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木槿知道,這些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信或者是不信都好,如今她都必須信,小姐說是覺得這裡暗出去轉了轉,那就是出去轉了轉,並且儘管是隻能這麼說的事,她也只能在和婉郡主問的時候這般說了,餘下人,她卻是什麼都不知道了的。
她是郡主的人,如今就是被吩咐來伺候小姐的,只要小姐沒事,她就什麼疑問都不會有。
不過雖是這樣想着,到底方纔還是有些驚疑的,是以有了短暫的愣神,因而在良辰給自個兒重新戴好了飾物之後,便是笑着拍了拍還未回神兒的木槿一眼:“在想什麼?不冷嗎?”
木槿被這一拍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忙道:“小姐冷嗎?咱們快回去吧?”
良辰心情好,也不願拆穿她方纔的小走神及小擔憂,便是笑着道:“好,出來也一會兒了,走吧。”
木槿黑暗中抿抿脣,輕笑着扶着自家小姐走出去。
自角落裡走出去,良辰倒是沒什麼感覺,木槿卻是覺得仿若重見光明一般,這才後知後覺方纔自個兒是有多怕,扶着小姐的手臂不由稍稍加重了一些,卻是很快反應過來,忙又放輕了力道,很是恭敬地扶着小姐回去。
良辰對她的舉動自是有所察覺的,只是她深信木槿是聰明人,孃親那裡她也不會想要瞞着,只是孃親若是問起,到底會怎麼說就是她來決定了的。
主僕二人神色如常,彷彿方纔就真的是在慈安宮外吹了吹風,這會兒覺得冷了就回來了一般,見得門口的宮女還很是和氣地笑笑,良辰一擺手,吩咐木槿將幾個荷包打賞給她們。
大冬日裡的,這樣站在門口,即便是站在避風處,即便沒多會兒便是會有人過來輪換,良辰也覺得她們很是辛苦。更何況,給了分量不輕的荷包,對誰都是有好處的吧。
不去想楚尋衣這會兒是否還在與七皇子柔情蜜意,良辰施施然走回去自個兒的座位,即便周圍依舊是寒暄着待久了還會覺得悶的,良辰卻是覺得也沒那般不可忍受了,畢竟此來收穫不小不是嗎?
在自個兒的位置坐下。良辰瞧瞧孃親又是被太后叫去了身旁坐着,便知道爲何方纔木槿過去沒說什麼,想必孃親即便是留意到自個兒沒在座位,大約也只是以爲她去出恭了吧?這樣也哈。免得出去半晌還要解釋了。
擡頭看着臺上一出武戲正熱鬧,屋子裡頭大多數的人都被吸引了看得目不轉睛。良辰卻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只是想着,或者下一場,楚尋衣就該回來了吧?
果然,這樣時候要見面也只得是偷偷摸摸的了,且還不能長時間。畢竟楚尋衣是臺柱子,可是少不了她的。
那,以後楚尋衣若是嫁入沈家,豈不是更沒有機會見面了?不過七皇子倒是個能捨得的男人,這樣的美人竟然也願意送給沈自言?
可是了,自古便有愛江山不愛美人的,與那人人垂涎的寶座想比,區區一個戲子又算得了什麼,或者不過是他眼中有利用價值的一顆棋子。自然是要用在有用的地方,至於舍不捨得。有舍纔有得,再說,日後若是坐擁江山,還怕什麼樣的美女不會手到擒來?
七皇子,那樣的年紀,那樣的心機,低頭藉着飲茶的機會,良辰微微扯起了嘴角,怎麼辦,她好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七皇子那些人的失敗了。
“良辰姐姐……”良辰正在腦海中串着幾件事想着下一步要怎麼做,回去要怎麼跟三哥五哥說,便是聽得耳邊突然傳來清脆的叫聲。
良辰嚇了一跳,陡然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果真是除了玉綺公主這個膽子大又不愛守着規矩的丫頭,又有誰敢這般亂竄到她這裡來了。
“怎麼過來了?”良辰擡眼瞧瞧,方纔出去之前她可是一直陪在太后身邊的,這會兒見得上頭的人都正認真盯着看戲,沒人留意到這裡,她便是也安了心,壓低聲音問道。
玉綺公主聞言乾脆就在良辰身邊原本和婉郡主的位置坐了下來,歪着頭好奇問道:“姐姐你方纔去哪裡了?我剛纔轉頭瞧見你沒在,問了宮女,說你往外走了?”
良辰本正想着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不過隨後便是瞧見,玉綺公主雖是這樣問着她,但瞧着那樣子,卻像是根本也沒等着她回答什麼一樣,彷彿只是隨意問出來了,因而良辰便是試探着道:“喔?聽誰說的?”
