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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已是過去了一個多月,衛芷嵐在北周的生活,依然如以往般,簡單卻又充實,北含墨從登基之後,因爲朝中事務繁多,衛芷嵐倒也很少見到他,但只要有時間,北含墨都會來住宅看她。

衛芷嵐原以爲這樣平淡的生活會一直持續,然而在聽聞北含墨說趙胤過幾日便要來都城,心中情緒仍是感到複雜,從當初趙胤離開北周之後,如今已是過去了兩年了,趙胤後宮依然無一人,西京朝堂局勢也已經穩定。

但不知爲何,衛芷嵐心裡卻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趙胤此次前來都城,僅僅是爲了恭賀北含墨成爲新皇麼?還是心裡依然懷疑自己的身份?

衛芷嵐不明白,想了半天,也不願意再去想,倒是北含墨瞧着她似乎有心事,便知曉衛芷嵐是因爲什麼,笑着安慰道:“你別想太多,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

聞言,衛芷嵐一怔,北含墨說的話,的確是這個道理,自己總是要面對的,兩年前趙胤因爲西京有事,不得意而離開,如今,再次相見,似乎所有事情都適時候做個了斷。

衛芷嵐這般想着,倒覺得似乎安心了些,遠走了三年,避了趙胤三年,自己也早已不想再這般了,若是趙胤懷疑,倒不如與他說個清楚。

“湘兒,趙胤這次來北周,我相信,你清楚他此行的目的,不僅僅是道賀我這般簡單,應是想明確你的身份,然後將你帶回西京,到時候,你會願意跟他走麼?”北含墨眸光盯着衛芷嵐,想了許久,終究是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

“不會。”衛芷嵐搖了搖頭,幾乎是想也沒想,又笑道:“我之前可是說過,生意都在北周,我又如此貪財,怎麼可能會走呢?”

“我真怕你到時候管不住自己的心,要是跟着趙胤走了,怎麼辦?”北含墨嘆了口氣,這些年來,他遇事向來冷靜,極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但在衛芷嵐這件事上的時候,心中卻從未斷定過。

“我不會跟他回去了,當初離開的時候,便再也沒有想過回去。”衛芷嵐語氣淡淡,心中竟感到有些悵然。

“我倒是希望,你能永遠留在北周。”北含墨笑了笑,眸光看向衛芷嵐時,含着一抹柔情,又嘆道:“即便你現在還忘不了他,但只要你留在北周,不回去他身邊,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忘了他的。”

衛芷嵐輕抿了抿脣瓣,每次面對北含墨的感情時,總是讓她心中感到愧疚,即便她已經說過,自己不可能與他在一起;但北含墨總是笑笑不語,似乎根本沒有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但衛芷嵐明白,北含墨聽進去了。

若說這世上,衛芷嵐最不願意傷害的人,便是北含墨了,從在北周三年,他幫了自己太多,但卻無法迴應北含墨的感情。

……

兩日很快便過去了,趙胤也已是來了都城,當晚北含墨便在皇宮設宴,招待各國君王,但讓衛芷嵐感到意外的是,楚雲晗竟然沒有來。

衛芷嵐想不明白,汴楚與北周因爲百年前,北周公主曾嫁給了汴楚君王,算是結了秦晉之好,這些年,兩國也很是友好,這次楚雲晗竟然沒有前來北周恭賀。

這次宴會,北含墨起先有意讓衛芷嵐也前去,便是爲了想要向衆人公之於衆,自己喜歡的人,將來會成爲他的妻,這北周的皇后;但卻被衛芷嵐拒絕了,因爲趙胤也在,衛芷嵐即便已經做好了,以本來容貌面對趙胤的打算。

畢竟,自己不能這樣永遠避着他,但卻沒有勇氣,當着趙胤的面,承認自己將來會嫁給北含墨;且衛芷嵐心中也一直沒有這個想法,北含墨太過優秀,讓許多名門貴族的小姐趨之若鶩,沒有人不想嫁給他,但自己如今卻早已是累了,根本就不想嫁人,只想過着普通的生活。

……

次日,午時過後,北含墨來了衛芷嵐的住宅,聽聞他來了的消息,衛芷嵐便再也坐不住,心中正好有事想要問北含墨。

“怎麼走的這麼快?”北含墨脣角勾起一抹笑容,自己方纔走進院落,衛芷嵐便已經走了出來,不禁打趣道:“兩日不見,原來你竟是這般想我。”

“北含墨,我有事情問你。”衛芷嵐蹙眉道。

“什麼事?”北含墨挑了挑眉,繼而神色似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你就不能說是想我了?讓我高興高興麼?”

聞言,衛芷嵐不禁感到好笑,瞪着北含墨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問你,哪能想到這些?”

“什麼事這麼急?說來聽聽?”北含墨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說完,便坐在了石凳上,神色極是悠閒。

語罷,衛芷嵐便也不再猶豫,直接問道:“楚雲晗這次怎麼沒有前來北周?”

