣了,甚至對趙胤更生出了幾分依戀;如今趙胤突然離開了好幾個月,衛芷嵐不僅不習慣,反倒很是想他。

趙胤笑了笑,似乎對於這個答案很是滿意,摟着衛芷嵐纖腰的手,順勢一轉,便將她抱坐在大腿上,手上的力道也不禁更加重了些。

“如今峪、廊兩城的百姓可是如何了?”衛芷嵐依偎在趙胤懷裡,擡手不自覺的撫摸着他俊朗的容顏。

趙胤神色悠然,輕聲道:“已是制住了暴亂,但這次京南大運河爆發洪水,致使良田被毀,即便朝廷派了大量官兵修建堤壩,仍需一段時日。”

衛芷嵐淺笑,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曾答應過衛芷晴幫她問問楚雲晗的事,便繼續道:“你可知楚雲晗的境況如何了?”

趙胤輕輕勾脣一笑,似是知道衛芷嵐爲何有此一問,便如實道:“如今汴京朝堂很是混亂,楚雲晗招兵買馬,暗地裡拉攏朝臣,在汴京也是頗得人心,太子楚在黎頭腦精明,但與楚雲晗相比,還是弱了些;且楚皇整日裡纏綿病榻,已有許久未曾上朝,應是時日無多了,朝中大小事務幾乎都由楚在黎以及楚雲晗處理。”

聞言,衛芷嵐心中瞭然,楚雲晗怕是也捲入了爭奪皇位的紛爭中,如今汴京朝堂局勢混亂,若等楚雲晗再來西京,應是還要有段時日。

趙胤淺笑,黑色的眸光深如大海,凝視着衛芷嵐姣好的容貌,忽而心中微動,不禁低頭輕輕吻了吻她。

衛芷嵐笑了笑,倒也沒有拒絕,反倒微微擡頭回應着他的吻,心中思念已久,如今趙胤回京,她心中已是充滿了柔情。

兩人親吻了一會兒,倒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趙胤將頭埋在衛芷嵐雪白的脖頸處,也不說話,但即便如此,房間裡依然有着淡淡的溫暖。

此時,已是夜色漸漸深沉,窗外月明星稀,天地一派寂靜。

衛芷嵐原本打算回永南王府,但趙胤回來之時,天色便已經黑了,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溫存了一番,已是夜深,便在景王府歇下了。

……

一個月後,汴京朝堂發生政變,楚皇因病,身體本就急劇日下,怕是命不久矣,然太子楚在黎卻行巫蠱之術;東窗事發後,楚皇勃然大怒,一氣之下,便將太子禁足於東宮。

因着汴楚法律明令禁止行巫蠱之術,若當發現,則處以極刑,楚皇聽聞此事後,雷霆震怒,竟當場嘔出一口鮮血,派御林軍團團圍困住東宮,不準楚在黎踏出一步。

一時間,整個朝堂都是人心惶惶,便連民間似乎都感受到了這場風暴,楚在黎因着被楚皇禁足於東宮,心中是焦急萬分,怕楚皇一氣之下便廢黜自己的太子之位,然東宮又被御林軍把守得密不透風,根本就無法向楚皇解釋。

無計可施之下,楚在黎便調動了原先自己手中的兵馬,準備衝出東宮,親自去往龍承宮向楚皇解釋,然因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楚皇以爲太子楚在黎將要造反,心中更是氣怒,便命御林軍殺無赦。

一時間,整個皇宮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楚在黎最後兵敗,當場便人頭落地,此事件牽連者達數萬人,朝臣怕殃及自身,連連置身之外,不敢提及。

楚在黎死後,便冊封楚雲晗爲新任太子,然沒過幾天,便因着病重,先前楚在黎起兵造反,更是氣怒攻心,便駕崩於龍承宮。

半個月後,汴楚江山易主,由太子楚雲晗登基,成爲汴楚新皇。

衛芷嵐聽聞此事後,倒不意外,楚雲晗的手段,她心中自是知曉的。

汴楚法律本就明令禁止行巫蠱之術,尤其是皇室,將其視爲災難不詳,心中更是忌憚,偏生楚在黎卻觸犯了大忌;衛芷嵐雖不瞭解楚在黎是個怎樣的人,但之前也曾聽趙胤提起過,這個人頭腦精明,但比起楚雲晗,卻是弱了些。

既是太子,便自然不會考慮不到這個問題,且巫蠱之術本就對他沒有什麼好處,此事定然與他無關。

衛芷嵐淺笑,心知這巫蠱之術怕是被楚雲晗嫁禍,這才讓楚皇對楚在黎起了疑心,將他禁足於東宮。

但即便如此,這楚在黎也是個沉不住氣的,在那樣危險的境況下,竟敢調動兵馬擅自離開東宮,無疑是加重了楚皇的疑心,讓他雷霆震怒,以爲楚在黎要起兵造反,這才下了旨意格殺勿論。