好在玉綺公主似乎真的念頭也並不在這上頭,是以並不曾聽出良辰口中的故意反問之意,又好像根本也沒聽着她的回答一般,而是繼續歪着頭打量着良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良辰被看得大爲好奇,雖今兒個才相識,可良辰還是能知道,依着玉綺公主的性子,若是有什麼覺得有趣或者是好奇,那早就該說出來了,自然是不會等着良辰來問的,所以這會兒這樣顯得有些吞吐的樣子,是有什麼事了嗎?
想到此,良辰便是又微微笑着,沒理玉綺公主也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點了頭很是心情好地道:“嗯,方纔覺得屋子裡有些悶,便是出去走走,瞧見門口的燈籠怪好看的,便是出去瞧了瞧,還特意找了個暗黑的角落站着,莫說,瞧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趣味了。”
良辰笑眯眯不急不緩地答道,好似她方纔真的就是出去看了看燈籠透了透氣就回來了,心裡倒是覺得玉綺公主問得還怪好的,她心裡正想着,今兒個出去好多人都瞧見了,站在哪裡她們也都知道,是以也不怕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還是想着若是叫玉綺公主知道了,到時若是有人問起,她若是知道也會幫着說些什麼的,這個有人指的就是皇太后或者是皇后等人。
自然,若是沒人理會此事便是最好的,良辰也不以爲自個兒一個不足輕重的人會引得她們注意,這樣想着,便是越發高興了。
玉綺公主顯然根本就沒理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一徑瞧着她,忽而狀若謹慎地左右瞧瞧,見得好似沒人在意她們這裡,便是微微湊近了良辰,幾乎是耳語道:“良辰姐姐,就在剛纔你出去之時,我聽得皇祖母說起你的親事了。”
良辰臉上的笑容一僵,忙扭頭朝着坐在上頭的皇太后,及她身邊的自個兒孃親看了一眼,便是知道玉綺公主是爲何會知道了,想必是一直陪在太后身邊,許是太后與孃親無意間說出來,玉綺公主離得極爲近,便是聽到了。
又仔細盯着瞧了一番,良辰這纔有些舒口氣的樣子,依着上頭坐着的距離,恐怕皇太后與和婉郡主之間的對話,除了玉綺公主方纔站得那般近的,恐怕也沒人能夠聽到了。
怪道她進來衆人也沒什麼反應,若是這些人裡頭有一個知道此事,那麼想必明兒個就能夠傳遍京城了的,而這些人裡不包括玉綺公主,只看她一聽到了隻言片語就過來告知良辰就知道了,這孩子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收回視線,良辰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笑着看向玉綺公主道:“喔?是嗎?那你聽到什麼了?”
玉綺公主聞言瞪大眼睛看着良辰,半晌纔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良辰姐姐,你可是聽清了我方纔說的話?我說的是你的親事啊,你怎麼這樣鎮靜呢?”
良辰不由失笑,打趣地反問道:“我聽清楚你的話了,也知道你說的是我的親事,那你說我該是什麼反應,驚訝得站起來喊?似乎有些太失禮了吧?”
良辰越是這樣一副淡然的樣子,就越叫玉綺公主瞧得很是驚奇,半晌,才叫自個兒收起吃驚之意,語帶佩服地道:“良辰姐姐你真是厲害,我記得母妃第一次與我提及親事的時候,我可是嚇了一跳,後來知道父皇不會把我嫁去和親,才鬆了口氣呢。”
這下輪到良辰驚訝了,不過很快就知道了,玉綺公主如今雖年紀算不得大,但作爲公主,確實也該是要考慮親事了。
不過玉綺公主的擔憂倒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要知道身爲公主,跟她們這些個朝臣之女還是不一樣的,許多公主到了年紀都是要和親的。
不過該慶幸大周朝如今國力強盛,皇帝也似乎並不喜好通過和親來穩定與周遭各國的關係,再加之,玉綺公主是所有公主之中最爲受寵的一個,即便是皇帝捨得下來,想必也是過不了太后那一關的,是以良辰覺得玉綺公主其實還是可以放心的。
想到此良辰便是笑道:“你這小小年紀想得還不少,不過太后娘娘和皇上這樣寵着你,想必也捨不得將你嫁去和親吧?”
既然玉綺公主自個兒說起她和自己的親事都半點兒沒有害羞避諱的意思,良辰自然不會裝模作樣,本來她就覺得這是光明正大的事,以往跟家裡人她可是沒少討論呢。