“楚雲晗?”北含墨微微揚眉,笑着回道:“他有事,來不了。”

“依着楚雲晗的性子,除非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不然這次不會不來,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很是不妥?”衛芷嵐秀眉緊蹙。

“你是在懷疑什麼?”北含墨擡頭看向衛芷嵐,笑問。

衛芷嵐想了一會兒,便又問道:“你之前不是派了人去燕州,如今可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麼?”

“北周距離西京太遠,這中間又隔着北海,我派出去的人,全都是最爲精湛的探子,速度再快,也要近一個月,如今他們人定然是已經到了燕州,但這消息要傳回來,怕是還要些時日。”北含墨道。

聞言,衛芷嵐不由得眉頭皺得更深,北含墨說的不錯,西京距離北周太遠,想要知道燕州的消息,再快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可是在擔心你姐姐?”北含墨眸光盯着衛芷嵐,他向來精明,從方纔衛芷嵐的話語中,已是猜測到了幾分。

衛芷嵐點了點頭,倒也沒有隱瞞,如實道:“當年,姐姐假死之後,便一直生活在燕州,楚雲晗也以爲姐姐真的不在人世了,但楚雲晗爲人深不可測,且疑心極重,沒過多久,便懷疑姐姐的死因,他這次沒有來北周,我擔心楚雲晗已是發現了姐姐在燕州,但又不敢肯定。”

聞言,北含墨俊眉微皺,心中沉思了片刻,方纔輕聲道:“你姐姐生活在燕州,依着趙胤對你的感情,應是也會保護着,即便楚雲晗真的發現了她還活着,也不用太過擔心。”

衛芷嵐沒有說話,心中仍是感到不安,即便與趙胤相處了好幾年,但他的心思,自己也很難看透,且如今趙胤已是來了北周,他人不在燕州,若是楚雲晗這次真的去了燕州,萬一強行將衛芷晴帶進宮怎麼辦?還有非然……

瞧着衛芷嵐愁眉不展的模樣,北含墨微微抿了抿脣,心中沉思了半晌,這才道:“你若實在是擔心,便只有一個法子。”

聞言,衛芷嵐眸光一亮,忙道:“什麼辦法?”

北含墨嘆了口氣,“趙胤如今在北周,你向他坦白你的身份,他方纔來都城不久,臨走時,楚雲晗有沒有去燕州,他應是知曉的。”

語罷,衛芷嵐愣了愣,要她去找趙胤麼?三年前,從自己離開皇宮時,便想方設法避開了趙胤的搜查,如今,趙胤再次來了北周,有關於楚雲晗是否去了燕州,也唯有他才知曉了。

“我倒覺得你不用太過擔心,雖然不想說,但趙胤對你的感情,應是還有的,便是爲了你,他也會派人保護好你姐姐。”北含墨淡淡一笑,溫柔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

北含墨的語氣雖淡,但卻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聽聞他如此說,似乎能讓人漸漸感到安心了些。

衛芷嵐輕抿了抿脣瓣,便不再說話,她並不擔心,楚雲晗會發現衛芷晴還活着,只擔心他會將衛芷晴以及非然帶進宮;因爲,當初自己便在後宮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明白後宮最是吃人不吐骨頭,這些妃嬪爭風吃醋,相互算計的厲害手段層出不窮,當年的李貴人便是個悽慘的下場。

當年這些妃嬪明面上自然不敢有所動作,因着自己是掌管中宮的皇后,但暗地裡也會使盡各種手段,自己尚且如此,若是衛芷晴一旦入了後宮,依着她溫婉柔弱的性子,又如何能夠保全自己?

衛芷嵐只要想起,後背都不由得生了冷汗,想起北含墨方纔說的話,如今唯有趙胤才知曉楚雲晗是否去了燕州,不禁秀眉緊蹙。

“湘兒?”北含墨笑了笑,眸光看向衛芷嵐時,柔情繾綣。

聞言,衛芷嵐這纔回過神來,便也不再去想,心中只希望,趙胤能夠記得當初答應過自己的事,派人將衛芷晴保護好。

“你什麼時候才肯以真面目示人?”北含墨挑了挑眉,又笑道:“我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你又何必還要每天易容?”

“這張臉陪伴了我三年,早已經習慣了。”衛芷嵐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得綻顏一笑。

“陪伴再久,也是張假臉。”北含墨微微眯了眯眼睛,勾脣道:“你總不會就這樣易容一輩子吧?”

