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義弟千秋體弱多病衆所周知,因爲此事‘他’受驚過度至今臥榻生死難料,我連城家又該如何向您討個說法?”
“什麼?生死……難料?”
甘坤之臉色驀地刷白,若是天命之人死在他甘家手裡,其他家族豈能饒過?
心念一轉,他甩手衝着兒子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再面對連城朗月哪裡還有之前的氣焰?
“賢侄,是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不懂事,不知連城世侄現在如何?可否帶老夫去看看?”
“哦?甘家主方纔說要討個公道……”
“一場誤會,這件事老夫絕不再追究……”
“誤會?”一道虛弱的聲音夾雜着憤慨傳來,衆人聞聲望去,目光紛紛露出迷離之色,只見那少年墨發垂膝,拖着孱弱的身子扶欄而下,秀麗的眉峰含着料峭的凌厲,“小爺差點把這條命搭進去,這是誤會?”
“你怎麼纔剛醒就出來走動?簡直胡鬧!”
連城朗月看“他”站在那裡身姿搖晃,心中又是擔憂又是惱火,誰料他這一番好心卻換來千秋一聲喝斥:“你少在小爺面前貓哭耗子,小爺看你對他們倒是客氣得很,怎麼,他們差點把小爺害死,正好稱了你的心是不是?小爺死了,你好做連城山莊的少主!”
衆人看得分明,連城朗月一直都在維護着她,可現在她卻倒打一耙,好歹不分,若不是知道內情,只怕連沈純都看不過去了,但他知道,尊主這是要給連城朗月做盾牌,自己做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如若日後說起來,不管是甘家還是旁人,只會說連城朗月胸襟廣闊不斤斤計較,而她……
沈純眉頭緊鎖,心中沉重萬分,這樣一次兩次的小打小鬧也就算了,可日後情形愈演愈烈,尊主,你所揹負的就不僅僅是一個惡名,很有可能會將自己推到全天下人的刀尖上。
難得的是連城朗月的脾氣簡直是好到了極點,他非但不氣,反而笑得一臉寵溺,“是,你說的都對,你說你剛剛死裡逃生就跑出來胡鬧,這身體要是受不住,豈不省了我不少事?”
這明顯的激將法讓人唏噓不已,圍觀的女眷們直呼神仙公子溫柔得醉人,就連一心演戲的千秋都被他那漂亮的眼中盪漾的寵溺晃得有些怔忡,暗自咬了咬舌頭,氣呼呼地悶哼一聲,轉向甘遂,盯着那張五彩斑斕的臉,笑得不陰不陽,詭譎難測。
“甘大少爺,你說……我值多少銀子?”
人說好了傷疤忘了疼,可這甘遂是傷疤沒好便已經把疼痛忘了,癡癡傻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顏,不由得喃道:“傾國傾城……價值連城……”
千秋冷冷一笑,望向一旁的甘坤之,“甘世伯,您說我連城千秋現在要是站在大街上出賣這條命,人們會出多少銀子?”
明明是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卻看得甘坤之冷汗涔涔,連城千秋,天命之人,與她的姓氏一樣。他勉強擠出一抹笑,“世侄說笑了,這件事是犬兒冒失,老夫回頭定當好好管教,世侄你身子虛弱,不如到舍下讓府上的煉藥師好好調理調理,只當老夫代犬兒陪個不是。”
千秋忽然揚眉乖張一笑,雙臂抱胸,“那倒不用,小爺日日把丹藥當飯吃,看見煉藥師就倒胃口,我嘛,剛下山,想到處去逛逛,只可惜有人霸着小爺的位子,還跟個管家婆似的管着小爺的花銷,小爺這手頭……”
雨中樓的夥計們窩在角落裡集體擠眉弄眼,抖動着肩膀,圍觀的人也是下巴掉了一地,堂堂的連城家嫡子,這是……紅果果的訛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