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御書房內只剩下君臣二人,聖人也不與他打什麼啞謎,開門見山地說道:“讓楊凌霄隨同愛卿前往北邊關,就是爲了協助愛卿更好地守護好北邊關。
楊凌霄雖然年輕,但是他跟着建國公在邊關生活多年,最近幾年更是戰戰下場拼殺,對北邊關的防護佈局更有其獨到的見解。
朕原本也是想讓建國公在旄下找個能力出衆的將軍給你做副將,可是考慮再三還是徵得建國公的同意,命楊凌霄再去北邊關三年。
愛卿也在北邊關生活過幾年,當知北辰國人生性好戰。
雖然如今是被打得縮了回去,可是他們這一縮能縮幾年,誰也無法斷定,因此咱們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楊凌霄既是愛卿未來的女婿,你們翁婿相處起來當能更快地融和。
他在北邊關生活了多年,對北邊關的地形和北辰國的形勢瞭如指掌,有他在愛卿身邊助愛卿一臂之力,必能讓愛卿事半功倍。
至於三年後,楊凌霄的差事,愛卿自不必擔憂,他與韓鵬程一樣都是朕最看重的未來之將帥。”
既然聖人把話都說這個份上,可算是徹底交了底,司徒空自不會再不懂領情地提出反對意見。
離前往北邊關不過只有區區二十天,他的當務之急不是繼續糾結楊凌霄隨他去北邊關的事,也不是收拾行裝,更不是安排安寧侯府衆多事務,而是向府裡的人宣佈這件事。
韓氏母子女三人,應該問題不大,在他們幾個人的心裡,他大概早就是可有可無的吧。
司徒空在心裡暗自自嘲。
每每一想到司徒嬌在他面前直接提出讓他與韓氏和離。司徒空的心就會大大地受傷一次。
老夫人那裡……司徒空幽幽地嘆了口氣。
當初他自請去北邊關,原本是想着將老夫人送回順平老家,讓族裡幫着照顧。
可是如此一來的話,他又生怕韓氏被人質疑,讓韓氏品行有污是司徒空最不願意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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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的人品德行,司徒空自是最信得過的,就算他不在府裡,就算老夫人繼續作,韓氏也會讓人把老夫人照顧得妥妥當當。
何況老夫人經過那麼多事,被林淑琴打擊得可以說是體無完膚。如今又中了風身體不便,脾氣總算是收斂了許多,想必他不在府裡。這對向來互相看不順眼的婆媳,不對,其實只是老夫人看韓氏不順眼,才導致如今這般局面。
此後三年他斷然沒有機會回京都。說不定她們還能和平相處呢。
加上這次司徒家族和林氏家族上京來,更讓司徒空覺得送老夫人回順平並不是個好主意。
於是最終他還是決定將老夫人繼續留在京都,留在安寧侯府。
只希望老夫人能夠理解他的苦衷,能夠接受他去北邊關駐守的這個事實,能夠原諒他先斬後奏的行爲。
這麼些年來,司徒空爲了老夫人,閉着眼睛昧着良心當所謂的孝子。也的確是累了。
如今他只希望能夠通過自身的努力,重新贏得自尊,重新贏得韓氏的青眼。
等到年齡再大些,或者等到再回到京城的時候,就將安寧侯府完完整整地交到司徒陽手上。他呢。上孝老孃。下教子孫,還可以重新牽着韓氏的手。過安安樂樂地幸福日子。
等到晚年,與韓氏一起享受兒孫繞膝的幸福生活,而不是孤家寡人的淒涼人生。
司徒空從宮裡出來。就直奔慈安苑。
就算再難啓口,也得將此事告知老夫人,否則出行前的許多事就無法安排下去。
本以爲老夫人會哭鬧,卻讓司徒空沒想到的是,老夫人雖然臉色幾變,卻沒有一絲哭鬧的打算,只是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你,決定了?”
雖然老夫人只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司徒空的心裡卻如明鏡一般的清楚。
下這樣的決定,對司徒空來說是困難的,不過決定下了以後,心裡卻是輕鬆的。
“是!”面對老夫人的詢問,司徒空用力點頭,只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表達了他的決心。
“既然決定了,那就隨着你自個的心去努力,只希望你的努力她能看得到。娘已經拖了你這麼些年的後腿,如今娘就算有心要拖後腿,也拖不動了。去吧去吧……”老夫人說着老淚縱橫,卻用力對着司徒空揮了揮手。
“我去邊關以後一定會保證自個的安全,娘且在京都安心等兒子三年。三年以後兒子定當全須全尾回來,此後再不離開娘,陪着娘養老。”就這樣將半身不遂的老孃留在京都,司徒空心裡自然有諸多的愧疚,可是爲了他的後半輩子,他也只能咬牙堅持。
至於韓氏看到看不到,他卻無法強求。
可若他不去努力,等到以後動不了的時候,連努力的機會都沒了,那才真正地讓人連個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司徒空準備的時間已經相當緊張,自不能留在慈安苑寬慰老夫人,只交待安嬤嬤和李媽媽好生照顧老夫人,就準備前往韓氏的梅苑。
“等等……”司徒空尚未走出屋子,又被老夫人叫停了腳步。
司徒空回過頭來,只見老夫人手心裡躺着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司徒空卻是見過的,那是老夫人最貼身的物事。
老夫人不捨地看了眼玉佩,將玉佩握在手心,半晌才重新攤開手心將玉佩送到司徒空面前:“這玉佩是當年娘懷你的時候,你父侯親自去皇覺寺求高僧開了光的。算起來帶在娘身上已經三十五六年了,如今娘把它交給你,我兒一定要貼身帶好了,佛祖定能保佑我兒平平安安。”
司徒空本想推辭,卻被老夫人堅決的態度打動,眼眶不由酸澀,一股潮氣涌了上來,狠狠地閉上眼睛,將這股潮氣給憋了回去,這才睜開眼睛。
接過帶着老夫人體溫的玉佩,司徒空的心裡更不是滋味,卻也聽話地在脖子上掛好,並將玉佩貼身放置妥當,在老夫人滿意的淚眼注視下,步履稍嫌踉蹌地離開了慈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