聞言,衛芷嵐蹙了蹙眉,瞧着北含墨正盯着自己,打趣道:“倒是有這個想法。”

“女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倒是與她們不同,根本就不重視自己的容貌。”北含墨輕輕勾了勾嘴角。

“你不也一樣?若是重視容貌,又怎會……”衛芷嵐話沒有說完,但臉色卻不由得紅了紅。

北含墨勾脣一笑,自是知曉衛芷嵐話裡的意思,挑眉道:“你說得不錯,我若是重視容貌,當初也不會看上你了。”

語罷,衛芷嵐聽聞北含墨這般說,反倒不覺得不好意思了,方纔擡起頭,便瞧見北含墨戲虐的眸光,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北含墨勾了勾嘴角,似乎心情極好,便連眉眼間都多了幾分笑意。

……

連續過了半個月,趙胤都有來住宅找自己,衛芷嵐倒放下了心,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許趙胤兩年前離開北周的時候,便已經不再找她了,如今,或許只是前來北周祝賀別北含墨登基而已。

這般想着,衛芷嵐倒也沒太在意,每日除了去盛華樓,便是去了商鋪,看完賬本,交代了些事情,方纔回去住宅,日子雖然過得快,但平淡卻充實。

這日,衛芷嵐方纔回了住宅,踏進了院落,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正背對着自己。

一時間,衛芷嵐腳步猛然頓住,竟怔在了原地,即便是背影,但衛芷嵐確實是再也熟悉不過,幾年的日日朝夕相對,衛芷嵐對於趙胤,早已極是熟悉。

之前她還以爲,許是趙胤不會來找自己,在北周再待上一段時日,便會回西京,卻沒想到,他終於還是找來了。

似是方纔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趙胤轉過了身,黑色的眸光觸及衛芷嵐時,眼裡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

衛芷嵐笑了笑,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裝作沒事人般,方纔緩步走上前。

“不知這位公子姓甚名誰?爲何會在我的院子裡?”衛芷嵐笑問,話雖如此說,但隱在衣袖裡手,仍是顫了顫,似乎無論何時,每當自己面對趙胤時,總是會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前是,如今也是。

趙胤沒有說話,黑色的眸光定定注視着衛芷嵐,似是要將她看個通透,良久,方纔輕聲道:“你兩年前見過我。”

“兩年前?”衛芷嵐淡淡一笑,語氣沒什麼情緒的道:“我向來記性不好,以前的事情,很多都忘了,倒是不記得以前見過公子了。”

“很多事都忘了?”趙胤眸光流露出一抹傷痛,視線盯着衛芷嵐,久久都沒有移開。

衛芷嵐點了點頭,笑道:“不好的事都忘了,不記得了。”

趙胤怔了怔,頓了好一會兒,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衛芷嵐聽,低聲喃喃道:“芷嵐,這三年,你連我也忘了麼?”

衛芷嵐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似乎不想再多說,便轉過了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此時,她已經不想再騙趙胤,說自己不是衛芷嵐,但也不想當着他的面承認,原以爲自己已經將當年,皇宮裡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了,但如今再次見到趙胤,心中仍是有怨。

趙胤沒有言語,靜靜的站在原地,便看着衛芷嵐走進了房間,想起她方纔說的話,眸光是一派雲淡風輕,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揪住了般,極是難受。

屋子裡,衛芷嵐因爲趙胤的到來,顯得有些心緒不寧,想要看書,但總容易走神,想要作畫,但卻完全集中不了精神,只要想到趙胤如今還在院子裡,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沒過多久,衛芷嵐似乎聽到院子裡趙胤與北含墨的聲音,趙胤一如既往的聲音寡淡,沒有什麼情緒,倒是北含墨時不時會朗聲大笑。

衛芷嵐蹙了蹙眉,方纔心亂如麻,倒是不知何時,北含墨竟然也來了,正在她這般想着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打開,衛芷嵐擡頭,正好便瞧見北含墨正笑看着自己。

“不是總歸要面對他的麼?怎麼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北含墨笑了笑,便在一旁坐下,順便給自己倒了杯水。

“突然又不想面對他了。”衛芷嵐低垂着眉眼,聲音有些悶悶的道。

“還在怨他?”北含墨挑了挑眉,眸光笑看了衛芷嵐一眼。

聞言,衛芷嵐沒有說話,但對於北含墨說的話,心中卻是明白,即便三年過去了,但她的確還怨怪趙胤。

“湘兒,你既還怨他,便證明心裡還是有他的。”北含墨嘆了口氣,繼而擡手揉了揉眉心,語氣似有些悵然的道:“我要何時才能走進你心裡?”

衛芷嵐微微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倒是北含墨輕輕勾了勾嘴角,眸光看向衛芷嵐,挑眉道:“你若還在生他的氣,我有法子,幫你氣一氣他。”

“什麼辦法?”衛芷嵐蹙了蹙眉,瞧着北含墨一臉壞笑,便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這你倒不用知道,只需要配合我就是了。”北含墨脣角含着戲虐的笑,眸光看向窗外,但見院子裡已是沒人,不由得挑高了眉梢。

“我怎麼覺得不是什麼好事?”衛芷嵐狐疑的眸光瞧了北含墨一眼,順着北含墨的目光看去,但見院子裡早已沒有了趙胤的人影,又如何能夠氣得了他?

正在衛芷嵐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整個人還未反應過來,北含墨已是朝着自己走近,低下頭吻住了她的雙脣。

一時間,衛芷嵐不由得睜大了美眸,想起北含墨方纔說的話,便知道這男人腦子裡打的什麼壞主意了。

正在衛芷嵐愣怔這片刻,北含墨輕柔的吻已是漸漸加深,兩個人離得極近,幾乎緊密相貼,溫熱的呼吸交纏,讓人的心似乎跳得更爲厲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