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疑惑,她小心翼翼地拿過那封信,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卻着實令她大吃一驚。
“娘,怎麼了?信上寫了什麼?”重意嫣搖着大夫人的胳膊,好奇地想要知道。
大夫人斂去眼中的驚愕,把信放到燭臺上燒成了灰燼,一本正經地對重意嫣說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地留在這裡,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我收到了一封信的事,明白了嗎?”
大夫人神情無比嚴肅,重意嫣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坐在房間裡面等着。
“你們幾個,跟我走一趟。”大夫人點了幾個家丁,還讓他們手上帶着點傢伙,氣勢洶洶地往倚竹園外面走去,而那方向竟然是連氏的逸仙園。
大夫人看清楚那信上內容時的第一反應是很驚訝,隨即便想到若連氏真做出了什麼對不起重家的醜事,別說是一張中秋宴的請帖,就算是要了她的命都不是什麼難事。
再退一步說,即便那信裡所寫的內容是假的,她也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這場買賣怎麼算都不虧。
大夫人越靠近逸仙園,越難掩心中的激動,連手上都出了汗。
“你們倆守住逸仙園的門口,剩下那幾個人跟着我進去。”
這麼晚了,連氏都已經睡下了,整個逸仙園中也就只有門口的燈籠還亮着。
大夫人躡手躡腳地靠近連氏的房間,悄悄地推開了房門,藉着月光真得看到了牀上分明躺着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大膽連氏,你竟趁着二老爺不在,與別的男人做出這等苟且之事,真是令重府蒙羞!”大夫人厲聲呵斥道,吩咐下人把房間裡的燈都點上。
連氏既然有膽子做出這等醜事,自然而然要去承擔後果!
大夫人的聲音驚動了躺在牀上的那兩人,只聽其中一個人不耐煩地說道,“誰啊!別打擾老子睡覺!”
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大夫人一下子就火了,“去把牀上的那對姦夫淫婦給我扔出去!”
下人猶豫着不敢上前,畢竟這躺在牀上的人是三夫人,就算真犯了什麼錯,也還是三夫人,不是他們這些下人惹得起的。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點動手!”大夫人站在一旁催促得急,結果親手把蓋在他們身上的被子給掀了起來,露出兩句白花花的肉體。
可躺在牀上的女人卻不是連氏,她的模樣有幾分眼熟,卻根本不是連氏!
大夫人一下子就傻眼了,不是說連氏趁着二叔不在府上,寂寞難耐才做了這等不守婦道之事,怎地突然之間就變成了許嬤嬤。
“啊!”許嬤嬤這下算是徹底地清醒了過來,赤身裸體地呈現在衆人面前,饒是她上了歲數也經受不起這般有傷風化的事,連忙拽過被子又蓋回了身上,瑟縮在牀上的一角。
“發生什麼事了?大半夜在這裡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重府裡發生什麼事都難逃老夫人的眼線,更何況還是這般的醜事!
“母親……”大夫人本是勝券在握,可誰知道事情的真相急轉直下,她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
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拄着柺杖重重地敲擊地面,眼前這兩個人分明是髒了她的眼。
“怎麼了?逸仙園裡出什麼事了嗎?”重意歡聽說是逸仙園出事,便也匆匆趕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本該是這場戲主角的連氏。
大夫人一看到連氏,就氣不打一處來,“三弟妹,半夜三更你不在自己的房間裡,這是去哪裡了呀?”
這話且先不論是不是別有深意,僅是聽起來就讓人覺得不舒服得很。
重意歡的眼中閃過一抹幽深的光芒,站在連氏的面前,替她擋下了大夫人的咄咄逼人。
“大伯母,因得我最近總是睡不好,母親擔心我,纔會陪着我去葉滿園的,結果沒想到逸仙園這裡竟出了事,可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連氏一臉茫然,根本想不起來事情的經過是不是像歡兒所說的那樣,她只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歡兒的房間裡,可她究竟是怎麼去的,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連氏當然不會有印象,因爲她被人下了迷藥。
重意歡像是往常一樣給連氏講完了故事,準備回葉滿園,可走到半路想起來自己的蒲扇落在了連氏的房間。那蒲扇是她專門請人定做的,是由一些安神的草藥薰香而制,對她的失眠有點效果,於是她便走了小路,想要趁着母親就寢之前把蒲扇拿回來。
可重意歡沒有想到她難得走一次小路,竟會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地潛進了母親的房間,看身形就知道是個男人,難不成他是要對母親不利?
