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心裡陡然一驚,這是不是御魂金瞳覺醒的前兆?
“是……你……”
冥安夙之前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他記得夢境中的他昏昏沉沉,像要陷入永生的沉睡再也醒不過來,忽然有一雙手透着冰雪的涼意將他驚醒,拉着他一步步站了起來。
還有……那個將他從惡人手中救下的白衣女子,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她,原來不是夢。
從南茲被人一路追殺至此,看到的都是可怕的嘴臉,直到她的出現,才讓他感覺到一絲安心。
“如何,好些了嗎?”
面紗下的聲音……如此動聽……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第一次與異性在這麼近距離地說話,白皙的臉頰不由得浮上一絲微紅,“嗯,啊……我……我的衣服……抱歉,冥安夙失禮了……我……”
少年後知後覺,忙不迭摸到自己的衣服胡亂往身上套,千秋卻不以爲然,大大方方地撐了下巴看着。
“你多大了?”
“啊?我……十……十四……”
“哦,比我小了一歲,你可知道我是誰了?”
冥安夙回想着那日被救的情形,驚奇地看向她,傲世天門聲名赫赫,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天門尊主竟然會是一個與他相仿的……姑娘……
“你當真就是傲世天門的尊主?”
他那雙琉璃一樣的眼睛眨啊眨,讓千秋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乖巧的貓咪,她不由得吐了口氣,攤開了雙手,“我看上去那麼不可信嗎?”
冥安夙抿着嘴,笑得有些靦腆,“我一直以爲傲世天門的尊主會是個和我父皇一樣的老前輩……”
提及他的父皇,他神色暗淡了下去,嫣紅的嘴脣被他緊緊地咬着,像是想哭卻又極力地忍着,失去親人的痛楚,被親人背叛的折磨,還帶着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的彷徨。
這種感覺,千秋明白。
以她一貫的做法本該一番厲聲的斥責將冥安夙罵醒,告訴他如何強大如何爲自己奪回一切,可是她更明白,曾經在她處於同樣的處境時,多麼渴望有一個人能讓她安心地依靠,讓她不那麼孤單,如果那時候她的身邊真的有那樣一個人,或許她就不會跳下飛機,選擇自盡這樣偏激的方式。
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少年柔軟烏亮的頭髮,儘量輕聲道:“想哭就一次性痛痛快快哭個夠,真要傷心了,哭一回也無妨。”
曾經她想哭,卻不敢哭,不能哭,而今縱然是心裡再難過,也哭不出來了。機器……纔不會哭……
人總是這樣,當某些理想化的東西是自己再也無法達成的時候,就想借助別人來實現。這些年她教會了太多人認清世道險惡,學會用雙手去爭奪,可是這一次,她想維護這個少年身上那份純真,就算世界再怎麼黑暗,起碼還能看到些許光亮。
冥安夙搖了搖頭,紅着臉道:“我是男兒,當着一個姑娘的面流淚未免丟臉。”
“很好,眼下冥安隆必定四處派人追殺你,你可願在傲世天門容身?”
“你……你不怕……我會牽連到你?如果……你也想要我的眼睛,現在便拿去吧,你救了我,只當我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