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銘朝侍衛一揮手,決定順她的意:“讓她自己走!”
樓璇穎被迫進了宮,在宮人的帶領下直接前往鳳霞宮。
宮女停在院子裡,朝樓璇穎微微福身:“樓大小姐,皇后在屋裡。”
樓璇穎點頭,深吸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推門進屋,門一打開,就聽到葉嬤嬤苦苦哀求的聲音。
“娘娘,奴婢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奴婢看着心疼……”
聽到身後傳來聲響,葉嬤嬤警惕地轉身,就看到樓璇穎冷臉站在門口。
“你……”
“皇上讓我過來的。”她不想跟葉嬤嬤多廢話,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來意。
要不是皇上逼着她過來,她纔不願意再踏進這鳳霞宮一步,在這裡就沒有好的回憶。
絕食一天而已,死不了人,皇上太大驚小怪了。
皇后背對着門口方向躺在牀上,自始至終沒有回頭,一動不動。
樓璇穎一步步上前,最終在皇后的牀邊站定腳步。
葉嬤嬤聽說皇上讓她過來的後沒有阻攔,可卻一直密切盯着她,生怕她做出對皇后不利的事。
“那麼緊張盯着我,還怕我害了皇后不成?”樓璇穎白了葉嬤嬤一眼,直接將她心裡的想法給道了出來,“放心,就算我對皇后再有意見也不會亂來,皇上緊張寶貝着她,要是我敢做什麼,皇上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她這話總算讓葉嬤嬤安心了不少,又哀聲勸起一動也不動的皇后來:“娘娘,你聽到了嗎?皇上還是關心你的……”
不管葉嬤嬤如何勸解,皇后卻始終不肯吱聲,甚至連動都不肯動一下。
樓璇穎極不情願地在一旁聽着、看着,偷偷回頭看向屋裡,注意到屏風外的圓桌上擺放了誘人的飯菜和點心,她又回頭瞥了她們一眼,貓着身子一步步往外挪。
就在她的手觸及盤子上的糕點時,突然聽到葉嬤嬤驚恐的大叫聲,嚇得她立刻縮回了手,心有餘悸。
“不,娘娘,你不可以這樣,快鬆手,鬆手啊,奴婢求求你了……”
什麼情況?樓璇穎進去探情況時不忘往嘴裡塞了塊糕點,邊吞嚥邊跑回牀邊。
這一看終於嚇到她了,牀上的被子已經被掀開了,皇后的手裡正握着一把匕首,手腕上有個很大的傷口,血正迅速從傷口上崩出來,染紅了牀上的被褥。
“靠,還真自殺啊!”
葉嬤嬤呼天搶地,正死死地一手按住皇后手腕上的傷口,一手要去掰皇后手中的匕首。
“樓大小姐,找御醫,快給娘娘找御醫……”
“你讓開!”樓璇穎衝上前,兩手用力按住皇后手腕上動脈,踢着葉嬤嬤離開,“皇后這大出血了,你按着傷口有什麼用,遲早流血過多死掉。你對皇宮比較熟悉,你去找人,立刻!”
在這關頭,葉嬤嬤沒跟她深究,不敢耽擱,立刻往屋外衝。
御醫很快就被找來了,還驚動了墨玄銘,墨玄銘趕到時,樓璇穎正配合着御醫手忙腳亂在替皇后包紮處理傷口。
墨玄銘在牀邊來回不停走動,看着那浸染了快半張被褥的血,他的心微微抽疼着。
終於,御醫將傷口包紮好了,皇后失血過多加上一天未進食,臉蒼白得毫無血色,虛弱的樣子彷彿隨時會暈厥過去。
“夏御醫,皇后現在怎麼樣?”
夏御醫聽到皇上問話,忙放下手中的藥箱走到墨玄銘身邊跪下:“啓稟皇上,幸而樓大小姐事前工作做得到位,阻止了皇后娘娘大出血的可能,如今娘娘已經沒事了,微臣剛纔給娘娘服了些助眠的藥,她現在情緒穩定讓她先好好休息,一會再開些補身子的藥按時讓娘娘喝下就好。”
聽了夏御醫的話,墨玄銘總算鬆了口氣,他瞪向樓璇穎,怒聲道:“樓璇穎,你給朕出來!”
樓璇穎擡起滿是血的兩隻手,甚至連衣裙上也沾了不少,看到皇上那慍怒的表情,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硬着頭皮跟在他身後出去。
墨玄銘一路走到了院子,在樓璇穎跟過來後怒衝衝地朝她斥道:“樓璇穎,朕讓你來勸皇后打消絕食的念頭,你倒好,還讓她輕生自殘!”