“錦宜,我房間裡梳妝匣的暗層裡有迷藥,你去把它給我拿過來。”重意歡決定不打草驚蛇,可臉上的焦急還是出賣了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錦桃,你去姐姐的雪梅園偷偷看看姐姐有沒有事,但不要告訴她母親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小姐你呢?”錦宜和錦桃異口同聲地問道,她們兩個都走了,小姐要怎麼辦?
“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更何況只是個小毛賊,奈何不了我。”重意歡雖是這樣說,可心裡卻一點都沒有底。
在她的一再堅持和強制命令之下,錦宜和錦桃還是不得不聽命行事。
重意歡悄悄地繞到房間的後面,從窗戶那裡挖了個小洞,可根本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可聽聲音不難判斷出那男人是在脫衣服。
“該死!”重意歡暗罵了一聲,事情若真像她想象中那樣,怕是母親的清白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是誰想出來這麼狠毒的主意!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這種事發生,重意歡握緊手中的匕首,她已經做好了要和那歹徒搏鬥的準備。
可沒想到錦宜的腳程如此之快,就在重意歡決定要衝進去的時候,她把迷藥拿了回來。
迷藥和匕首都是重意歡爲了不時之需而準備的,結果竟然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她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懊惱。
重意歡將迷藥吹進了連氏的房間,不出半晌便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她和錦宜推開門進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個脫得半裸的男人就倒在連氏的牀邊,那一臉
淫邪的笑容還沒有消下去。
“小姐,接下來該怎麼辦啊?”錦宜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平時也只聽說過男女之事,從來未曾見識過男女之事,難免有些尷尬,甚至都不敢看地上的男人。
重意歡倒是坦然得多,用腳狠狠地踹了那男人兩腳,不見他有任何轉醒的動靜。
“你把母親帶到我的房間去,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發現,至於這裡,就交給我來處理了。”重意歡思忖了一會,心裡便有了主意,眼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看到的畫面,就是她處理的結果。
重意歡確實懷疑過這是大夫人設的局,可見她的眼中只有疑惑和氣惱,並沒有心虛,再者說她現在也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只會讓老夫人的不滿急劇上升罷了。
“出了什麼事,你自己看看吧。”大夫人很清楚無論這是誰的陰謀,如今都已經徹底地失敗了,所幸被捉姦的只是府上的一個嬤嬤。
“這……許嬤嬤,你怎麼能在我的房間裡做出這種事來?”連氏羞於啓齒,甚至也只是進門時瞥了眼那牀上的兩個人,便快速地移開了目光。
許嬤嬤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睡得好好的,怎麼會平白無故地跑到夫人的牀上來,還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躺在一起?
“夫人,我是冤枉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許嬤嬤裹着被子,很是狼狽地從牀上滾了下來,爬到連氏的腳邊,拽着她的衣服就不肯鬆手,“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啊。”
肖姨娘姍姍來遲,好不容易擠進了房間,卻發現眼前的情形似乎和她聯想中不太一樣,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且帶着幾分驚慌。
重意歡實際上是認得那個男人的,上一世有過一面之緣,若她沒記錯的話,是肖姨娘的遠房親戚,應是來投奔肖姨娘纔來了江南,結果卻被用作了這般用途。
重意歡本來只是懷疑這事是肖姨娘指使的,可看到她的眼神,她便能確定的確如此,看來她也是過夠了自己的安逸日子。
“清白什麼!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就算是三弟妹也保不了你。”
連氏搖了搖頭,不知道她還能說些什麼,於是一旁的重意歡先開了口,“祖母,您看這件事該怎麼辦纔好?”
老夫人還站在這裡,大夫人卻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自己的權威,可實際上是經重意歡這一問,大夫人才想起來老夫人也來了這裡,都怪她被氣得昏了頭。
“把這兩個人綁起來,至於審問他們的事,就交給你和意鳶去處理吧。”老夫人淡淡地說道,眼中盡是一片陰森的蒼涼。
“母親,這……”怎麼能夠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兩個小輩去做,大夫人那一刻真想脫口而出她是不是老糊塗了?
“府裡除了這樣的事,你難辭其咎,別以爲我老了就什麼都不知道。”老夫人打斷了大夫人的話,在她的耳邊低聲警告道。
“是,兒媳知道了。”大夫人抿了抿脣,低眉掩去眼中的不甘,可重意歡還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怨懟。
只聽老夫人臨走之前又說了一句,“意歡,你和意鳶不要再讓我失望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