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連城千秋的出生在天下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
十五年後,連城千秋死亡的消息同樣在一夕之間傳遍了三國內外。
茫茫大漠,冷風攜着黃沙吹動着旌旗獵獵,整肅的軍營中士兵操練的喊聲震徹雲霄,一身鐵血忠魂,只爲那高臺上龍章毓秀的王者,紫眸冷睨,橫掃天下!
營帳裡,連城無雙正在爲吃用的粗簡而把滿腹不滿撒在侍婢身上,她不惜違背爹的意思,拋下世家女子的名譽矜嬌,一意孤行跟着“林宇”到了這裡,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竟是如此尊貴,爲了博得西陵御的歡心,她可以忍耐,但是她是北宇未來的皇后,豈能容這些下人也怠慢於她?
就在她準備懲罰侍婢時,一個士兵跑來,將一封信交給了她。
“連城小姐,您家裡來信了,殿下讓小的給您送過來。鐦”
連城無雙接過信件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快意。
連城千秋死了,哈哈,連城千秋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跟她爭奪天命之人的榮光,爹可以掌控連城世家,她再也不用活在庶女的自卑中仰人鼻息,殿下……殿下也會更加重視她!
連城千秋,你早就該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啊!
但是想到西陵御此前與連城千秋之間莫名的關係,她又收斂了喜色,看向送信的小兵,“這麼說來,殿下已經知道了?”
“是,殿下早就在軍中下過嚴令,凡有往來信件進入軍營必須一一盤查,尤其現在連城小姐您是我們紫旌神策軍的貴客,爲防有人對您不利,關於您的一切要更加謹慎!”
儘管連城無雙覺得這個規矩是西陵御並不信任她,可是反正現在連城千秋已經死了,以後她有的是時間擄獲那個男人!
“殿下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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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操場練兵。”
連城無雙再不多話,也顧不得教訓侍婢了,起身急匆匆地出了營帳,可是等她趕到操場,指揮台上站着的卻是西陵御手底下的一個將領。
“宇將軍,太子殿下呢?”
宇將軍散漫地掃了眼連城無雙,目光再次投向士兵,慢悠悠道:“殿下方纔突然說有事,出去了。”
雖然知道殿下把這個女人帶回來是爲了鼓舞士氣,招攬人心,可是他不止一次看見這女人對底下的人非打即罵,在殿下面前又裝成大家閨秀的樣子,他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性子最是爽快直接,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
要不是殿下說這個女人還有用處,讓他們忍着,他壓根懶得搭理她。
連城無雙對宇將軍的態度也很是不滿,可這些天她多少摸到了西陵御的性子,西陵御爲人是冷漠陰鬱,但對這些將領卻十分看重,她只能忍着。
“宇將軍可知道殿下去了哪裡?”
“殿下要去哪裡豈是我們這種閒雜人等可以過問的?”宇將軍話裡帶刺,在身邊另外一個將軍輕咳一聲後,纔不情願道:“殿下往東邊綠洲的方向去了。”
連城無雙不悅地道了謝轉身就走,宇將軍瞥着她的背影道:“我勸連城小姐最好別去,那片綠洲離這裡很遠,這黃沙大漠風暴流沙到處都是,隨時隨地有可能送命,而且殿下剛纔離開時並不見得有多高興。”
連城無雙瞬時停下了腳步,殿下不高興?是爲了……
她緊緊握住了手中的信件,恨得咬牙,連城千秋,你死了還不讓我安寧!
……
紫紅駿馬風馳電掣,瘋了一般在萬里無疆的大漠裡狂奔,飛奔的馬蹄在身後揚起無盡的沙塵,卷着那紫色的衣袍獵獵作響。
馬上,一雙神秘幽沉的紫眸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前方那片越來越近的綠洲,看似專注,可是急促的馬蹄聲卻暴露了他內心難以抑制的激盪。
萬里黃沙中僅有的一片綠洲,靜靜地在肆虐的風沙中環抱着自己特立獨行的風景,一片靜綠,就像一個令人驚詫震撼奇蹟。
到了……
就要到了!
