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葉秋聲閣。
“你來幹什麼?”
葉楚瞪着眼前不請自來的少年,心中的惶然扭曲了少年的面容,只讓他覺得俗不可耐,連連城千秋萬分之一都比不上,真不明白當初怎麼會看上這種貨色!
想到連城千秋,葉楚摸着下巴,滿臉的垂涎之色,那個廢物雖然廢,但那張臉實在是讓人念念不忘啊!
辰灃見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急得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哀求道:“葉大少爺,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了你,你也說過會疼愛辰灃的,你不會食言吧?鈐”
“食言?怎麼會?”葉楚俊朗的臉容上滿是輕浮的笑意,“本公子在御龍府這些日子不是一直都疼着你嗎?”
辰灃心上一喜,期盼的目光望向他,急切道:“那葉大少爺明天一定會帶我一起走,對吧?洽”
葉楚嫌惡地皺眉,“你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答應帶你一起走了?辰灃,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低級靈術師,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沒錯,御龍府靈術師是受到世人尊敬,可他自己如今已經是中級靈術師,還會稀罕一個辰灃?
這樣的結果讓辰灃一個趔趄,身體有點發軟,“你……我把身體給了你,也聽你的話把假借連城千秋之名寫的信放到辰沂的房間,替你把他引到了聆海清音閣,辰沂的死可以說是你造成的,現在他回來了,成了御龍府的宗相,你可以一走了解,卻要把我留在這裡等着他來殺我報仇嗎?”
曾經的辰沂會乖乖地受他欺負,可是現在的辰沂……自己就是他手上的螞蟻……
不,他不能留在這裡等死,再說當初傍上葉楚這個世家嫡子,甚至不知羞恥地和他一個男人做出那種事,不就是爲了能進入世家,享受那種高人一等的榮華嗎?
可是,葉楚這個僞君子……
“信?什麼信?又是誰說我去過聆海清音閣?本公子跟辰沂無冤無仇,你說這些誰會相信?倒是你,不是一直和辰沂作對嗎?哦,對了,你還嫉妒他得到連城千秋這個尊貴世家公子的青睞,得到你一直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對吧?”
說話間,葉楚逼近辰灃,撫摸着他的下巴,忽而緊緊捏住,陰冷道:“我警告你,辰沂宗相要殺你那是你的事,別想拉本公子給你做墊背,就算他要報仇,也要顧慮葉姓世家的地位,你認爲他真的敢殺了我嗎?別想拿這件事來威脅我!”
辰灃下巴吃痛,輕鄙道:“葉姓世家?哼,你以爲御龍府真的會把世家看在眼裡嗎?我告訴你,御龍府的地位凌駕於任何世家之上,御龍府要想裁決一個人,就是你們奉爲神的龍君也未必干涉得了。”
其實這個時候辰灃要比葉楚明白得多,葉楚還愚蠢地指望靠着身份來保命,可他比葉楚清楚,如果辰沂真的要報仇,他們兩個一個也跑不了,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啊!離開……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
抱着這樣的想法,辰灃放軟了語氣,努力忽略下巴的鉗制,媚笑着勾住葉楚的脖子,像往常那樣主動迎合着他,取悅於他,“葉大少爺,辰灃早就是你的人了,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跟隨在你身邊,難道我還不如那些一無所長的普通男寵嗎?留下辰灃,你不會後悔的!”
辰灃的長相確實很秀美,可是有時候人的魅力更多的在於氣質,以前的辰灃或許還有幾分御龍府養出來的靈秀之氣,可是現在,簡直醜陋不堪。
他厭惡地一把推開了辰灃,而辰灃自從見到冥安夙假扮的辰沂就一直恍恍惚惚,嚇得雙腿發軟,乍然被葉楚這麼一推,輕易地躺到了地上,看見葉楚毫無留戀地甩袖要走,頓時怒火焚心,瞪着眼睛衝着他的背影吼道:“葉楚,你這個齷齪骯髒、人面獸心的僞君子,你以爲你真的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你以爲他真的會放過你嗎?你做夢!你們葉家人看到北司醫族的聖君醫仙是怎樣的卑躬屈膝,在宗相面前就是一樣,葉姓世家,哈,在宗相面前什麼都不是,宗相是神,是神……”
葉楚停下腳步,回頭不以爲然地嘲笑,“我早就看不慣你們御龍府自詡天人的姿態,你是不是還想說你們御龍府曾經那個聖宗滄雪就是千萬年前開天闢地的創世神祇滄雪?哼,如果他真是創造了這個世界的上古大神,又怎麼會死?我們世家歷代的龍君先祖都昇天爲神,可是你們的大宗師呢,活了幾千年的老不死,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在人間做凡人,切!”