衛芷嵐明白,即便楚皇下了旨意,但派兵鎮壓楚在黎的御林軍,其中定有楚雲晗的人,不然楚在黎身爲太子,也不會真的有人敢當場讓他人頭落地;這一切不過是楚雲晗的計策而已,倒真是算計得恰到好處,毫無遺漏,不僅猜透了楚皇的心理,更摸清了楚在黎的心境變化,實在是算無遺策。

這楚雲晗果真如趙胤般,比狐狸還要狡猾,兩個人都是心思極爲縝密之人,且都喜歡借刀殺人,不動聲色之下便能將局勢反轉,一切把控在自己手中。

因着楚雲晗成爲了汴楚新皇,太子趙煜自然便要前去汴楚親自祝賀,這一去便是兩個多月,然趙煜此去,卻傳出令天下都皆驚的消息。

衛芷嵐深知趙煜爲人好色,卻不曾想竟然在楚雲晗皇宮行宴時,一眼看中了他的妃子。

當晚,趙煜便獨自前往後宮,去了蘭馨殿,與玉妃歡好,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楚雲晗竟得了消息,親自去了蘭馨殿,將兩人捉姦在牀。

楚雲晗親眼見到此事,當場大怒,便拂袖而去;玉妃不堪羞辱,於深夜之時,自縊而死。

老皇帝聽聞此事後,也是怒火攻心,氣得不輕,便連上朝之時都陰沉着臉,讓一干大臣膽戰心驚,如此奇恥大辱傳回西夏,不僅讓皇室臉上無光,丟的更是整個西夏的臉面。

楚雲晗氣怒不已,因着趙煜與自己最爲寵愛的妃子通姦,連日來都冷着臉,老皇帝聽聞此事後,擔心會影響到兩國交好,便派人送去了黃金萬兩,綢緞千匹,以表歉意。

衛芷嵐知曉此事時,正在景王府,趙胤正在書房,她則伴於一旁,替他研墨。

“趙煜與玉妃通姦這件事,怕是你與楚雲晗暗中策劃的吧?”衛芷嵐挑眉一笑,雖是疑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趙胤淺笑,卻是頭也未擡,眸光依然專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密函,淡淡道:“你猜得不錯。”

“果真是如此。”衛芷嵐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問道:“你們真是比狐狸還要狡詐,竟然能算計得如此透徹,實在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多謝誇獎。”趙胤微笑,神色悠然。

衛芷嵐繼續輕嘆道:“趙煜雖然性子陰沉暴戾,又極是好女色,但即便他膽子再大,卻終究不是在西京,更何況是在汴楚皇宮,又豈會糊塗到與玉妃通姦?”

“那你不妨來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趙胤挑眉,含笑的眸光看向衛芷嵐。

聞言,衛芷嵐黛眉微挑,輕哼:“我雖然不知道趙煜爲何會出現在蘭馨殿,竟讓楚雲晗當場捉姦在牀,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定然不是趙煜自願,許是有人授了楚雲晗的意思,暗中動了手腳,卻沒有被他發現,這才被你們兩個黑心肝的男人算計了。”

“繼續說。”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神色悠然。

語罷,衛芷嵐淺笑,又道:“可能連趙煜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爲何突然會到了玉妃牀上,這應該是楚雲晗底下的人事先安排好的;且楚雲晗早便算計好了這一切,便等着趙煜中計,他表面上氣怒,實則內心比誰都透徹。”

頓了頓,衛芷嵐繼續道:“不過我很想知道這個玉妃,爲何也被楚雲晗算計了?我可是聽聞自從楚雲晗登基之後,對這玉妃尤其寵愛,幾乎整日裡便與她吟詩作對,可以說得上是冠寵後宮。”

說到最後,衛芷嵐突然想起衛芷晴,還在西京苦苦等待着楚雲晗的歸來,然而這該死的男人竟然成爲汴楚新皇之後,便廣招秀女,充盈後宮,尤其還對這玉妃寵愛有加,心裡便氣不打一處來。

趙胤笑了笑,黑色的眸光瞧着衛芷嵐臉色黑了黑,便知她是在爲什麼事而生氣,解釋道:“楚雲晗還是七皇子的時候,玉妃便是他府上的側妃,因爲玉妃乃軍機大臣王大人之女,楚雲晗想要爭奪皇位,拉攏王大人,以此取得他手中的權力,自然便要投其所好,那時玉妃正好便心儀楚雲晗,一心想要嫁給他,於是楚雲晗爲了籠絡王大人,便娶了玉妃。”