“嘶——”
急促的馬鳴聲響起,飛馳的駿馬一個趔趄,連人帶馬一同滾到了沙地上,華貴的紫衣沾滿了沙土,其容之狼狽簡直叫人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尊榮矜貴的殿下。
墜馬的痛襲遍全身,可他沒有做絲毫停頓,翻身而起,連馬也顧不上,繼續踏着鬆軟的沙路,深一腳,淺一腳,固執地向着綠洲而去。
並不很大的一片綠洲,外圍卻佇立着一片常青樹,他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穿過叢林,繞過中心一片湛藍的冰水湖,湖邊竟有一座小木屋依樹而建,看上去還有人生活的氣息。
可是,他卻徑直衝向了木屋旁的一片草叢,慌亂地將草叢撥開,看到那被草叢遮掩在裡面、靜靜開放的一叢純白小花時,他明顯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觸碰那些小白花,可是……指尖剛一觸及那柔嫩細膩的花瓣,他驀然僵住了。
眼前,是連城浩給連城無雙寄來的那封信……
連城千秋已經被人逼死在九龍山,從山巔摔下,粉身碎骨,絕無生還可能……
連城千秋……
死了……
死了……
死……
“你想死嗎?那很容易,我看你腰上那把短刀就足夠了,不過,死是廢物的選擇,死了,失去的也不會再回來,更不會有人爲你掉一滴眼淚,而那些你所憎恨的人也會因你愚蠢的恩賜從此高枕無憂。”
他垂下的手握緊了手中的黃沙,臉色沉鬱如陰雲壓下,長直的眼睫遮住了眼中迸射的紫光。
“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紫袖飛揚,凌厲的寒光一劃,純白的小花瞬間被摧殘殆盡,片片白色的花瓣如雪花般在他眼前飛落。
他緩緩起身,陰沉地看着那些花瓣,恍惚間,潔白的花雨中彷彿幻化出了那人的音容。
“連城千秋,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卻做不到,你也是個騙子!你和他們都一樣,就只會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哄騙別人,自己卻根本做不到!騙子!騙子!”
可是,就是這個騙子,罪該萬死的騙子,卻讓他……
他緊緊攥着胸口的衣襟,深深地鎖起了眉峰,胸悶得透不過氣來。
心……
疼……
“殿下,五年不見,莫不是染上了好男風的習慣?”
昔日山下初見,“他”出落得驚豔絕倫、羞煞紅顏,含着盈盈笑意風清月朗地打趣他,可是……
連城千秋,本宮就是好男風又如何?這天下間喜歡男人的何止本宮一個?
連城千秋,你是男人又如何?
只要本宮願意,他日待本宮君臨天下,傾盡舉國之力以鳳儀鸞駕相聘,將本宮身邊的位置送你又有何妨?誰敢說半句不是?
“連城千秋、連城千秋……”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說給誰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這個名字,咬牙切齒地念着。
踐踏着滿地的花瓣,他回首看着身後的小木屋,五年軍旅,這些年走得太難,每次他覺得前途渺茫時,又或者戰事上遇難時,只要到了這裡,想着那個人,總會平靜下來,可是如今,人已經不在了,再留着,得到的不是平靜,而是……一種叫他心煩意亂的情緒!
從烈日當空到長河落日,從晚霞漫天到星斗璀璨,他在木屋前整整站了一天,就像七年前他初上絕巍山時那樣,一動不動。
可是這一次,再沒有那漂亮得跟仙童似的人出現在他面前給他饅頭,爲他暖手,告訴他活下去的道理。
子夜正當時,他毅然轉身離開了木屋,走出了綠洲,如來時那般策馬而去,而在他身後,綠洲中心一把火照亮了那片蔥鬱的綠,起火的位置正是木屋所在的方向。
“我要是你,就會吃得飽飽的,努力變得強大,不惜任何代價把敵人狠狠地踩在腳下,讓他們後悔爲人!”
暗夜中,一雙紫眸望着軍旗烈烈的方向,一片堅毅冰冷。
連城千秋,這片綠洲是本宮對你的念想,本宮在這裡守一日,權當祭奠千里之外的你。
你說得沒錯,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你做不到的本宮來做,那些逼死你的人,總有一天,本宮會斬下他們的人頭帶到九龍山祭奠你。
連城千秋……
你別忘了……
本宮……
傾慕過你……
(話外提示,因爲這個場景是在一望無際、氣勢非凡的黃沙大漠,主角又是西陵御這樣霸氣外露的君王,所以爲了找那種酣暢淋漓的傷,我找了很多歌來找感覺,最後,我是聽着一首老歌,陳冠蒲的《太多》一直單曲循環了幾個小時寫出來的這一章內容,雖然這首歌的歌詞和故事幾乎不搭邊,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那種痛痛快快的感覺再加上腦海中西陵御殿下在大漠發瘋似的策馬狂奔、在小木屋前獨自祭奠的情形,西陵御殿下霸氣深情高大妖孽的形象瞬間將我秒殺了,大家不妨去聽聽,一邊看一邊讓自己的思想放逐到那片大漠,想象殿下的身影,而且……殿下不知道千秋是女的啊,也就是說殿下現在還是在爲一個心愛的男人祭奠,作爲腐女的我星星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