“你……”辰灃笑得有些癲狂,“哈哈哈,我怎麼會把前程投注在你這種鼠目寸光、愚不可及的人身上?我怎麼會……哈哈,我有什麼資格笑你,我和你一樣蠢,才選了你……”
“哼!”葉楚不想跟這個人做過多糾纏,引來御龍府的人對他沒什麼好處,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出了御龍府他還是他尊貴的葉家大公子,誰敢動他?
可是,就在他要開門的時候,屋裡忽然響起了森然幽冷的聲音,平靜的聲音好像不帶一點情感,卻又莫名地讓人覺得在被嘲弄。
那聲音說道:“你是很蠢,作爲一個人貪圖富貴很正常,你有很多種方式謀取富貴榮耀,可是你偏偏選擇了與虎謀皮,而且是一隻下作無恥、蠢得連豬都不如的雜毛虎,你引火**本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累着辰沂爲你的愚蠢買單,辰灃,你寄存多時的命,今天該交了。”
辰灃做賊心虛,又怕死,乍一聽見有人來索命,頓時嚇得瑟縮一團,似乎連自己是身懷靈術的靈術師都忘了,只一味地退怯,“不是我,我不想死……是葉楚,都是他指使的……是他……”
相較於辰灃的失態,葉楚還算冷靜,他機警地四處張望,“誰?”
“呼”的一股寒風吹得門窗發顫,可葉楚一身修爲不是花架子,他能感覺得到這股風是人爲,而且可不是吹熄蠟燭、故作神秘這麼簡單,四處的門窗被這風吹得死死的,以他的實力根本拉不開了,來人是要斷他的退路。
腳步聲輕若葉落,纖細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來,一襲白衣落着霜色,帶着寒冰煞氣。
絕色的面容漸漸顯露在僅有的一點光亮中,屋內兩人陡然瞪大了眼睛,同時失聲。
“連城千秋?!”
不,這不是他們平日見到的那個連城千秋!
儘管他們都從千秋身上感覺不到一點修爲的痕跡,可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是讓他們覺得生命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習武之人的感覺一向靈敏,葉楚不敢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立刻運力於掌,準備先發制人。可是掌心勁力直逼千秋之際,只見她漫不經心地擡了擡手,便是一股更強的勁氣咆哮而出,猶如龍破驚雲,迅速繞着葉楚發出的勁氣盤旋,緊緊纏住,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勢回敬葉楚,葉楚難擋洶洶來勢,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這……還是那個虛有其表的病秧子嗎?
葉楚嘔了一口血,痛苦地護着胸口,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個煞氣繞身仿若惡鬼的纖弱少年,“連城千秋,你……你是裝的?”
假的!
千秋冷哼一聲,根本不屑於和這種人多費脣舌。
葉楚意識到她不會就此放過自己,想起當日她站在蘇封臺上毫無靈力的情形,得意地咧了咧嘴,俊朗的面容露出一片猙獰,“不管你隱藏多深,既然你今天自己在本公子面前露了馬腳,那就別怪本公子不懂得疼惜你,連城千秋,你的存在對我們各家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今天就算我殺了你,誰也不會說什麼!”
點點綠色的熒光從窗外鑽入,在葉楚手掌之上幻化成一條條藤蘿,木靈不想與千秋爲敵,可是它們與每一位靈術師締結着契約,不能輕易違反,只能聽命。
無數的藤蘿蜿蜒着向千秋行去,有的要將她纏住,有的要進行攻擊重傷,可是它們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近千秋的身,就被千秋身上放出的銀光防禦罩擋住,光罩眨眼幻化出無數銀色光刃,閃電般將藤蘿斬斷。
“金克木……不……不可能……你不是沒有……”葉楚的腦袋反應很快,他當即轉對辰灃喊道:“如果你想活命,就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