“娶了玉妃之後,楚雲晗的確也獲得了王大人的支持,楚在黎行巫蠱之術,最後起兵造反,也是因爲有王大人暗中推波助瀾,不然事情也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可以說楚雲晗能夠登上皇位,王大人功不可沒,楚雲晗藉由他的手,幾乎爲自己剷平了一切障礙。”

衛芷嵐神色淡淡,沒有言語,繼續等待着趙胤的下文。

“然而自從楚雲晗登基,成爲汴楚新皇之後,這位王大人便自視甚高,擁兵自重,越來越不將楚雲晗放在眼裡,私下更是結黨營私;楚雲晗心中便也有了顧慮,他也是心狠絕情之人,廣選秀女,充盈後宮,這些妃子其中大多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亦或是旁支,與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後宮妃子越多,便越能互相牽制各方面的勢力,不過是爲了互相制衡而已,以此也更加牽制王大人,然而即便如此,王大人也沒有絲毫收斂;楚雲晗心思縝密,便將利劍轉移到了玉妃身上,對她極是寵愛,玉妃的確是生得天姿國色,皇宮宴會上,楚雲晗特意將她帶上,便是讓趙煜對她產生興趣。”

“然後呢?”衛芷嵐淺笑,面上神情依然波瀾不驚,然而心中卻已是猜測到了,挑眉道:“是不是楚雲晗故意將趙煜引到玉妃牀上,便是想趁機剝去王大人的勢力;只要玉妃與趙煜通姦,此事一旦傳出去,可是殺頭的重罪,楚雲晗便能以此罪處置了玉妃,甚至讓王氏一族也跟着受到牽連,以名正言順的理由將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拔除?”

趙胤淡淡微笑,頷首道:“的確如此。”

“趙煜爲何會中計?你們先前是不是便商量好了?”衛芷嵐挑眉,繼續問道。

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慢悠悠道:“楚雲晗在皇宮設宴的時候,除了特意將玉妃也帶了過去,還讓人在趙煜的酒杯裡下了催情藥。”

聞言,衛芷嵐恍然大悟,難怪趙煜竟會當晚便把持不住,直接便去了蘭馨殿,原來是早有預謀,竟然在酒裡下了催情藥,這種藥衛芷嵐倒也聽說過,只要男人一旦沾上這個東西,自是情難自控,無論如何都是把持不住的。

“那玉妃呢?難道她也中了催情藥?不然怎會與趙煜通姦,她可是楚雲晗最爲受寵的妃子,自然知道若是與趙煜行了苟且之事,怕是會受到牽連。”衛芷嵐神色不變,又問。

“玉妃當晚因着身體不適,早早便歇下了,當時殿內漆黑,趙煜進去蘭馨殿的時候,無一人阻攔,玉妃因着感染了風寒,腦子也渾渾噩噩,誤把趙煜當成了楚雲晗;直到兩人正歡好時,楚雲晗方纔親自來了蘭馨殿,玉妃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與趙煜行了苟且之事,心知楚雲晗定不會輕饒,當晚便自縊而死了。”趙胤淡淡道。

聞言,衛芷嵐秀眉微蹙,繼續道:“此事牽連者甚廣,楚雲晗處事又極是狠辣無情,怕是不僅是王氏一族,便連蘭馨殿的所有宮人,以及知道整件事情的人,都性命難保。”

“這些人的性命,可是與你沒有半分關係,你何時竟這般好心,竟關心起這事兒來了?”趙胤神色悠然,淡淡一笑。

語罷,衛芷嵐輕哼,一雙美眸瞪着趙胤,撇了撇嘴道:“你們這兩個黑心肝的男人,真是好毒辣的計謀。”

“王氏一族本就根基深厚,且王大人又結黨營私,擁兵自重,早該除去了。”趙胤微笑,慢悠悠道。

“楚雲晗身爲帝王,便是除去王氏一族,倒也不奇怪,不過此事也牽扯到趙煜,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計策。”衛芷嵐秀眉微挑,不緊不慢的道:“首先王氏一族被除去之後,趙煜因着與玉妃通姦,定然是讓老皇帝感到臉上無光,也讓西夏丟了臉面,心中便會對趙煜更加失望至極,也讓朝中本就反對他被立爲太子的大臣,對趙煜更加生了廢黜之心;再則因着這件事,表面上來看,本就是趙煜犯錯在前,老皇帝爲了不影響到兩國交好,便派人送去了黃金萬兩,綢緞千匹,不正合楚雲晗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