樓璇穎滿腹委屈,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皇后自殺又跟我有關係啊?我還沒開始勸她呢。”她什麼刺激人的話都沒說好吧?不過是跑出去想偷點東西來吃,回頭就聽到葉嬤嬤的叫喊聲。
“還沒開始勸她就自殺了?難道不是你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皇上請明察,我真的沒有,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葉嬤嬤。”
墨玄銘又開始在她眼前來回走動了,緊蹙的眉頭顯示了他對皇后的緊張。
樓璇穎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你還讓不讓我去試試?還是我可以出宮了?”
“你等皇后醒了再去勸!給朕記住了,皇后要是發生了什麼不測,你就給她陪葬!”
等皇后醒了她再去勸?她剛纔看了夏御醫給皇后用的藥量,皇后這一睡大半天就過去了吧?
“皇上,在皇后醒來之前,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朕說過了,皇后餓多久,你就跟着她餓多久,來人,把皇后屋裡的飯菜撤走,等皇后醒來想吃飯了再送過來!”墨玄銘早猜到她的想法了,不逼着她,她根本不會盡心去完成他交代的事。
樓璇穎捂着乾癟的肚子,有氣無力地走回屋裡,拖了張凳子守在牀邊,而葉嬤嬤就在她身後緊盯着。
“咕咕--”
她的肚子唱着空城計,如果可以,她特別想把皇后給搖醒。
她趴在牀邊,忍受着飢腸轆轆的感覺直到天黑,皇后終於醒過來了。
“娘娘,你醒了?”
“皇后,我有話要說。”樓璇穎有氣無力地出聲。
可惜皇后根本沒有吱聲搭理人,只是睜着空洞的大眼盯着牀頂。
樓璇穎沒想要她的迴應,自顧自地繼續說起來:“皇后你想死是因爲墨璟昊恨你,不認你這個母后?你是看着他長大的,我就不信你對他的性子會不瞭解,此刻他心裡恨着你,就算你現在死了,他也不會有任何心疼……”
“樓大小姐!”葉嬤嬤發現皇后的眼神不再空洞,可卻帶了濃濃的憂傷,立刻出聲制止樓璇穎,“娘娘都這樣了,你明知道娘娘在傷心什麼還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究竟安了什麼心?”
樓璇穎睨了葉嬤嬤一眼,並未理會,依舊故我地往下說:“皇后,你知道墨璟昊昨晚對我說了什麼嗎?他恨自己爲什麼是你的骨肉!恨到這份上,他現在根本不會理會你的死活,你死了,也許他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不,不要再說了,我不聽,我不聽……”皇后受刺激終於失了平靜,緊捂着耳朵不願意再聽到她傷人的話,從牀上掙扎起來,跌撞着要逃開,動作太大,她明顯有些暈頭。
“樓大小姐,你不要再說了,你真的要逼死皇后才甘心嗎?”
樓璇穎一把扯住了要下牀的皇后,將她重新按回牀上,一手緊緊扣住她那隻剛割過腕的手阻止她亂動,強迫她繼續往下聽:“沒錯,墨璟昊現在很恨你,雖然你是他的生母,可他卻把你當作仇敵一樣看待,可他是你的兒子,你就希望他恨你一輩子?”
“我敢保證,你現在要是死了,你留在他心裡的印象永遠都是不好的,你再也沒有機會在他面前翻盤,可你要是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嗎?你信不信血濃於水的親情?你就不想努力一把,消除他對你的恨意,這輩子聽他親口叫你一聲‘母后’?”
皇后怔住了,被她最後那句“聽他親口叫你一聲‘母后’”怔住了,忘記了所有的掙扎,只是愣愣地聽着。
“不可能……”
“誰說不可能?活着就有可能,墨璟昊是人,不是木頭,你要是真心對他好,遲早能感動他的。”
皇后突然大聲啜泣起來,久久之後才哽咽道:“這麼多久來我對他掏心掏肺還不夠好?”
“你確定自己對他那是真的好?對他好你幫着他母妃拆散他和莊欣柔?對他好你逼死他母妃?這就是你對他的好?他根本不需要你這種好吧?”樓璇穎嗤笑一聲,始終不明白那些阻攔者的想法,他們都太自私了,自己認定的就以爲是真正的好,從未想過在對方是不是需要。
皇后再次因她的話呆住了,怔愣了會,她一把扯住樓璇穎的衣袖,死死地搖晃起來:“誰說我逼死嵐兒的?誰說的?”
樓璇穎本就快餓暈了,被她這麼一搖,頓時頭昏腦脹:“墨璟昊說的!他說是你逼着嵐妃娘娘自縊!”
“不……”皇后拼命搖晃着腦袋,卻始終沒有後話。
樓璇穎認真觀察着她的表情,覺得事有蹊蹺,小心翼翼地詢問:“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樓大小姐,你別再逼問皇后了!”葉嬤嬤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
動作太突然,樓璇穎直接栽在了地上,還撞到了左臂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氣。
“還有什麼情況會比現在更糟糕的嗎?你瞞着,墨璟昊就會記恨你一輩子,若你說了,我還可以幫你傳達,我的話他多多少少會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