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一身衣裳的西子墨,走進了沐纖離住的偏殿。只見她,也換一身衣裳,披散着一頭溼發,歪在榻上看着西岐的遊記。她神色專注的看着手中的遊記,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卻顯得那張精緻明豔的臉越發的出衆。
他必須承認,這沐纖離不但是個十分強悍的女子,更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她這樣的女子,做他的太子妃倒是也不錯。若是,能借她與東陵國求和讓東陵國退兵,她又能爲他所用,日後他也不介意好好待她。
“你沒事兒吧?靈兒那丫頭可有傷到你?”他走上前,看着依舊看着書,察覺他走近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的沐纖離問道。
“假惺惺。”沐纖離嘲諷的吐出兩個字來。他與西子靈都是一路貨色,在她面前裝什麼好人。
西子墨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上前,坐在榻上離她近了一些,拿起她的一縷溼發,在手中把玩着道:“你我二人,還有五日便要成親。我是真心在關心你的身體,怎麼會是假惺惺呢?你日後便是我的妻啊!”
“噁心。”沐纖離愣愣的吐出兩個字,將她的頭髮,從西子墨的手中抽了出來。本就是爲了利用纔出此下策,還說什麼真心。這西子墨不但是個陰謀家,而且還是個十足的演技派。
西子墨的臉色由尷尬直接轉爲了惱色,他真心待她,她竟然如此不識擡舉。
像西子墨這種從小便衆星捧月之人,就覺得,只要他真心待別人,別人就應該感恩戴德,否則便是不識擡舉。
“你莫看書了,我有話要與你說?”他沉着臉,對沐纖離說道。他實在是很不喜歡,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書上。
沐纖離壓根就不想搭理他,依舊看着手中的遊記,漫不經心的道:“你說你的話,我看我的書,這沒毛病。”
這個人不識擡舉的女人!西子墨壓抑着想要掐死她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要神臂弩的製作方法!”
“哦!”沐纖離應了一聲,連眼皮都不帶擡的。
見她反應如此平淡,西子墨擰眉問道:“你這是什麼反應?”
“你要神臂弩的製作方法,便要唄!與我有沒什麼關係,我這樣的反應,沒毛病啊!”沐纖離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放佛那神臂弩壓根就不是她創造出來的一般。
不過,這神臂弩還真就不是她創造出來的,不過是古人的智慧和現代科技的結合而已。
“與你沒有關係?你知道那神臂弩的製作方法,怎麼又與你沒關係了?日後你便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只要你將那神臂弩的製作方法告知我,我日後定會好好待你!”西子墨一雙深沉的眸子中,帶着一絲絲誘惑與深情。
好好待她?他當她稀罕是麼?這西子墨未免也太自戀了一些。她一直覺得,東陵清流是全天下最自戀的人,如今看來,實在是她錯怪他了。
沐纖離放下手中的書,一雙上挑的鳳眼,冷冷的瞧着他道:“告訴你神臂弩的製作方法,然後你再用這神臂弩去打我東陵國的人!我傻呀!”
“沐纖離莫要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一個階下之囚,在拒絕我的時候,先想想自己的處境。”西子墨眼神一變,眼中充滿威脅的看着沐纖離說道。
“嘖嘖嘖……”沐纖離看着他直搖頭,滿是嘲諷的道:“方纔還說我是你的太子妃,是你日後的妻。這纔多久,便又說我是階下之囚了,墨太子這變臉的速度,可當真是快得緊啊!”
方纔與她說好話,是想讓她乖乖的交出神臂弩的製作方法來。可是她如此不識擡舉,如此不配合,他自然是要變臉的。
“給不給?”西子墨也不與她多費口舌,直接了當的問道。
沐纖離能能的看向他,朱脣輕啓,一字一頓的吐出了兩個字來:“不、給。”
要神臂弩的製作方法,他倒是想得挺美呢!
西子墨的臉上露出惱怒之色,眯着眼睛,陰測測的看着她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酒量不錯,什麼酒都喝得下。”沐纖離毫不示弱,對上他的眼睛,挑釁的說道。還罰酒,有種便殺了她啊!反正那神臂弩的製作方法,她死活都不給他。
“你……”西子墨氣得伸出手,想要擰斷她的脖子,可是手在碰到她脖子的時候,停住了。
沐纖離把擡着下巴,把脖子往前送了送道:“來,墨太子不要慫,把我的脖子擰斷啊!”
她知道,西子墨在這個時候不敢殺她,所以纔剛如此有恃無恐的挑釁與他。她就喜歡看西子墨這被她氣得牙癢癢,卻又不能殺了她的樣子。
“你當真以爲本太子不敢殺你嗎?”西子墨咬着後槽牙,將手握成拳頭,狠狠的說道,
沐纖離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幅度,冷聲道:“你若是敢殺我,便不會這般大張旗鼓的要娶我太子妃了。”
這個聰明過了頭的女人,定然是猜出他要娶她爲太子妃的用心了,不然她也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殺不能殺,說又說不過,威脅也沒有用。西岐墨被氣得不行,最終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沐纖離拂袖而去。
拿着東西走進偏殿的無言,正好碰到了氣呼呼從殿中走出的西子墨,忙屈膝行禮。可是,西子墨卻連看都沒看她,直接從她身側走了過去。
無言直起身,看着西子墨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嘴脣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收回視線,轉而看向殿內跟沒事兒人一樣看着書的沐纖離,心中有些羨慕,又有一些嫉妒,同時又有些佩服。這個世上,能把太子殿下氣成這般模樣的人,也只有這沐大小姐了。若是換了別人,就算是生氣了,太子殿下也不會表露出半分的。可見,這沐大小姐對太子殿下來說也是不同的。
無言的心中有些微微泛酸,擡腳踏進了殿內。
剛回到雁城,拓跋弘便得知了西子墨要娶沐纖離爲太子妃的消息,氣得直接掀了桌子。他認爲自己是被西子墨擺了一道,沐纖離明明沒有死,他卻說她死了,這分明就是他想將她佔爲己有所使的計謀。
認爲被設計了的拓跋弘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當下便派了人去金都,讓他們勢必要將沐纖離從西子墨的手中給搶回來。
夕陽西下,眼看着西岐都城金都的城門就要關閉,一行商人模樣的人,拿着路引進入了城內。爲首的是一個,穿着藍色錦袍,蓄這兩撇小鬍子,膚色偏黑,年齡約莫三十多歲的羸弱男子。這男子,雖然看着羸弱,其貌不揚,但是那一雙鳳眼卻十分出彩,清冷之中又透露着一股子貴氣。
這一行人大約有三十人之多,進入皇城之後,便直奔金都之中最大的客棧而去。
“主子,小的方纔與先潛入金都的影衛聯繫上了,咱們的人已經滲入西岐皇宮了。”暗影走進屋後,將門關好,轉過身對坐在榻上留着小鬍子,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說道。
“咳咳……”那中年男子壓抑着咳了兩聲,道:“很好,再有五日,便是西子墨娶妃的日子,咱們需在這之前,將她救出。”
這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喬裝進入金都的東陵珏。因爲他模樣生的好,實在是太惹眼了,所以,便化成了此番模樣進城。
“嗯,這些日子趕路辛苦,主子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看到自家主子臉上的疲憊之色,他實在是有些擔心。
東陵珏點了點頭,脫了鞋襪和外袍躺在了榻上。這些日子爲了趕路,他都沒怎麼睡過,這破敗的身子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此時,在雨城三十里之外的沐擎蒼,也收到了沐家暗衛的消息。說沐纖離的確是還活着,如今正在西岐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