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幾天,終於司徒空父子扶靈送老夫人的靈柩去了順平。
府裡安靜下來,韓氏卻病倒了。
“娘,你這心裡到底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司徒嬌替韓氏請過脈,眉頭微蹙,看着神色怏怏的韓氏道。
韓氏的身體沒什麼大的毛病,不過就是鬱結在心,又在皇覺寺吹了些風,如此這般人就倒下來了。
“娘無事,只是累了些,歇歇就好!”韓氏有氣無力地拍了拍司徒嬌的手。
騙誰呢!就算司徒嬌沒醫術在身,只看韓氏那怏怏無神的臉色也能知道她並非只是累着了。
不過司徒嬌也不揭穿韓氏,默默地看着韓氏,半晌才道:“那娘將藥喝了好生歇着,我去看看嫂嫂。”
一提到周雅琪,總算令韓氏臉色稍霽:“去吧,讓你嫂嫂別憂心,我休息兩日便好。”
“嗯,娘可得快快好起來。若不然我可擋不住嫂嫂。”司徒嬌知道要轉移韓氏的注意力,唯有周雅琪肚子裡的孩子。
伺候韓氏喝了藥看着她沉沉睡去,司徒嬌這才準備去青松苑。
她前腳剛出韓氏的屋,林嬤嬤就跟了出來,心疼地拉住司徒嬌的手小聲道:“小姐放心,夫人這裡我會勸着些。這段日子小姐也累着了,去看過世子夫人早些回青雲閣休息休息,看你這青影用粉都遮不住了。”
司徒嬌鼻子不由一酸,連不是身邊伺候的林嬤嬤都能注意到她,韓氏身爲母親卻絲毫不曾在意,只沉在自個的喜怒哀樂之中。
“謝謝林嬤嬤,我會注意的。娘這裡嬤嬤多費心勸解。”司徒嬌深吸了口氣,臉上綻開笑顏真誠道謝。
目送司徒嬌帶着丫環婆子遠去,林嬤嬤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回到韓氏的屋裡,在韓氏身邊坐下,伸手替韓氏掖了掖被子,不由又輕輕嘆了口氣。
“紅袖,我是不是又傷了嬌嬌的心?”原本以爲已經睡沉了的韓氏閉着眼突然說道。
林嬤嬤心頭一驚,看向韓氏,卻見她閉着眼睛依然睡着。
難道是她幻聽了不成?
林嬤嬤好生疑惑,卻見一滴眼淚從韓氏的眼角順着鬢角緩緩流下。
這下林嬤嬤可以確定,事實上韓氏並沒有睡着。
拿過帕子替韓氏印去眼角鬢角的淚水,林嬤嬤溫聲勸道:“小姐千萬別想多了,小小姐是個孝順的孩子,只要你身子骨好好的,她就開心!”
只有她們主僕的時候,林嬤嬤總是喊韓氏爲小姐,一如她們在韓府時。
“我真是沒用,總是有意無意地傷害她!”韓氏的眼淚越發不可控制。
林嬤嬤再次嘆了口氣,卻沒再開口勸,讓韓氏哭上一場,將心裡的鬱結發出來總好過悶在心裡。
也許是藥力的作用,也許是哭了一場心裡鬆快了些,原本無聲抽泣的韓氏,呼吸慢慢沉靜下來,這次想必是睡實沉了。
再說司徒嬌先去看了周雅琪,見周雅琪精神不錯,陪着周雅琪在青松苑的院子裡走了會,這才告辭去了錦繡閣。
“大姐姐,聽說母親病了,可嚴重?”一見到司徒嬌,司徒錦就關切地問道。
“無事,就是吹了些風,喝了藥睡下了。”司徒嬌在司徒錦牀邊坐下,一邊替她請脈一邊說道。
這些天司徒嬌要忙的事着實多了些,司徒錦這裡她已經好幾天沒過來了。
雖然她一直有吩咐李媽媽替她看顧司徒錦,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記掛着。
司徒錦不過才十三歲,若因此落下病根,可不是好玩的事兒。
不過司徒錦似乎恢復得相當不錯,從受傷到今日剛好二十日,若有人扶着,司徒錦已經可以靠着墊子在牀上坐上半盞茶的時間了。
不過爲了更好的恢復,司徒嬌和李媽媽都給司徒錦下了死命令,就算躺着不好受,每日最多可以由人扶着靠在軟墊上坐五次,每次不得多於半盞茶。
如今的司徒錦早不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司徒錦,她心裡更加明白司徒嬌她們是爲了她好纔會下這樣的命令,何況司徒錦向來就是個惜命的人,故而每次都是老老實實地聽從醫囑,實在是個極配合的醫患。
這會兒司徒嬌替司徒錦診過脈,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嗯,恢復得不錯。我把藥方調整調整,每日裡配合按摩,再過個把月下地稍稍走走應該是完全可能的事兒了。”
“真的嗎?前日爹爹來看我的時候,李媽媽還說最少還需要三個月纔好下地走動呢。”司徒錦又是喜又是疑。
司徒空來錦繡閣探望司徒錦那日,司徒嬌正好去了東郊皇家別院。
因老夫人過世,太上皇那邊的鍼灸已經斷了一次,加之太皇太后受了風寒,頭疼病又犯了,因此司徒嬌只得抽空去了一趟東郊的皇家別院,替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施針。
李媽媽對司徒空所說的話,自然是司徒嬌預先交待的。
雖說司徒嬌不能肯定司徒空何日會想起錦繡閣裡養傷的司徒錦,不過她知道司徒空在離開京都之前,一定會抽空去看看司徒錦,好歹那也是他的親生女兒。
果然那日司徒空有了一點兒空閒,臨時抽空去了趟錦繡閣,雖然時間很短,依然讓司徒錦開心了好長時間。
“若不那麼說,又怎能讓他心生愧疚?”司徒嬌一付理所當然的模樣,讓司徒錦張着嘴半晌沒有說話。
司徒錦那傻呆呆的模樣取悅了司徒嬌,伸手在她養肥了的小臉上輕輕地掐了一把笑道:“傻了?”
爾後笑容漸消,垂眸微微一嘆道:“爹爹的心裡始終是孝道大過天!可是咱們是他女兒啊,總要設法子在他的心裡佔那麼一點位置纔好吧!
我有親孃有兄長還有個好姻緣,就算爹爹完全忘了我,也無事。
二妹妹卻不同,雖然娘也是你母親,哥哥也是你兄長,到底差了一層,能讓爹爹記着總是好的。”
司徒錦的臉上閃過一絲傷感,不過很快就綻開了笑顏,拉住司徒嬌的手,有些親暱也有些嬌憨地說道:“如今母親和兄嫂對我都挺好的,更何況我這不是還有姐姐嘛!”
司徒嬌伸出空着的手點了點頭司徒錦的額頭笑罵道:“看來你這丫頭可是吃定我了!”
姐妹倆相對吃吃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